第40章 蛇种
整幅壁画呈一个展开的条状,长度不小,单个固定视野是看不全这个壁画的。良渚时期因为年底久远,跟近代的壁画有特别明显的区别。如果近代壁画是彩绘油画,那良渚时期的就属于消色素描,然后在笔触,在对于物体的勾勒方面都有差别。
不过借助灯光,我还是能看懂这幅壁画所要表达的东西。良渚先民在敬拜一条蛇,一条巨大得可怕的蛇,我相信我绝对没有理解错,虽然蛇头描绘得相当简单,但是蜿蜒细长的身躯毫无疑问证明这就是某种极其巨大的蛇类。
我目瞪口呆,如果按照壁画中的比例来划算,这种蛇类起码有四五十米长,五十米是什么概念,目前世界上最长的蛇是在印尼西部苏门答腊岛一个原始丛林中发现的,名字叫“桂花”,虽然听上去温柔,但是整个蛇身长十五米,张开的大嘴能轻松吞下一个成年人。
如果将桂花拿过来与壁画上的蛇对比,那就是小巫见大巫了,就好比蚯蚓跟泥鳅一样,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生物。
这次我没有马上质疑壁画的真实性,因为我曾在某个场合见过这种蛇了,虽然长度可能有点小差距,不过应该就是同一种蛇类。
故事刚开始,BJ惠新西街的咖啡厅里,我跟姚娜初次见面,当时她拿出那夸张的蛇骨图照片,我本能反应就是我面对的是一个女骗子。
事后经过田教授跟苏震修的解疑后,才得知这种蛇类的存在并非不可能,我们暂时没有亲眼见过,就不能妄自否定一种生物的存在性。
我不知道怎么开口,我们四个人都不傻,都看见了壁画上描述的这种生物,气氛显得沉默而诡异。安静了一会儿,姚娜神经质般地突然碎碎念:“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的吧。”
老贺见状,准备开口说什么,我连忙制止了他,小声说:“让她先一个人静一会儿。”老贺无奈叹了口气,点点头。
整个壁画很长,我们所处的这个通道是弯曲的,所以导致墙面上的壁画也有少许的弧度,在光线照不到的地方肯定还有其他的壁画部分。
暂时来说,这通道还是安全的,虫玉波及不到这里。我拧亮手电,慢慢踱步前走,壁画也随之展现开来。最开始见到的是良渚先民恭敬地拜奉这条蛇,蛇身长而曲,蛇颈竖立起来,昂扬欲扑,蛇头勾勒很简单,看不出具体细节,但却给人这条蛇傲首四方,俾睨全场的感觉,气势一览无余,有一种高高在上的神明的感觉。
我们中华民族以龙为图腾,这是几千年来,华夏文明在整合,迁徙,冲突,进化后的结果。上古的不同部落不同氏族最开始的图腾都是不同的,像鹰,马,猴子等等都曾经是某些文明的图腾代表,总的来说,各种图腾中还是以蛇类居多,龙图腾就是以蛇为本体演变而来的。我们称自己是龙的传人,某种意义上也可以称是蛇的子孙。
我相信,在蒙昧未化的时代,人们对于蛇最初的感觉是恐惧是敬畏。蛇有卷曲自如的躯体,没有脚而能奔窜,没有翅膀又能腾越.往来不定,倏忽无踪,出没于丛莽,游泳于江河,眼睛诡秘,发出凶光。舌信开岔、伸缩可伯;全身有灿烂花纹,冬天死而不僵,春天蜕皮又生。而且当时的医疗条件极其低下,被毒蛇咬伤后,接下来的是不可避免的死亡。这些都使人将蛇与神或者超自然现象联系起来,并对蛇产生崇拜、恐惧等。
这种崇拜经过一段时间的扩散与夸大,逐渐与我们的文明息息相关。最初始的伏羲女娲,都是人面蛇身,尤其女娲,除了补天拯救苍生,捏泥造人的典故也让蛇图腾带有生育,繁殖的特性,散发着母性的光辉。
这种正面的演变到了封建社会时期,逐渐与君权神授搭上关系,帝王一般都被视为龙蛇之尊。再经过些年的演变,蛇的各种特征慢慢被褪去,龙的形态从雏形趋于完善,最后变成我们今天所见到的龙的样子。
从这部分壁画来看,良渚先人的意识形态跟我们差不多,对蛇这种生物还是怀有本能的敬畏,更何况是体型如此庞大的蛇,简直就是超乎想象的存在,自然要当成神明一般供奉着。
我顺着光线接着看,看着看着便不由得皱眉起来。在这幅壁画旁,又接一幅壁画,上面也有一条体型巨大的蛇。我换算了下比例,按照壁画中人物的大小,这条蛇可能稍微小点,但怎么着也有个将近三十米长。
这幅壁画大为不同,上面的蛇好像在被炼制。可能我描述不准确,但大体上是这个意思,蛇的身躯被某种东西固定了起来,这种东西应该是某种铁制品。
蛇扭动身躯的力量相当惊人,这个世界上,动物界的一些东西看是看不出来的,别以为蛇看上去柔弱无骨,像桂花那种体格的,需要八到十个壮年男子才能制服。一条几米长的水蟒,盘曲起来可以轻松弄断鳄鱼的骨头,弄死一个人,也就是十几秒的功夫。
壁画中这条三十米长的蛇,绝非轻易就能制服的,那个年代肯定没有钢索这些,只有靠相当扎实的铁制品才能控制住它。蛇的身躯被两旁的物件固定的死死得,壁画是静态的,但还是能感觉到这条蛇在拼命挣扎,疯狂扭动。在一旁,有好几个圆状的东西,每个圆状的东西都由四五个人守着,壁画的作者在圆状物体的上方随便描了几笔,简单的几笔就能让人明白,这些圆盘物体是相当高温度的热源,火光熊熊。
前面我说炼制,这个词语其实还算贴切。如果用这些火盆来烧死蛇,那不是一个明智之举,古人也不会这么无趣。我推测应该是炼制这条蛇,获取其身上的油脂。在远古时期,火种是一个部落生存的必需品,可以用来烧制东西,可以用来抵御野兽,可以用来照明。
我们的祖先之一,“燧人氏”就是火种的发现和使用者,人类学会使用火,这是一个了不起的转折。恩格斯说过,人类用火是第一次支配自然力,也终于将自身同动物彻底分开。
良渚先民通过炼制蛇来获取油脂,并非让我惊讶,直至今日,我们都会从很多动物身上来获取油脂,只不过目的不同,我们是用来食用或者工业用,古人用来照明。
我惊讶在于,在前面的壁画中,良渚人对于这种蛇的态度是恭恭敬敬不忍亵渎的。紧挨着的这幅壁画中,却将这种蛇当做某种材料一般来加工,两种态度天差地别,看得我匪夷所思。
按理来说,任何事情都有一个常规的衡量标准,这他妈态度变卦这么快,让我有点反应不过来。我指了指这后面部分的壁画,说出我的疑惑。
姚娜也从暂时的愕然中回复了过来,现在她对壁画相当感兴趣,听我一说,连忙也凑过来。她睁大眼睛说:“这是不是有公母的区别?”
听了这话,老贺憋不住笑:“这玩意还分公母的区别?母的就皮肉嫩滑油水多?”我觉得很有道理,打住老贺的话头,正色告诉他:“姚娜说的没错,不是开玩笑的,远古的氏族社会一般都有母性崇拜,像生物界的蜜蜂蚂蚁等,都具有这一特色,就像蜂窝里的蜂后跟工蜂一样,虽然都是蜜蜂,但是待遇完全不同。”
“嗯,我说的就是这个意思,雷哥,虽然从这幅图画上分不出蛇的公母,但是你看他们的长度还是有差别的,体形的差距估计就是他们公母划分的依据。可能雌性蛇被当作图腾来崇拜,雄性蛇则被当作某种工具来利用,当然,说不定是反过来的。”
我点了点头,相当赞同这个观点。我们对这种远古的蛇类根本不了解,完全不清楚它们的特性,说不定两性之间身体结构差别很大,在某个因素上有重大差别,所以导致这种蛇类在受到拜奉的同时也被当作良渚人的生活原料。
一旁的老贺不是很懂这些,装作很懂的样子不停咂舌:“原来这样哦,这他妈复杂。”凌风听了我们的讨论,默默不说话,打着电筒继续往前看,但是壁画在这里就断了。
姚娜此时完全来了兴致,继续往前走,边走边说:“壁画作为古人的一种记述方式,肯定不会只有这么一点,兴许前面还有。”我连忙走上前去,走到第一个,前面的通道是未知的,自然不好让美女第一个趟雷。
果然,走了没多远,在通道的另一侧还有着不少壁画。不过这些壁画丝毫提不起我们的兴趣,大部分都是在叙述捕鱼,狩猎,烧陶这些生活琐事。良渚时期制陶工艺已经相当进步,在当时已经是世界最顶尖的水平,不过壁画上很多具体的烧制细节都看不出来,我也就匆匆扫过。
在通道的一个弯侧,又发现了一些壁画,姚娜立马喊了出来,看来找到重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