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远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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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她真希望能抹去那一段回忆，这样她是不是就不会和他有那么多的牵扯，不会连累他，也不会葬送了自己……
可惜，时光不会倒流。
她以为他会疏远她，会厌恶她，毕竟，亲眼见证了那样的场面还怎么能够平心静气的面对一个杀人不眨眼双手沾满鲜血的人？不过可惜，她的以为再次和现实相反。
他在树下叫她的名字时，她其实没有睡着，只不过认为这里是个逃课遮阳打发时间的好地方而已，她想装睡等他离开，谁知他孜孜不倦的毅力似乎用错了地方，在这么下去，她就快被人围观了……
“小七？Seven！Seven！”
她麻利的翻身从树上爬下来，去不敢看他的目光，佯作刚醒的模样揉了揉眼睛。
“干嘛？”
“我没事了。”
“哈？”
“你知道我的病吧？我已经没事了，不用担心。”
就为了说这个？想象中面对他质问的紧张仿佛卯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莫名其妙。
“那就好啊……”她打着哈哈，盯着别处，“放学了吧，我有事先走了……”
“等等……”
抬起的左脚走也不是，放下也不是，她尴尬的跺了跺脚，心里飙了一串脏话，她真的很不擅长应付这样的人，在她的世界，有仇，打一顿，深仇，那就杀了，对她好？那不可能，可这样尴尬的关系算什么？
她侧身背对着他，只觉如芒刺背，白色校服短袖下隐隐露出的刀痕还很明显，他的目光落在了上面，微微一沉。
“这个给你。”
他皱着眉还是将手中的东西递了过来，一个厚厚的笔记本，封面干净如他，心里明明很复杂，可有种莫名的情绪支配着他，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做这些。
“必修课的笔记，你……可以看看。”
这回真的让她更加莫名其妙了，她看上去像是一个会好好读书优秀毕业的学生吗？
“哦，谢了。”
只不过不希望多做纠缠，简单快速的结束和他的交谈才是她所希望的，但她并不讨厌他，这是她的心告诉他的，她很想回头看他一眼。
接过笔记本，沉沉的重量压在掌心，她抬脚就走，匆匆忙忙似在逃。
“小七。”他的声音大了几分，刚好能让她听见，“谢谢你的花。”
她心口“咯噔”一声，已经开始跑了起来，很快汇入了放学后的人流大潮内，直到他再也看不见那一抹纤细的身影，他收回远望的目光，低头莫名一笑。
通向下一个街区的巷道内，她背贴着墙面，长舒了一口气，眼中有几分懊恼，早知道偷偷去医院看他就不要摘下那束花了，那是养母屋外的花，盛夏时节却偏生争相绽放，一片蓝紫，宁静美好，她一时兴起便摘了一束偷偷去看他时放在了床旁的柜子上。
他怎么知道是她？
这是一个没有答案的疑问，就如同那日他会报警一样，她永远不知道他心里的想法是什么，选着了报警却强忍病痛也要带她逃走，目睹了她黑暗血腥的世界却给了她一本笔记。
她靠着墙面慢慢蹲了下来，在曲起的膝盖上打开了笔记本，漂亮整洁的字体跃入眼帘，干净得不像是出自一个男人的手，就如同他本人一样矛盾，阳光开朗却又干净细腻，她不自觉的一笑，一页一页的翻过，那上面认真仔细记的东西她根本看不懂，可不知为何却仿佛有种奇异的吸引力让她看下去，甚至忘了时间，直到翻到了最后一页，笔记没有了，只剩下空白的页面，右下角，熟悉的笔迹写了大大的两个字。
加油！
不属于这个国家的语言，她忽然就酸了眼眶，扯着衣袖狠狠的抹了抹眼睛才没有让那些平白无故的眼泪留下来。
因为这两个字，她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
加油，改变自己的命运。
可是，她能做得到吗？她猛然合上笔记本，仿佛那上面记载着让她害怕的东西，匆匆收进背包里，她才发现天色已经暗了不少，有些好笑，她居然看一本根本看不懂的笔记这么久……
动了动发麻的双脚，她扶着墙面站起身来，穿过长长的巷道，进入了和那一头完全相反的另一个灯红酒绿的世界，说来可笑，一栋建筑相隔，一面是学校，另一面却是这个城市颇为出名的混混和酒吧堆集的夜街。
她不再是学生，她还有任务，背包里装的除了他的笔记还有整整5000g能让人虚幻疯狂的东西，她需要进酒吧挨个挨个的散出去，看吧，这才是她的人生……
烟雾缭绕，长期合作的小酒吧老板露出一副享受的表情，待青烟渐渐散去，他再次狠狠吸了一口烟，然后看着她。
“Seven，能和Boss说一下，下个月起我想要两倍的货。”
“怎么？”她一条眉梢，“货不够了？”
小老板吐出一个烟圈，笑得贪婪。
“最近多了不少人，当然要留住才是。”
她转动着手中的玻璃杯，蓝色的液体侵过冰块，在霓虹灯下散发着诱人的色调，她仰头一饮而尽。
“你的请求我会传递，至于答不答应，那不是我说了算。”
“那是那是……”
小老板赔笑的递上一只眼，她厌恶的转过头。
“你知道我最讨厌这个东西。”
“这不同，这里面可掺了好东西。”
“那我更不需要了。”
从长长的街头走到街尾，包里那些白色的粉末越来越少，直到最后一包也一起被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笑嘻嘻的接过去，走出酒吧，她才长长松了一口气，做这些事不可能没有风险，哪怕她有学生的身份掩饰，警察临检也遇上过好几次了，若不是她聪明，不知道已经进去多少次了……
“咳咳咳……”
几个学生模样的男人从她面前走过，留下一片青烟，她被呛到咳了几声，抬手在面前挥了挥，想要挥散那一团烟雾，可是那些呛人的味道却丝毫没有散去，整条街似乎都笼罩在这些烟雾当中，灯光闪烁，五光十色，迷幻摇摆，疯狂堕落……这些都是属于这条街的代名词，就如同这个世界一样，有阳光存在的地方就永远有阴影，有白存在就永远有背面的黑。
月光拉长了她的身影，学生皮鞋走在地面发出“哒哒”的脚步声，可她也不知道，自己还能这样走多久……
加油。
那两个字像是一个笑话。
可她却笑不出来，莫名的，心里有些刺痛，那些在常人看来再应该不过的事她又何尝不想去做？可是她的命运从一开始就出现了偏离，这一切都是拜那个男人所赐，也拜那个生下了却将她抛弃在孤儿院门口的女人所赐……
回去之后，她做了一个决定。
远离他。
她想要触碰阳光，可阳光会灼伤她，若阳光不够炙热，她又害怕自己会吞噬了他，唯一的办法，那就是互相远离。
但她没有想到，她做了决定，可他却做了完全相反的决定，一切都是注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