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第三天（36）不哭的女婴

锦秋终究是没有告诉石红霞，那个穷鬼凤儿故意摔跤的事情。她在是垫害凤儿，还是默不作声的让凤儿自然流产之间，艰难的做出了选择。锦秋这次忍住，闭嘴了。且从此后多了个让锦秋日夜牵盼的心事：

“凤儿今天流产了吗？”

“今天，凤儿流产成功了吗？”

“凤儿怎么还没流产！蠢货！”

她很不愿意有个人，和她的向坤争夺家产。眼看丈夫和石红霞同在的厂子就要分家属楼了，石红霞和丈夫一人分一套房子。这样三个地方三套房，若向家只有向坤一个男孩，等那个没把的长孙结婚嫁人，向天和凤儿再都死了，这些就都是向坤了。到时向坤，有住，有租，有钱。再给自己生个重孙子，也都不愁吃住，想想都很美好。凤儿，你每次都很有运气，愿你这次也心想事成。

或许凤儿怀的这个孩子，在选妈妈的时候认定了凤儿，不管凤儿如何的折腾，那肚子里的孩子像和凤儿长在了一起一样，安静平安的住在凤儿的肚子里，等待出生的日子。石红霞每天念到着向天曾经说过的话：

“妈，先开花，后结果，下一个没准就是个儿子了。”

石红霞越想就越开心，仿佛能透过凤儿的肚皮看到，一个男娃正哇哇的喊她奶奶。每当这个时候，石红霞总能高兴的笑出声来。她一边乐滋滋的想着凤儿肚里的男娃，一边叮嘱老头多多给凤儿做好吃的。凤儿此时已过了孕吐期，对公公做的好吃好喝很努力的食用，她要吃的饱饱的，好有力气去搬动已瘫痪的娘。凤儿心里充满了悲哀，在婆家感觉自己是个被寄予‘崇高’希望的母牛，在娘那里，看到一生好强的娘因瘫痪不能起身，着急的呜呜哭泣，心里就在滴血。凤儿觉得天空不再湛蓝，空气不再清新。人生不过如此，人生就说佛家七苦里阐述的那样：

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

但为母则刚，凤儿又总会在情绪的最低点不断鼓励自己。告诉自己，她还是个母亲，她还有小雅，她不能倒下。至于肚子里的这个，凤儿无数次对她说：

“孩子走吧，何必来此一遭，这人间有什么好的，谁家的娃娃落地不啼哭，都哭人间不值得。”

也许凤儿的娃真没听进去母亲的话，在凤儿怀孕近足月的时候，阳春三月的一个中午，凤儿来振儿了。此时的凤儿已有了经验，她轻轻的放下盛饺子的碗，对向天说：

“他爸，我估计要快生了…”

“啥…啥啥？”还没等凤儿把话说完，向天就紧张的询问着，石红霞则精神抖擞起来。

“你去给我烧点热水，我简单清洗下。”凤儿交代着向天。

石红霞一边喜佳佳的收拾着自己准备出门，一边也督促向天去烧水，找人借架子车。

凤儿凭经验简单的清洗着自己，她不愿想如第一次一样，给接生的大夫一个没做简单清理的自己。

向天拉回来架子车的时候，凤儿由石红霞搀扶着往车上躺。小雅也急慌慌的往架子车上爬，口里还嚷嚷着要和妈妈一起等小宝宝出生。石红霞赶着小雅下车，交代家里人盯好这个好动的丫头，也随后骑着自行车追赶向天。

向天一路拉着架子车狂奔，夯实的石头土地，日常虽不平整，但从没像今天这样，让向天拉起来感觉极其难走。跑的慢了，怕不到医院就生产了。跑的快了，又怕把凤儿肚子里的孩子颠簸出什么好歹。凤儿大约是猜出来向天的心思，就对向天说：

“他爸，跑起来吧，我没事，我自己身体我最清楚。”

凤儿当然很知道自己的身体，若架子车颠簸记下能让孩子生出来，那之前挑水的时候，早就‘自然’流产了。

向天和凤儿赶到医院时，凤儿宫口已开近十指，医生立刻送进产房，半个多小时的时间，凤儿的第二个女婴降生了。俗话说：女人修肚，男人修路。凤儿两个孩子的生产都很顺利。只是，或许凤儿在生产前说的话，这个女婴真的有听进去。她已出生就一声不吭，紧紧的闭着眼睛，配合着凤儿说的一切，她要做给凤儿看：

“并不是所有的宝宝落地都啼哭，她的宝宝就没一声不哭。这世间不好，那就紧闭双目不看好了。”

但是，这个人间怎容一个婴孩儿挑战！凤儿耳边传来医生的声音：

“这个孩子太弱了，怎么连哭不会，快把腿拎起来…”

随后传入凤儿耳朵的是，噼里啪啦…噼里啪啦的手掌打屁股的声音。你不哭，打也要打哭你！这个世间怎容你个初来乍到的婴孩儿挑战！

“哇…”

随着一个微弱的声音响起，女婴终于在巴掌的拍打下哭出了，她来人间的第一声。

“看看眼睛有没有问题，怎么肿成这个样子…哎呀！这拨开眼皮嘟嘟的冒血水啊！去让眼科的大夫来看看，是否失明？”

凤儿听着医生的对话，心里埋怨着自己。都怪她，一心要弃了这孩子，没有休息好，也没特别照顾自己身体，整日挑水熬夜，还时常守在病重的母亲身边，让这个孩子睡眠不足，眼冒血水，体质弱到连哭的力气也没有。

随着女婴的出生，石红霞等待多日的心也落了地，看到又是个丫头片子，重重的叹了口气，对向天说：

“出来的急，也没交代你爹给鸡子剁食，我得赶快回家喂鸡，否则不下蛋就糟糕了。”

向天望着母亲离开的身影，心里说着石红霞没说完的话：不下蛋，向坤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