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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哈尔滨(2)

“今天是几号?”

郝远看了看手机,“18号,啊,今天我生日,明天你生日!”

在毕业之前,郝远一直过的都是阴历的生日,但第一份工作就告诉他身份证上的那天就是生日。

祁佳丽笑说:“对啊,和去年的时间差不多,姐又为你挽留了一小时。”

郝远的生日是6月18号,祁佳丽是6月19号,去年此时,正是他们相遇的日子,在郝远的书店度过了两小时,把两个生日都过了。

郝远和祁佳丽都想起那时的种种画面,那天有点傻,但很开心。

“你这里有《旧天堂》这本书吗?”

“你找找看。”

书架上书本就不多,祁佳丽很快找了一遍,侧头一看,桌子上还放着十几本书,两摞合在一起,组成个长方体。

祁佳丽看过书脊,看到了压在最下面的那本《旧天堂》,她刚要翻,却听郝远说:“那里的不要动。”

“有人买了?”

“那是我的生日蛋糕。”

祁佳丽笑,“这样的蛋糕才实惠,再有一个小时我的生日也到了。”

“那真是挺巧。”

祁佳丽问:“有人给你过生日吗?”

“谁会给我买这样的蛋糕?”

“那你等我一下。”祁佳丽快速走出,很快就提着一瓶红酒走了进来。

郝远瞪大眼睛,“你这是做什么?我们认识?”

“从前偶尔来你店里弄电脑的那个是我同事,他老公还有旧书的渠道,想起来了吧?”

“你就是那个祁姐?”

“你怎么知道?”

“她来这里常会给你打电话。”

“既如此就更好了,我们生日就差一天,没人给你也没人给我过,你做了蛋糕,酒当然我买了。”

“我大学毕业喝伤到了,不能沾酒。”

“毕业几年了?”

“五年。”

“五年可以愈合三寸深的伤口,酒伤算什么。”

祁佳丽这么一说,郝远立时笑了,“喝之前,许个愿吧。”

“对着书本许愿还是第一次,况且这也没蜡烛。”

郝远把翻盖的煤油火机拿了出来,打火之后插在两摞书中间,“这样可以了吧?”

祁佳丽笑说:“这本《旧天堂》我要带走。”

说完刚要闭眼,郝远一口吹灭火机,从底下拿出那本书,“立刻实现。”

祁佳丽咂咂嘴,“那……喝酒吧。”

……

安和把蛋糕放下,一脸古怪看着沉默的二人。

“补去年的喽。”祁佳丽回过神来。

郝远笑了笑,喝了一杯啤酒。

11点59分的时候,蜡烛点起,火焰蔓过两个生日。

这一幕很快引来不少目光,精明的小贩抱着玫瑰花来到桌前。

“买一束!买一束!”人们起着哄。

祁佳丽侧过脸,没有看玫瑰也没有看郝远。

“我们……”郝远站了起来。

“买一束!买一束!”

郝远看了一眼祁佳丽,祁佳丽只是盯着蛋糕,不说也不动。

“多少钱?”

“十块一束。”

郝远拿出钱包,翻了一翻都是百元的,零钱都在洛阳给乞讨人了。

“我这里有。”安和拿出来十块钱。

郝远刚拿过玫瑰花,人们再度起哄,“在一起!在一起!”

祁佳丽抿了抿嘴,过了一阵才站起来。

“生日快乐。”郝远笑着双手把玫瑰奉上。

祁佳丽端起酒杯,对着众人,“东北的老少爷们儿!干一个!”

“老妹儿哪的?”

祁佳丽一甩头发,“青岛的!”

“哈啤青啤缘分啊,再干一个!”

“为缘分干杯!”

祁佳丽一连喝了五六杯,东北酒风极盛,瞅人们的意思貌似还要打几圈,郝远赶忙起来挡酒。

他这一挡不要紧,娘们儿都那么敞亮,爷们儿更不能放过。安和想上被郝远拦下来了,当年郝远在学校喝酒的时候,原则就是一定要留一个清醒的。祁佳丽喝到八成,自己估计也要倒,安和要是倒了,万事只能靠哈拉了。

不放翻不能走,郝远一通狂喝,不知是怎么一回事,郝远状态出奇的好,边聊边喝,差不多喝了有十瓶。

意识清醒、手脚不灵、大舌头、慢动作,祁佳丽后半程也跟着喝,最后二人喝到闭上一只眼睛才能看清对方。

凌晨两点多,酒店外的石凳上,郝远和祁佳丽靠在一起,安和进去登记。

“你给我一百块钱。”祁佳丽说。

“还买酒?”

“你给我!”祁佳丽扯着他。

郝远抽出一百块钱,祁佳丽放进钱包,之后拿出好几张零钱按在郝远手上,“今天买花的那十块钱,你一定要还给安和。”

“我昨天为他花了三千,十块钱你上什么心。”

祁佳丽凑到郝远眼前,用手捶着他的肩膀,“我让你还,你就还!”

郝远看到祁佳丽目光闪烁,“好,还还还。”

祁佳丽笑起来,抱着郝远的一只胳膊,“郝远,我们都是双子座,双子座的人擅于伪装、缺乏忍耐。如果两个双子座的人在一起,他们的结局要么比任何人都快乐,要么比任何人都痛苦。所以为了避免痛苦,双子座都不会选择双子座,你说对吗?”

郝远笑说:“光看星座不够,和血型搭配起来才准确。”

“你这个奇葩还研究这些?”

“当然,你还漏说了一点,双子座的人都知识渊博、富有诗意。”

祁佳丽敲了敲他,“我问你,你买花之前想要告诉他们我们的关系,可你没说完,你那时要说什么?”

郝远点起一支烟,“不是没说完,是不知道怎么说完。”

“为什么?”

“你和我不一样,我时常能看到一个发疯了似的自己,他问别人疯子一样的问题,他只想独处、他怀疑一切,他不甘又懒惰、空虚而自负。当看到镜子里的自己,他从来不敢笑,因为他不管怎么笑都是嘲笑。”

“要知道能说出这样的话,早就该把你喝大,你有很多事我都不知道吧。”

“大家都是如此吧,尤其喝了酒,事情就更多了。清醒的时候不一定真,喝多之后不一定假,总就是个越说越乱,难道不是吗?”

扭头一看,祁佳丽已经抱着胳膊睡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