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易六子講疏

坎下坎上　坎卦

坎為陽卦，陽爻入坤以代地用，與陰爻入乾代天用之《離卦》同為求得其中和之意。坎之主爻在九五，葢陽爻居陽位，中而且正也。以全卦論之，與《乾卦》同為上卦在朝，下卦在野，此卦乃曉喻士君子以處險之道。

《習坎》。坎，陷也，險也。習，《說文》云：「鳥數飛也。」習坎，重險也。上下皆陰爻，中為陽爻，一陽陷於兩陰之中，故曰重險也。然妙藏生機，蓋中四爻互卦為頤。頤，養也。是善能處於險者則生機存焉矣。《左傳》僖公二十二年：「明恥教戰，求殺敵也。」《孫子•九地篇》云：「投之亡地而後存，陷之死地而後生。」《孟子•告子下篇》：「入則無法家拂士，出則無敵國外患者，國恆亡。然後知生於憂患，而死於安樂也。」故士君子雖處險地，如能深會處險之道，勿急躁鹵莽以求脫，而安靜貞正以自為，則可歸於无咎矣。

有孚。孚，信也。坎為水為月，如潮汐之受月球吸引力而有定時之起落，故云有孚。唐李益詩云：「早知潮有信，嫁與弄潮兒。」是也。此喻士君子當守一貫之道，自可通而無礙矣。故下云「維心亨，行有尚」也。

維心亨，亨，通也。《說卦傳》：「坎為堅多心，為通。」能堅一其志，則誠信在中。夫人如有誠有信，則雖暫見塞阻，時至自通矣。

行有尚。尚，功也。既有誠信，又能堅而不越，執德不移，故所行必有功也。二三四爻互震，震為足，故云行。二動而五應（二動則成，比之六二「比之自內，貞吉。」），得中得正，故有功云尚。（二多譽，五多功）

《彖》曰：《習坎》，重險也。《彖辭》孔子所作。彖者，材也，就其內含之材料而判斷之也，此卦以三畫言之，上下皆陰爻，已重險矣，如以六畫之全卦言之，亦上下皆坎，險陷重重，故云重險也，虞翻曰：「兩象也。天險地險，故曰重險。」虞云兩象，是上下卦兩坎象。上為天，下為地，故天險地險而為重險也。

水流而不盈，行險而不失其信。此二句乃孔子釋卦辭「有孚」之意。盈，滿也。意謂滿盈隆高而突起。葢水性趨下，入於坎中，滿則他行，不留於坎中使之崇隆高起也。故《孟子•離婁下》曰：「徐子曰：『仲尼亟稱於水曰：「水哉，水哉！」何取於水也。』孟子曰：『原泉混混，不舍晝夜，盈科而後進，放乎四海。有本者如是，是之取爾。』」諸葛亮《戒外甥書》云：「雖有淹留，何損於美趣，何患於不濟。」皆可為水流句注腳。「行險而不失其信」者，謂士君子履險道而不失其常性也。《易•大過•象》曰：「澤滅木，大過。君子以獨立不懼，遯世无悶。」《論語•顏淵篇》曰：「自古皆有死，民無信不立。」又《里仁篇》云：「造次必於是，顛沛必於是。」《荀子•修身篇》云：「良農不為水旱不耕，良賈不為折閱不市，士君子不為貧窮怠乎道。」又《天論篇》云：「天不為人之惡寒也輟冬，地不為人之惡遼遠也輟廣，君子不為人匈匈也輟其行，天有常道矣，地有常數矣，君子有常體矣。君子道其常，小人計其功。」《莊子•秋水篇》云：「夫水行不避蛟龍者，漁父之勇也。陸行不避兕虎者，獵夫之勇也。白刃交於前，視死若生者，烈士之勇也。知窮之有命，知通之有時，臨大難而不懼者，聖人之勇也。」又《讓王篇》云：「古之得道者，窮亦樂，通亦樂，所樂非窮通也，道德（得也）於此，則窮通為寒暑風雨之序矣。」以上所引，皆可發「水流」二句之義矣。

『維心亨』，乃以剛中也。維心亨，解見前。「乃以剛中也」句，是釋心亨之義。剛中，指二五兩爻。陽剛居中，猶聰明正直而得中道（《左傳》莊公三十二年：「神，聰明正直而壹者也。」），是以心亨也。大抵《易》道扶陽剛而抑陰柔，即遏惡揚善之意。《論語•公冶篇》：「子曰：『吾未見剛者。』或對曰：『申棖。』子曰：『棖也欲，焉得剛？』」故知直性陽剛，得之者鮮矣。東坡《剛說》：「孔子曰：『剛毅木訥近仁。』（《子路篇》）又曰：『巧言令色，鮮矣仁。』（《學而》及《陽貨篇》）所好夫剛者，非好乎剛也，好其仁（善也）也；所惡夫佞者，非惡乎佞也，惡其不仁也。吾平生多難，常以身試之。凡免我於厄者，皆平日可畏人也；擠我於嶮者，皆異時可喜人也。吾是以知剛者之必仁，佞者之必不仁也。……孔子時，可謂多君子，而曰未見剛者，以明其難得如此。而世乃曰：『太剛則折。』士患不剛耳。長養成就猶恐不足，當憂其太剛而懼之以折耶？折不折天也，非剛之罪。為此論者，鄙夫患失者也。」（《論語•陽貨篇》：「子曰：『鄙夫可與事君也與哉？其未得之也，患得之。既得之，患失之。苟患失之，無所不至矣。』」）《宋史•孔文仲傳》：「字經父。……性狷直。……同知貢舉。……還家而卒，年五十一。士大夫哭之皆失聲，蘇軾拊其柩曰：『世乃嘉軟熟而惡崢嶸，求勁直如吾經父者，今無有矣。』」

『行有尚』，往有功也。行有尚，解見前。往有功，乃釋行有尚之義。誠信在中，故往而有功。行，猶往。尚，功也。

天險不可升也。地險山川丘陵也。王公設險以守其國。險之時用，大矣哉！」天險，謂守之以德。九五乾位，故云天險。坎有孚心亨，下四爻互解，處險有解，故云不可升。天無形以見其險，人君若能守險以德，則如天險之不可升矣。（《論語•子張篇》子貢曰：「夫子之不可及也，猶天之不可階而升也。」）三四五互艮為山，為丘陵。坎為水，為川。故云山川丘陵，此有形之險也。王，天下之長。公，諸侯之君。《爾雅•釋詁》：「林、烝、天、帝、皇、王、后、辟、公、侯，君也。」險，指天險及地險，謂既守之以德，又復守之以形勢也。艮為山，坎為水。二三四五大離為甲冑，為戈兵，故云設險以守其國。九五君位，故云王公。王肅曰：「守險以德，據險以時（大離為日，為時），成功大矣。」李道平曰：「體坎伏離（大離已見，不必取伏卦），兌秋（上六兌位），震春（二三四互震），坎冬，離夏，隨時設險。坤為用（為柄，故為用。案：坤不見，應是三四五互艮為手，故云用），故曰時用。」〇《孟子•梁惠王下》：「滕文公問曰：『滕，小國也，間於齊、楚。事齊乎？事楚乎？』孟子對曰：『是謀，非吾所能及也。無已，則有一焉：鑿斯池也，築斯城也（即地險），與民守之，效死而民弗去（此天險矣），則是可為也。』」《孫子•形篇》：「古之善戰者，先為不可勝（括天險地險），以待敵之可勝（彼以為可勝）。……不可勝者守也，可勝者攻也。」《史記•吳起傳》：「武侯浮西河而下中流，顧而謂吳起曰：『美哉乎山河之固，此魏國之寶也。』吳起對曰：『在德不在險。……若君不脩德，舟中之人，盡為敵國也。』」陸機《辨亡論下》：「借使中才守之以道，善人御之有術，敦率遺典，勤民謹政，循守策，守常險，則可以長世永年，未有危亡之患也。……古人有言曰：『天時不如地利。』（《孟子•公孫丑下》）《易》曰：『王侯設險以守其國。』言為國之恃險也。又曰：『地利不如人和。』『在德不在險。』言守險之由人也。」

《象》曰：「水洊至，《習坎》。君子以常德行，習教事。」《說文》無洊，當是再之叚借。《爾雅•釋言》：「荐，再也。」亦是借字。陸績曰：「洊，再。習，重也。」六子於離云：「明兩作，離。」於震云：「洊雷，震。」於艮云：「兼山，艮。」於巽云：「隨風，巽。」於兌云：「麗澤，兌。」獨坎象多一「習」字，與卦辭同。葢處險特難，非常習不可，故屢云「習坎」也。虞翻曰：「君子謂乾五，在乾稱大人，在坎稱君子（案：《易》為君子謀，大人君子同義，不必每卦皆尋君子之象也）。坎為習為常（「習」乃坎之特顯字，故為習。川流不息，故為常），乾為德，震為行（《書•說命中》：「非知之艱，行之惟艱。」德行須行，故互震足為行。足括德字矣，無須更舉乾象也），巽為教令（六四巽位，申命行事），坤為事（坤發於事業，虞氏以坎是乾之二五入於坤中，故並舉坤耳），故以常德行習教事也。」《左傳》僖公二十二年：「明恥教戰，求殺敵也。」《論語•子路篇》：「善人教民七年，亦可以即戎矣。」又云：「以不教民戰，是謂棄之。」故常德習教。於國則為明恥教戰，於己則是窮研至道，推善與人也。〇卦辭大象及初六爻辭皆見「習坎」，是文、周、孔子誨人慎乎處險，必重習之以練其堅忍之性。亦猶孟子所謂「動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及「生於憂患」之意也。

初六：「習坎，入于坎窞，凶。」此爻居坎之最下，坎中之窞，最為凶險之象。故云入於坎窞，凶。《說文》：「窞，坎中小坎也。从穴，从臽。《易》曰：『入于坎窞。』」《論語•泰伯篇》：「子曰：『篤信好學，守死善道。危邦不入，亂邦不居。天下有道則見，無道則隱。邦有道，貧且賤焉，恥也；邦無道，富且貴焉，恥也。』」危邦不入，可為此爻釋義。《莊子•讓王篇》：「非其義者，不受其祿。无道之世，不踐其土。」亦此義。初六陰爻居陽位，不正，變而之正，則成節之初九：「不出戶庭，无咎。」《象》曰：「不出戶庭，知通塞也。」

《象》曰：「『習坎入坎』，失道『凶』也。」此謂既知其險，則危處不當入，而竟入之，是失其處險之道，故當凶也。初本震位，為大塗，為道。今初六以陰居陽位，失正，故云失道凶也。

九二：「坎有險，求小得。」一陽陷於兩陰之中，故有險。而謂可以求小得者，陽大陰小，二不正，宜變陰成比之六二，則內有陰輔之者矣。但求小得者，葢《孟子》「免死而已矣」之意。《孟子•告子下》：「陳子曰：『古之君子何如則仕？』孟子曰：『所就三，所去三。迎之致敬以有禮，言將行其言也，則就之。禮貌未衰，言弗行也，則去之。其次，雖未行其言也，迎之致敬以有禮，則就之。禮貌衰，則去之。其下，朝不食，夕不食，飢餓不能出門戶，君聞之曰：「吾大者不能行其道，又不能從其言也，使飢餓於我土地，吾恥之。」周之，亦可受也。免死而已矣。』」

《象》曰：「『求小得』，未出中也。」未出中者，謂二雖不正，然未離乎中道（在下卦之中），故尚可以求小有得也。《孟子•萬章下》：「仕非為貧也，而有時乎為貧；娶妻非為養也，而有時乎為養。為貧者，辭尊居卑，辭富居貧。辭尊居卑，辭富居貧，惡乎宜乎？抱關擊柝。孔子嘗為委吏矣，曰：『會計當而已矣。』嘗為乘田矣，曰：『牛羊茁壯長而已矣。』（委吏，委積之吏。乘田、掌苑囿芻牧者）位卑而言高，罪也；立乎人之本朝而道不行，恥也。」在野而求小得，於今之世，莫善乎教學矣。

六三：「來之坎坎，險且枕。入于坎窞，勿用。」此爻處下卦之極，是處亂世者雖在野而名聲藉甚，宜絕交遊，不與人間事，南陽栗里之臥龍可以當之矣。《爾雅•釋詁》：「之，往也。」來之坎坎，謂來往皆險也。來則陷於下坎底，往則入於上坎，故云來往皆險也。枕，陸德明《經典釋文》云：「古文作沈。」案：《說文》：「沈，陵上滈水也。」（「滈，久雨也。」）「湛，沒也。」故沈字亦當作湛，湛始是真古文也。謂豈徒險哉，將且湛身也。三，非可謂已浮在上，實仍在上坎之下也。故云險且湛，入于坎窞。勿用者，名大處險，故不宜妄有所求也。三四五互艮為止，上四爻互蹇卦為難，故云勿用。乾初九：「潛龍勿用。」《文言》曰：「不易乎世，不成乎名，遯世无悶，不見是而无悶。」勿用，葢遯世无悶之意。

《象》曰：「『來之坎坎』，終无功也。」卦辭云「行有尚」，而此云「終无功」者，體艮互蹇而三多凶，不湛身已足，何功之有哉？

六四：「樽酒，簋，貳用缶，納約自牖，終无咎。」簋，讀如九。此數語為有韻之文，酒、簋、缶、牖、咎，五字叶韻。《說文》：「簋，黍稷方器也。」「朹，古文簋。」古文从木九聲，則簋古讀如九矣。《詩•秦風•權輿》：「於我乎每食四簋，今也每食不飽。」而《小雅•苕之華》首、罶、飽為韻，古讀可見矣。〇此臣位也，陰爻居陰位，得正，承九五正陽，為君臣相得，合謀救國之象。范蠡、文種生聚教訓，卒濟句踐沼吳之功是也。〇中四爻互頤，養也。故此爻以飲食言之。二三四互震為木，為蒼筤竹。坎為水，古以水為玄酒（《禮記•禮運》：「故玄酒在室。」孔穎達曰：「玄酒，謂水也。」），故云樽酒。震為蕃鮮，坎為豕，三四五互艮為狗。葢蕃鮮之菜，犬豕之肉，以竹木之器盛之，以餽於君，故云簋。貳，《說文》：「副益也。」四在坎下，以酒為主，餚饌為副益。所以佐酒承歡者（《左傳》莊公二十二年：「君子曰：『酒以成禮，不繼以淫，義也。』」），二三四五互大離為大腹，缶之象，所以盛飯者也。震，動也，艮為手。故云用缶。艮手，故云納。震為善鳴，故云約。葢嘉謀嘉猷也。艮為門闕，故云自牖。四處震之極，為反生，得正。動極而得正反生，故云終无咎。又二三四五爻互大離，其卦為頤。坎互頤養，是雖處重險之中，而中藏生機之象，正以此爻表之。〇《書•君陳》：「爾有嘉謀嘉猷，則入告爾后（君也）于內，爾乃順之于外，曰：『斯謀斯猷，惟我后之德。』」正此爻君臣密謀之意也。《荀子•議兵篇》：「故以桀詐桀，猶巧拙有幸焉。以桀詐堯，譬之若以卵擊石，以指撓沸（劉向《新序》作「以脂繞沸」），若赴水火，入焉焦沒矣。故仁人上下，百將一心，三軍同力，臣之於君也，下之於上也，若子之事父，弟之事兄，若手臂捍頭目而覆胸腹也，詐而襲之，與先驚而後擊之，一也。」（亦略見《韓詩外傳》卷三及《新序•雜事篇》）

《象》曰：「『樽酒簋貳』，剛柔際也。」陸氏《釋文》但作「樽酒簋」，注云：「一本更有貳字。」〇《易》例以柔承剛為順，乘剛為逆，四柔五剛，以臣承君，陰陽俱正，君臣相得也。際，謂際會。又三四五互艮為止，伏兌為悅，正君臣靜止而潛相悅，密謀交歡，待時而動，伺機出險之象。

九五：「坎不盈，祗既平，无咎。」陸氏《釋文》：「祗，鄭云：『當作坻，小丘也。』（《說文》：「坻，小渚也。《詩》曰：『宛在水中坻。』」）京作禔，《說文》同。」《說文》云：「禔，安福也。从示，是聲。《易》曰：『禔既平。』市支切」《說文》作禔是本字本義，祗與禔亦異字而同意。既，猶且也，祗既平、謂安且平也。三四五互艮。艮，止也。時止則止，時行則行，動靜不失其時，故云不盈。安且平，水盈科而後進，今平而未溢，是將出坎之時，故宜安而止之，慎守潔誠之道，既安且平，不求近功，以俟大舉匡復，則无咎矣。坎為多眚，本有咎，然艮止待時，而大離光明，故无咎。【《漢書•賈誼傳》《鵩鳥賦》：「乘流則逝，遇坎則止。」（《史記》坎作坻）魏孟康注：「《易》，坎為險，遇險難而止也。」晉張晏注：「謂夷易則仕，險難則隱也。」】

《象》曰：「『坎不盈』，中未光大也。」五陽為大，中四互大離為日，為光明。本有光大之意，然上四爻互蹇，上五爻又互屯。蹇難迍邅重重，故云未光大也。又中四互頤，宜持養安寍，常德習教，待時而動，則終有出險之日。如齊桓公之離莒返國也。（《管子•小稱篇》：「桓公、管仲、鮑叔牙、甯戚四人飲，桓公謂鮑叔牙曰：『闔不起為寡人壽乎？』鮑叔牙奉杯而起曰：『使公毋忘出如莒時也，使管子毋忘束縛在魯也，使甯戚毋忘飯牛車下也。』桓公辟席再拜曰：『寡人與二大夫無忘夫子之言，則國之社稷必不危矣。』」）

上六：「係用徽纆，寘于叢棘，三歲不得，凶。」前爻六四居五陽下，柔承剛，為君臣相得，此則六陰越五陽而上之，柔乘剛，是強臣越次夌君。積陰行險，其繫而置之囹圄宜哉！使三歲不悔悟而返乎善，則且至凶亡，豈徒不自得而已哉？《周禮•秋官•大司寇》：「凡害人者，寘之圜土，而施職事焉，以明刑恥之。其能改過，反於國中。不齒三年（不齒者，不得以年齒列於百姓），其不能改而出圜土者殺。」又《司圜》云：「其能改者，上罪三年而舍，中罪二年而舍，下罪一年而舍。其不能改而出圜土者殺。雖出，不齒三年。」〇又此爻以陰居極位，逾越九五，亦人君失位之象。葢君人者，身在險地，若不常德習教，而凝陰無陽，暴戾不道，則將失其位矣，伊尹放太甲于桐是也。（伊尹放太甲于桐，太甲自怨自艾，正是三年而後返。是時成湯既沒，商初有天下，民人猶思禹德，商祚實未寍。故伊尹行權，放其君于湯之葬地，使思其祖父成湯之德業，自省而悔改也）〇坎為矯輮，故云徽纆。馬融云：「徽纆，索也。」劉表云：「三股為徽，兩股為纆。」又坎於木為堅多心，故為叢棘。又為多眚，為盜。故云繫之以徽纆，寘之于叢棘中也。坎伏離為日。《荀子•儒效篇》：「旦暮積謂之歲。」《下繫》：「日月相推而明生，寒暑相推而歲成。」先天八卦之序離居第三，故云三歲。繫而窴之于苦境，故云不自得也。

《象》曰：「『上六』失道，『凶』『三歲』也。」失道，謂失其為臣或為君之道也。三四五互艮為徑路，為道。上六出艮外，不在道中，故云失道。上凶乘剛而下無應，故凶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