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自有神仙來救
劉虹語實現了她的諾言，明珠中學開始大變身。
除了課室要上課要等放寒假時才能動工外，建築物外牆搭起腳手架換貼磚，飯堂內部進行豪裝，小花園要擴大，金魚池要換成綠荷塘，還要搭建小橋、亭子……
這可苦了學校裏的師生跟員工，未享受先難受。他們每天得在裝修工人砰砰碰碰的敲擊聲以及在滾滾灰塵中上課及工作，因為課不能停，他們要把書讀得很好很好的，或者把書教得很好很好的，才能避免被淘汰出局。
秦月和其他同學一樣，每天都比以前更留心地聽課。但她並不是怕被趕走，因為對她來說考個九十分並不難。她要儘量全部弄懂老師在課堂上講的東西，這樣才能讓自己每晚做作業時不會被難倒，才能順利地在晚上那有限的時間裏把作業做完。
扳着手指算算，離全國中學生舞蹈大賽的日子越來越近了，朱老師已經通知她下星期開始便要恢復每周一次的排練。
秦月說：“不練行不行呀？”
她哪有時間！
朱老師搖搖頭：“不行！練練好些……”
也對。代表香江去北京參賽，責任重大，不容有失啊！可是，哪能再擠出時間？
這令秦月有點困擾。
麥當當不能不去，自己總得吃飯呀！
“不怕，到時自有神仙來救！”秦月很會自己安慰自己。
果然，過了幾天，真有神仙來幫她了。
那天，秦月在麥當當下班回家，走到家門口時，便打了個楞。咦，怎麼裏面有燈光透出？
秦月平時十分注意環保，每次出門都會留意電燈呀水龍頭呀有沒有關好，所以絕對不會是自己早上忘了關燈。
莫非是有賊進了屋？！
哈哈，太好了，我的跆拳道功夫好久沒派上用場了！
她掏出鈅匙，輕輕地把門打開。
啊，沙發上坐了一個人！
秦月尖叫一聲，向那人撲過去。
但接下來發生的並不是激烈的打鬥，而是一陣驚喜的擁抱。
沙發上坐着的人是媽媽夏倚雲！
“媽媽，媽媽，你回來了！真好，真好！媽媽回來真好！”秦月摟着媽媽，跳着，叫着，有點語無倫次。
母女二人好像久別重逢似的，擁抱着不肯分開。好不容易平靜下來，母女二人坐了下來。
“月月，你瘦了！”夏倚雲心疼地摸着女兒的臉，“我五點鐘已經到家了，打了好多次電話給你，但都轉到留言信箱了。”
秦月的手機中午起就沒電了。她剛想跟媽媽解釋，夏倚雲又急急地說：“月月，發生這麼大的事，你怎麼一直不告訴我？要不是江天打電話回出版社，有同事不經意告訴他秦煒林的事，我還一直蒙在鼓裏。”
秦月一聽就知道媽媽指的是父親被捕的事，她倚着媽媽，嘟着嘴說：“人家就怕告訴你，你會放下一切跑回來。你多難才實現去四川支教的願望啊！”
“唉，月月，你為什麼可以這麼乖這麼懂事，懂事得讓媽媽心疼。”夏倚雲歎了口氣，“我看了你的存折，月初時就剩下幾塊錢，而且再也沒有錢存進去，這半個多月，你是怎樣過的？問誰借的錢？”
秦月興奮地坐直了身子：“媽媽，我沒問人借錢，我自己掙錢養活自己。”
夏倚雲大吃一驚：“啊，你自己掙錢？”
秦月使勁地點點頭：“嗯！我每天去麥當當打工兩個小時，每天有五十六塊錢收入……”
“天啦！”夏倚雲流淚了，當想到女兒每天上學讀書，放學還得去打工養活自己，不禁心如刀割。
“傻媽媽，你哭什麼呀？”秦月把媽摟進懷裏，“每天去打兩小時工算什麼，有些窮孩子，放學還去撿破爛呢！我已經算運氣很好了。”
夏倚雲哭得更厲害了，秦月越懂事，她越難受，她總覺得，這些年女兒所遭的罪，全是因為她才造成的。
“哎呀，別哭了，真像個小女孩！”秦月幫媽媽擦着眼淚，像哄孩子一樣哄着，“別哭，別哭！”
夏倚雲好一會才止住了淚，她又擔心地問：“你有見過你爸爸嗎？他情況怎樣？”
沒等秦月回答，她又歎了口氣：“以前沒離婚的時候，從沒發現他有這方面的問題，有時建築工程公司的人來家裏送禮，他也叫拿回去。不知道他為什麼變成這樣。”
秦月說：“我打過電話去問，不讓見呢。因為他是重要的嫌疑人，怕他跟其他人串供，所以不讓探視。”
夏倚雲說：“我們明天親自去一趟拘留所，即使不能見面，也看看能不能了解多一點情況。好嗎？”
秦月毫不猶豫地說：“好的。”
第二天，夏倚雲和秦月去了拘留所，沒想到竟獲准探視了。
秦煒林一見到前妻與女兒便顯得十分激動，他一手拉住夏倚雲，一手拉住秦月，嘴裏不停地說：“你們來了，你們來了！謝謝，謝謝……”
坐下後，夏倚雲關心地問：“你還好吧？裏面伙食很差嗎？你瘦了很多。”
“伙食還可以，只是夜夜失眠，每天只能睡兩三個小時。”秦煒林表情複雜地看着夏倚雲的臉，“在拘留所的這些日子，我把自己走過的幾十年都反省了一遍，令我最後悔最揪心的就是辜負了你。倚雲，對不起！”
夏倚雲溫柔地說：“過去的事就別提了。徐文娟也不錯啊，她聰明能幹，又能在社交場上長袖善舞，很適合你。”
“唉，別提她了。”秦煒林痛苦地搖着頭，“我這次被拘留調查也是拜她所賜。她為籌錢擴大舞蹈學校，背着我私底下收了承建商一筆巨額賄款，存進我和她的銀行聯名戶口。警方展開調查時，發現了這筆來歷不明的存款。這樣一來，我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所有人都認為是我收受了賄款，對承建商網開一面，導至這次短樁事件……”
“啊！”夏倚雲吃了一驚，“原來是這樣！其實我心裏一直都不相信你會貪污受賄，原來是徐文娟做的。”
“謝謝你相信我。”秦煒林感動地看着前妻，“種種證據都對我極端不利，而文娟為了自保，竟藉着到英國考察，躲起來了……”
夏倚雲驚訝極了，她無法理解，不是相愛着的兩個人嗎，怎可以大難臨頭各自飛？
秦月一直坐在旁邊聽父母說話，知道父親沒做犯法的事，大大鬆了一口氣。
她相信父親說的話是真的。其實，除了跟媽媽離婚這件事，父親一向給她的感覺算是個好人。
秦月對父親說：“爸爸，我來幫你吧！徐文娟跑了，我替你找別的證人。”
“謝謝你，月月。”秦煒林看着女兒，眼裏閃出淚花，“你這樣關心爸爸，爸爸很高興。但這事你幫不了的，只有徐文娟才能證明我是清白的。一切交給警方吧，身正不怕影斜。”
夏倚雲點點頭，又對秦月說：“月月，既然你爸爸沒做過，一定會沒事的。我想可能警方應該已了解到了一些對你爸爸有利的線索，要不，今天也不會批准探視。”
秦月說：“嗯！爸爸，等你的好消息。”
秦煒林看看前妻，看看女兒，心裏百感交集。
秦月母女倆回家路上，心情跟來時大不相同，秦煒林沒有犯法，終究會還他公平的。她們都堅信這一點。
忽然，見到前面有幾個人停下腳步，用手指指點點的，不知在議論什麼。走近一看，原來是有個老婆婆倒在地上，嘴裏不斷地發出呻吟。
秦月“哎喲”喊了一聲，跑向老婆婆。
有人一把拉住秦月：“別靠近！”
秦月扭過頭，是一個中年阿姨。秦月驚訝地看着她：“為什麼？”
阿姨說：“你沒看過前兩天那段新聞嗎？一個過路的好心人扶起了跌傷的老人，但老眼昏花的老人硬扯住他不放，說是他撞跌自己的。老人的家人也說要告那好心人，幸虧後來有目睹者講出真相，那好心人才洗脫嫌疑……”
秦月一把掙脫阿姨的手，嚷道：“難道為了避嫌，我們就見死不救嗎？！”
“不不不！”阿姨指指手中電話，說，“我們已經打電話叫救護車了……”
阿姨說話的時候，秦月已不顧一切地跑到了老婆婆身邊，蹲下去關心地察看着。
老婆婆的頭摔破了，血汩汩地往下淌。天哪，看來傷得挺重呢！
秦月嚇得心兒“撲通撲通”地跳着，她不知道該怎樣做，只是一味叫喚：“婆婆，婆婆，您怎麼啦！”
老婆婆沒回答，她雙目緊閉，嘴裏不住發出痛苦的呻吟。
這時，夏倚雲也跑過來了，一見老婆婆情況，也嚇了一跳。她忙打開手袋，翻找起來。
秦月問：“媽媽，你找什麼？”
夏倚雲說：“我找乾淨的布。”
秦月不明白：“找布？”
夏倚雲說：“我學過一點救護知識。老婆婆這樣不停地流血會有生命危險的，要馬上給她包紥及按壓傷口，進行止血……”
“哦，原來是這樣！”秦月猛然想起什麼，“布？我有我有！”
她打開背囊，唰的一下抽出一條白圍巾：“我新買的，還沒用過”
夏倚雲沒顧上說什麼，接過圍巾，就熟練地給老婆婆包紥頭部。接着，又用手按壓着傷口處。
秦月大氣也不敢出，看着媽媽忙着。不一會兒，老婆婆傷口的血漸漸止住了。
很快，一陣救護車聲由遠而近，救傷車來了！
三名救護員跳下車跑過來，一名看樣子是隊長的中年男子邊聽夏倚雲講述情況，邊給老人檢查；一名年輕點的救護員給老婆婆戴上氧氣罩；還有一名救護員從老婆婆口袋裏翻出身份證，邊看邊說：“岑美香，一九三五年五月十八日出生……”一切在幾分鐘內完成，很快，一副擔架把老婆婆抬上了救護車。
隊長吩咐司機：“送最近的聖心醫院！”
秦月擔心地問隊長：“叔叔，老婆婆有危險嗎？”
隊長說：“幸虧你們及時給傷者包紥止血，否則就很危險。現在暫時沒生命危險了，謝謝你們！”
秦月和夏倚雲異口同聲地說：“不用謝！”
走回家時，秦月不時扭過頭，笑眯眯地看着媽媽。
夏倚雲摸摸臉，說：“我臉上長花啦？怎麼老看我？”
秦月說：“媽媽，你剛才給老婆婆包紥止血時，樣子好好看啊！十足一個救苦救難的美麗的白衣天使。”
夏倚雲伸手在秦月的臉上輕輕擰了一把：“好啊，你拿媽媽開玩笑！”
“嘻嘻，嘻嘻……”秦月躲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