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你吗?A、爱 B、不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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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我愛妳嗎?A)愛?B)不愛?

玉芬再跟我說笑時,我會嘗試微笑,但已經不是當初那種笑——那種為了她而出現的笑容,已經不是了。

“也許,你倆欠缺一點刺激。”子殷告訴我。

“讓我追求妳吧,說不定可以刺激一下玉芬。”

“不要利用她來追求我,她是無辜的。”子殷苦笑,“真心一點,我是很容易追求的,我保證。”

我哈哈大笑起來……對不起,我不應該笑。

* * *

玉芬笑著告訴我:“Eliza,她——”

“誰是二奶?”我看她一眼。

“Eliza呀,我的同學呀。”她沒好氣,“她又跟新男友分手了,她說他一星期也不肯刮鬍子,每次接吻都被刺痛。”

我嘗試微笑。

“你覺得好笑嗎?”她忽然直瞪著我。

我的表情僵住了,“我不應該笑嗎?”

“對女孩子來說,那真是人間慘劇呀!”

“那麼,我整整一個月不刮鬍子好了,讓妳試試親吻仙人掌的滋味。”我又笑了,“我最喜歡把自己的快樂建築在別人的痛苦之上。”

“你們這些男人真壞。”她搖搖頭。

“男人愈壞,女人愈愛。”我嬉皮笑臉。

* * *

子殷問:“你和她還可以嗎?”

“原來她喜歡好男人,恐怕我達不到她的標準。”我困惱地說:“她開始嫌棄我了。”

“也好,你開始重視她的感受了。”

“最煩惱的是,”我告訴她:“我竟感到……興奮。”

“因為,她開始嫌棄你?”

“我最怕主動提出分手,彷彿是千古罪人。”我微笑著說:“原來大家性格不合哦,分手就沒所謂誰欠誰囉。”

“想不到,你們的問題嚴重到要鬧分手。”子殷皺著眉頭說。

“老實說,我也想不到。”我收起笑容,“但一想到‘分手’兩個字,怎麼說呢,好像和‘夏威夷逍遙遊’劃上等號一樣,一樣是那麼的惹人遐想。”

子殷盯我一眼,“也許,你應該去度度假。”

我大笑起來,“或者,應該跟她到夏威夷度假,然後在當地提出分手,呵呵呵呵呵。”

* * *

“為何忽然想去夏威夷?”玉芬問我。

我反問:“夏威夷在哪裡?”

“好像是太平洋上一個小島,很接近美國。”

“那麼遠?”我總覺得夏威夷在泰國,跟珊瑚島、PP島、峇里島群在一塊。我忽然感到有點失落。

“你還沒有回答我,為何忽然想到夏威夷?”

“我想去買幾件夏威夷T恤呀!”

沒有告訴她的是,我不是想買夏威夷T恤,我只是想賣甩她。

* * *

子殷又追問玉芬和我的感情狀況,我告訴她:“我已經跟她分手了。”

“她竟然答應了?”子殷瞪大杏眼看我。

“她還未知道呀!”

子殷露出不明白的表情,我向她解釋:“心理上,我已經跟她分開了。雖然在現實生活裡,我仍要送她抵達她家樓下,才可以跟她分手。”

“你真的這麼渴望跟她分手?”她問。

“也不是。”我說:“或者,我更希望她會忽然被車撞死啦、被人劫殺啦,令我倆不得不分手。然後,我會那麼的懷念她,我會比過往每一天更想跟她在一起。”

“我想,我明白你在說甚麼。”

“我自己倒不十分明白,妳可以跟我解釋一下嗎?”

“其實……我也不太明白。”子殷苦笑說。

* * *

玉芬約我見面,一臉抱歉的說:“我們分開一下好嗎?”

“好呀,我去看一場電影才回來。”

“我的意思是……我想分手。”

“我可以說‘不准’嗎?”我感到全身血液正迅速地流走。

* * *

“老實說,我還是很不明白。”子殷莫名其妙地看我,“你不是一直希望跟她分手的嗎?既然她主動提出,你不是應該鬆一口氣嗎?”

“我的確有分手的念頭,但我也有做IT界億萬富翁的念頭啊!會不會實行,則是另一回事。”我呆呆地說:“想不到她那麼狠心,說分手便分手。”

“我想,她也不是隨便提出的。”子殷想了一想,“她應該考慮了很久才會有這個決定。”

“試以三千字解釋。”

“我們女孩子是這樣的……就算變心了,在還沒找到另一個合適的對象之前,不會貿然提出分手。”

“妳還欠我二千九百六十三字。”我歎了口氣,“我們男孩子也一樣哩。妳的意思是說,由於她有了新歡,才拋棄我這個舊愛?”

“這只是其中一個可能性而已。”

“另一個可能是,她患上了絕症,不想讓我知道,便忍痛絕愛,像那些九流電影的情節。”我哭喪著臉說:“我寧願她因為這個理由跟我分手,她快死了!”

“你的心腸很壞啊。”子殷盯著我。

“不要稱讚我,我會臉紅的。”我傻傻的笑,卻感到整個人萎縮了。

我太傷心,一整晚都睡不著,只好坐在電視機前收看一向不大愛看的足球比賽,看完一場直播又看另一場轉播。我已分不清是英超、西甲抑或世界盃外圍賽了,總之,我死盯著螢光幕,便無暇理會電話會否響起來。

電話響起,我像個英勇的守門員般飛撲過去,把話筒拿起。

是子殷的聲音。

“你一定以為打來的是她。”

“才怪,妳天生一把老牛聲。”

我倆相約在化妝品店見面,因她剪下了報紙上的優惠印花,每購物滿一百元,即可憑印花節省三十元。子殷辛辛苦苦選購了一百零二元的貨品,掏出印花時,那個嘴唇厚得像孖潤腸的女收銀員說:“選購特價貨品是不能使用優惠印花的。”

“你們應該在印花上註明啊!”我立刻發作。

收銀員的臉又紅又青,“先生,你說完了沒有?”

“當然還沒完,我明早會打電話到電台投訴!”

* * *

在麥記啃漢堡包時,子殷對我說:“你剛才心情很躁呢!”

“這陣子天氣乾燥嘛。”我失落地說:“可能我欠缺一點愛情滋潤吧!”

“有甚麼我可以幫忙嗎?”她問。

“我知道,妳做夢也想成為我女朋友。”我雙手合十,認真地說:“但我們是沒有可能的,妳還是繼續做夢吧。”

我記得自己遺留了一張CD在玉芬那裡。好不容易,我才撥了她的電話號碼,當聽到她輕柔地“喂”時,我正想開口說些甚麼,卻瞧見自己的手指不聽使喚按下了結束通話的按鈕。

她的聲線是那麼的溫婉動人,我居然從不察覺,為甚麼呢?

* * *

“妳睡著了嗎?不是說明天有考試嗎?怎麼不溫習?”

“現在甚麼時候了……凌晨四時半!”子殷聲音沙啞的說:“我不是很勤力,但也溫習至三時半,你連我僅有的兩個半小時的睡眠時間也要剝削嗎?”

“跟好朋友談五分鐘吧,他可能要自殺。”

“你打去那些什麼熱線,會發現自己有很多個五分鐘的好朋友。”

我義正辭嚴地道:“我絕不會去碰那些色情熱線的,因為收費太昂貴了!”

“好好,我們談五分鐘。”

“現在只剩下三分鐘。”

“你好煩呀!”

“煩和細心根本是同義詞。”我摸摸微熱的臉龐,“得到妳稱讚,我又感到有點臉紅了噢。”

“恐怕你只剩下兩分半鐘了。”子殷沒好氣。

“我想跟妳去夏威夷。”

“甚麼?”她十分震驚。

“旺角新開了一間夏威夷餐廳,據說水果撻和沙律非常出色。”

“我還以為你想請我去美國。”她的語氣像個怨婦。

“旺角和美國,一字之差罷了。”我理直氣壯。

“不,是四字之差。”

* * *

周末晚上,當我在夏威夷餐廳欣賞著牆璧上的陽光與海灘油畫時,我發現一個熟悉的身影由遠飄近,我高興還來不及,看清楚,來的人不是子殷,是玉芬。

她的腳步慢慢移近,很恐怖。

不請自來的她走到我面前坐下,我心跳加速地說:“這是高級餐廳,不設搭檯的啊!”

“是你傳呼我來的。”

“哦,原來妳是應召的。”我緊張起來,就會不斷說笑話來掩飾。

“我想,我應該走了。”

“不要走,因為——”侍應生正把一杯茶遞到她面前,我發揮自己僅有的急才,“淨飲清茶,每位也要收費十元啊。”

“我還以為你找我有急事。”她失望地搖搖頭,“看來,是我弄錯了。”

玉芬站起來離開,我腦海一片混亂,不由自主的地對正轉身離去的她說出心底話:

“我看來還是好好的吧?妳真是一點也看不出我多麼掛念妳,看不出我為妳失眠了多少個晚上,也看不出我想重新珍惜妳?我假裝得還不錯啊!”

她聞言,所有動作停了下來,慢慢轉過頭來,凝視我半晌,緩緩坐下。

“對不起,這個座位是我朋友的。”我看見她乾瞪著我,連忙改口:“但她忽然遺失了護照,恐怕要滯留在海南島三數載。”

“我差點找不到這家夏威夷餐廳。”她環顧四周充滿熱帶氣息的佈置,輕鬆一笑,“想不到,在這裡真有置身夏威夷的感覺。”

“妳去過夏威夷嗎?”我盡情挪揄她,“抑或,只看過三數張夏威夷的相片?然後將自己key在海灘和三點式女郎之間,高舉V字手勢,就當自己去過那裡了。”

“難道你只能對我這麼壞?”她苦笑著問。

“我根本不能夠對妳太好。待妳好是應份的。只有對妳最壞,才能測試到妳對我還剩下多好。”我居然把要說的話,完完整整說出來了:“如果我知道自己確實再無機會,起碼不用再留戀,可安然抽身而退。”

“你認為我倆仍有機會?”

“在‘大富翁’裡有的,我也想有:‘機會’、‘命運’、‘太平山’、‘石澳’,除了‘坐牢’以外。”

她沉默半晌,垂下眼瞼問我:“你知不知道我為何向你提出分手?”

“一定不是我有香港手吧?”我乾澀一笑,“肯定是風水有問題。”

“是由於你一直對我若即若離。”

“妳把我說得好像那些隨時轉軚的政府高官一樣。”

“你承認嗎?”

“我承認以前支持國民黨,現在支持親民黨。”

“我提出分手,是希望在你提出分手傷害我之前,先向你提出,避免傷害。”

“精句!我可以抄下來,寄去《讀者文摘》拿稿酬嗎?”

她一臉落寞的看看我,彷彿已對我徹底失望。

“忽然想分手,跟忽然想一個人到夏威夷旅行一樣,都是一個一閃而過的念頭。”我終於被她逼說出一直希望保留著的心底話:“那種念頭是,希望可以悠閒地睡醒一覺,然後在充滿陽光與海灘的環境下漫步,想想自己一直以來得到過些甚麼,又遺忘了些甚麼,重拾生命中每一頁感動,或者像傻瓜般哭上一場。”

她靜靜聆聽,臉上的線條變得柔和。

我繼續說:“不過,旅行總有限期,我是會回來的。吐了一口烏氣,覺得自己還是有需要和被需要,就會趕回妳身邊。”

“我現在才發覺,你是那麼可愛。”

她的笑容綻開了,是我們今次見面的首個笑容,“我可以坐到你那邊去嗎?我想跟你並排而坐。”她蠢蠢欲動。

“我想不可以,希望妳好好控制自己情緒。”我也笑起來,“這種事由男方做主動似乎比較好。”

* * *

深夜時分,送玉芬回家後,我致電給子殷,聽到她的聲音,我突然不知道怎去感激她。

“妳沒有來。”我淡淡地說。

“所以,你和她復合了。”

“本來我決定今天向妳展開追求的嘛。”我說:“連鮮花也買了,指環也買了。”

“你的好意我心領了。”她彷彿在電話的另一端笑,又彷彿不是,“但我寧願看見現在這個結果。”

“我倒寧願看見明天的六合彩結果。”

她沉默半響,“我倦了,要去睡。”她的聲音中充滿倦意。

“睡吧,祝妳有個好夢。”

“喂,你今天穿得很帥,那件新夾克真好看。”

“我天生一副模特兒骨架,穿衣服很難不好看。”

我放下手機,在冰涼的大街中走了幾步,忽然整個人靜止下來,脈搏似乎也停頓了。子殷今天來過嗎?子殷今天來過了,看著我和玉芬復合,然後放心離開。由始到終,她都是一個人。

假如,假如我能夠喜歡妳,我便能夠原諒自己。

我愛妳嗎?

A、愛 B、不愛

我想再打一個電話給子殷,無論說甚麼也好。

但我畢竟欠缺了那種,再輸掉玉芬的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