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永遠的一課

那天的風雪真暴，外面像是有無數發瘋的怪獸在呼嘯廝打。

大家都在喊冷，讀書的心思似乎已被凍住了。

鼻頭紅紅的山本老師擠進教室。平日很溫和的山本老師一反常態：滿臉的嚴肅莊重甚至冷酷，一如室外的天氣。

亂哄哄的教室靜了下來，我們驚訝地望著山本老師。

“請同學們穿上膠鞋，我們到操場上去。”

幾十雙眼睛在問。

“因為我們要在操場上立正五分鐘。”

矮了許多的籃球架被雪團打得“啪啪”作響，捲地而起的雪粒雪團嗆得人睜不開眼張不開口。臉上像有無數把細窄的刀在拉在劃，厚實的衣服像鐵塊冰塊，腳像是踩在帶冰碴的水裡。

我們擠在教室的屋檐下，不肯邁向操場半步。

山本老師沒有說什麼，面對我們站定，脫下羽絨衣，毛衣脫到一半，風雪幫他完成了另一半。“在操場上去，站好！”山本老師臉色蒼白，一字一頓地對我們說。

誰也沒有吭聲，我們老老實實地到操場排好了三列縱隊。

瘦削的山本老師只穿一件白襯衣，襯衣緊裹著的他更顯單薄。

後來，我們規規矩矩地在操場站了五分多鐘。

在教室時，同學們都以為自己敵不過那場風雪；事實上，叫他們站半個小時，他們頂得住，叫他們只穿一件襯衫，他們也頂得住。

正如生命中的許多傷痛一樣，其實並不如自己想像的那麼嚴重。如果不把它當回事，它是不會很痛的。你覺得痛，那是因為你以為傷口在痛，害怕傷口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