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兩個人的溫柔

一對夫妻在我家做傭工。男的右眼不太方便，女的則有些禿頭，總是帶著帽子。他們工作認真細緻，所以口碑不錯，有幹不完的活。

這天，只來個女的傭工瑜姐；我問：“你先生呢？”她一邊脫掉帽子放在鞋櫃上，一邊沉痛地說：“他病了！”看她神情哀怨，還在抹眼淚，我很吃驚，便關切起來：“什麼病呀？”

“感冒了！他是從來不生病的！”她停下來，認真地說，她真的是由內而外地擔心。

我確實是忍俊不禁！這算什麼，把她嚇得那樣花容失色！

她還是堅持說：“他是從來不會病的！”

平常在幹活時，瑜姐有些兇，支使丈夫像指揮樂隊演奏進行曲，有時用她老家方言教訓他，跟潑婦似的；但是，丈夫總是罵不還口，乖乖的，還帶著歉意的微笑去執行指令。

我含蓄地說：“那你以後要對他溫柔一點！”

瑜姐回應：“溫柔，溫柔是在兩個人的時候吧！”

我說：“感冒很普通的，多喝水就容易好！”瑜姐欣喜地從沙發邊站起來，有些難色地徵求我：“可以借電話打一個？”她補充說，夫妻倆共用一個手機，現在他是病人，就讓給他用了……

就在說話當兒，家裡的電話響起來了，她一反常態一個箭步就撲過去，平常她很懂規矩是不輕易接東家電話的。她居然撲對了！是她丈夫的報喜電話，他退燒了，只見瑜姐一個勁點頭，然後就現學現賣要丈夫多喝水，“我一做好就回去！”最後的語氣像媽媽。

我終於見識了她所說的“兩個人的溫柔”，看他們在電話裡都可以那樣絮叨撒嬌撫慰，可見“只兩個人”在一起時會是怎樣的纏綿！

他們都有缺陷，他們都不漂亮英俊，他們還很窮，掙血汗錢。但是，他們心連心，互相照耀，如同日月。走的時候，她笑著說：“今天一個人做，做得不夠好！我要趕緊回去讓他多喝水！”知道了“喝水”的知識後，她居然像掌握真理般的高興！

也許她和他懂得都不多，但是，他們懂得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