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拖把书法功热身开始

“那好咯，第一步嘛，就是推地，先要把我们包干区的两个站口之间，就是从这头到那头的进出站口的大厅整个都要走一遍。”一边说着，庄就一边取下她专用的清洁车上的工具，并将一米多宽黑乎乎的大毛头套在一根两米多长的金属拖把杆上。

温芷也赶紧蹲下来，帮忙一起套好这支准备预热的巨笔后，庄就简单的示范了一下，“喽，你看哈蛮简单的，就这样一把跟着一把来，非常容易哟，要不你自己来试试看，好吧。”

温芷接过这鸡毛般的令旗，开始在麻灰色的大地砖与纵横交错的各式盲道之间，勾勒着一千多平米的新天地，用特制的材料在此舞文弄墨，开始她练习书法的新生活。

她握住长长的笔杆子，可下头那个摇头晃脑特别不受支配的大毛头，感觉它就像是头正在梦游中，迷了路的大企鹅，摇摆着它笨拙的大屁股，来来回回的踱着步子，挪动那臃肿的身体，疑惑自己怎么会来到这里，这么一个温暖的地方，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呀？让它热的实在有些吃不消，一时又没法脱下娘胎里带来的保暖内衣，和这一身黑白的绅士冬装的燕尾服啊，怎么着与这块温暖的春天确实有些格格不入的呀，摇晃着它的大脚丫子，和沉重的脑袋，一直想找到逃离这无法适应的新环境，可是既看不到北冰洋的大泳池，也找不到类似南极大陆的海岸线，自己回家的路又在哪？我白色的冬天又在哪？

涂涂抹抹的不停踱步，好容易才走了这巨幅纸张，还不到十分之一的地方，黑毛头就被一层层浮尘给包裹起来，又像是个异型的大狮子头，在偌大的舞台上表演着独角戏——舞狮子的节目。

身后的监工庄突然上前来打住温芷，抢过她手上的笔杆，“唉，妹子啊，你得两个手都要抓紧喽，弯下腰来使劲，多使点劲噢，再有这个毛头转弯的时候，你再看看我，人也得跟着一起转身呀，再来，再来试试看嘛。”

“哦，好的好的，使劲再使劲噶，师傅嘛样说我就嘛样做哈，慢慢摸出门道来，之前在家我还从没操过这么个大家伙，头回捣鼓捣鼓这玩意，不晓得它的脾气和性子，等弄顺溜了，磕上窍，就好了，莫急莫急喔，师傅！”温芷不得不继续运足气场，操练这书法，时而独角戏，时而二人转，努力把灰黑洗白，再洗白，虽然不能克隆庄的模样，也不能克隆她这片叶子，但要尽力赶跑所有灰尘，这也是保洁份内的事情。即使不可能把自己变成奥特曼去打倒所有怪兽以及灰尘和浮尘，更不可能把手上的拖把变成马良手中的神笔，但如果准备来穿上这身绿铠甲，就是来维护环境，保持洁净的，只有这样才对得起这身行头，和它背负的责任嘛。

好多年前倒是特羡慕有人用一种特制的毛笔在公园，或在街边广场上，行云流水一般挥毫练习书法，眼见得他们既省了墨水和纸张，还在好多令人艳羡的目光中，修身养性且刷新了一种成就感，勾的温芷眼馋，于是也一时兴起，跟读小学的儿子买了支同款的毛笔，有样学样的练大字，只可惜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少了长性，没能坚持下来，之后便弃之屋隅。

好嘛，现在是既来之则安之咧，而且似乎又有机会可以克隆他人的成就感，只是以另一种方式而已。

一个小时之后，第一步推地练习大字的事情，总算是告一段落，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前胸后背早已被汗水浸透，那条不合时宜的低腰裤也在默默嘲笑温芷这个拙手拙脚的新人，好像在低声偷笑，“喂，小姐姐噢，你有没有搞错哟，穿的这么时尚，倒是来跳街舞，还是来走秀的呀，这里不是街舞广场，也不是秀场T台呀，你这上上下下嘛样看，横竖都不是来做保洁的吗！你走迷糊了，还是串场了嚒？哈哈！”

一直不断下滑着，又似要故意捉弄这不识时务的温芷，每每裤子下滑到水位线边沿时，温芷就不得不停下手来，提提这个有意捣蛋的程咬金，不过也可以借此喘息秒秒钟，“嗨，伙计，你是体恤咱不要太投入，太卖力了么？”

“下面嘎，我们再把清洁车拖到原先规定停放的位置，记得这也是不能乱停放的，不然又要扣分的呀。然后再把脏的毛头取下来，就开始搞第二步，去卫生间那边接热水拖地，主要是把所有盲道和站口的人行台阶都得弄干净，同时这块，还有脏的毛头也得清洗干净啊，这里有洗衣粉先撒点，泡一泡后再冲洗干净，拿出去在H站口外的栏杆上晾晒，把水沥干就行了。莫忘了晚上下班前，把它收下来，放在清洁车上，一起送到工具房里。”庄一边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的工作程序，一边抖落大毛头上包裹的灰尘，黑毛头这会卸下了包袱，像是脱掉了一件厚厚棉袄。

温芷见势也赶紧拿起扫帚和撮箕来清扫，肚子里自言自语着，“乖乖呀，每天清扫，都会有这么多灰尘啊！看起来在这里练书法根本没有想象那么简单和轻松噢。”

从狮子头上脱下的棉衣，不想足足扫了两撮箕，让充盈的垃圾袋秒变热气球，这个另类的狮子头，看来也足够刷新自己的存在感喽，粉墨登场后，又草草谢幕，卸妆，只是很难再洗白它原先的模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