趋势跟踪：无处不在却又视而不见
趋势跟踪，或者各种基于价格的交易策略，并不是新概念。有诸多证据表明这一理念可以上溯到数个世纪以前大卫·李嘉图的时代（在第三部分“趋势跟踪研究”的第19、20章有详细说明）。
对冲基金AQR的创始人克里夫·阿斯内斯（Cliff Asness）这样阐述道：“从历史来看，趋势跟踪最开始是期货交易者所用的策略，在最近10～20年的时间里被对冲基金所采用。绝大部分期货基金所用的交易策略，归根结底就是被称为趋势跟踪或者动量策略的方法。”33
就连那些最开始不是专门做趋势跟踪的交易员，最后也殊途同归，发现趋势跟踪才是交易的不二法门。在《对冲基金奇才》（Hedge Fund Market Wizards）一书中，杰克·施瓦格（Jack Schwager）问一位美国数学家埃德·索普（Ed Thorpe，同时也是对冲基金管理者、21点纸牌高手、可穿戴设备之父），是否相信“趋势是市场所固有的属性？”索普是这样回答的：“在10年前，我并不相信。但最近几年，当我花了大量时间研究交易策略之后，我的结论是，趋势总是存在的，但是它有着非常大的风险，很难驾驭。”34
索普谈到了他也用过趋势跟踪策略。就是这样，基于价格的趋势策略总是被不同时代的人发现。塞勒姆·亚伯拉罕（Salem Abraham），一名使用趋势跟踪策略的老手，他对市场的研究始于这样一个简单的问题：“市场上谁在赚钱”。他发现答案是“趋势跟踪者”之后，便开始了他的探索之路。35
给趋势下定义正如给爱情下定义一样：当我们看见了，我们就知道“这就是了”；但我们绝大部分时候都不知道“趋势是什么”。冯（Fung）和谢（Hsieh）在市场趋势方面的研究成果就像记录亘古不变的爱情的诗歌，他们提出了一个有效的模型来衡量趋势的价值到底在哪里。他们发现，在市场极端动荡的环境下，趋势跟踪者反而能够表现得更好，尤其是在股票看似最糟糕的时候。36
当然，不是所有人都在探索趋势跟踪。在20世纪90年代末互联网兴起，一直到2009年3月以后美联储加息引发了标准普尔上涨，甚至到了2017年，许多没有策略的投资者也都赚到了钱。因此，趋势跟踪就像满屏闪光的雷达显示器上出现的一个小点，看起来无足轻重。
趋势跟踪与高频交易并无瓜葛，同样与短线交易、尖端科技或者华尔街爱搞的精巧诡计也毫无联系，而人们却总爱陷入狂热和不寻常的幻觉之中，因此趋势跟踪的吸引力一直甚微。除非有一天泡沫破灭，市场中的参与者被套牢、亏损，他们才可能意识到趋势跟踪的重要性。在此之前，趋势跟踪听起来并不“性感”。
如果你注意到在一次市场泡沫的前、中、后期趋势跟踪者赚到了多少钱，你就会知道，他们比那些看似精明的参与者赚的要多得多。
然而，即使如此多的阐释被公之于众，那些疑心重重的投资者仍然觉得，趋势跟踪的成功只是推销之辞。他们会说“市场起了变化，趋势跟踪不再奏效”。但从哲学上讲，就算市场不会总是尽如人意，趋势跟踪的有效性从来没有变过，也永远不会改变。
让我们从变化的角度来看市场，会发现市场几百年来一直如此。换句话说，只有市场的变化是永恒的。这种观点所隐含的理念正是趋势跟踪的基础。例如，在早些年的外汇市场上，德国马克的成交量是数一数二的，但接着欧元取代了马克。这显然是典型的剧变。但如果你足够灵活，提前制定好了应对策略，那么变化并不会“杀死”你：你以前交易马克，现在只不过是改成交易欧元罢了。这就是趋势跟踪者的思考方式。
变化不仅是生活所必需的——而且，它就是生活本身。
——阿尔文·托夫勒（Alvin Toffler）
变化本身是无法避免的。接受这一观念，你才真正迈出了理解趋势的第一步。一位趋势跟踪者精辟地论述道：
难道有什么是永远不改变的吗？除了“变化”不曾变过以外，一切都在变。当艰难的行情持续了一阵子之后，大部分投资者自然会认为，市场有什么地方搞错了，在未来一定会被修复。当然，投资者经历了过去那段时间的下跌，他们会郁闷，但他们不能因此就说整个市场在什么地方错了。每到这种时候，人们就爱问这样的问题：“市场难道已经发生变化了吗？”我的回答永远都是告诉他们真相：“是的”。不仅市场变了，在未来它还会继续变化，正如在历史上的每一秒钟一样。趋势跟踪的前提就是“变化”，它正是以变化为基础的。37
市场中的价格自然会上涨、下跌和震荡。身处其中，你要么跟随，要么反向交易；要么被市场驱动，要么坚持自我。没有人能够预测趋势何时开始，何时结束，除非它已经变成了事实。但是，如果你设计的交易策略能够适应市场，你就能够利用变化赚到钱：
如果你有一套可靠的哲学理念，那么你就可以从事情的变化中获取利益。至少，你可以在市场中幸存。即使在最坏的情况下，你也可以在市场中幸存很长一段时间。但如果你没有投资哲学作为基础，你绝不会成功，市场的变幻莫测将毁了你。因为知道我没办法预测任何事，我只能跟随趋势，在趋势的变化中获得成功。无论市场的趋势看上去多么荒诞不经，无论趋势的开端、发展还是结束有多么不可理喻，我们都跟随市场来行动。38
亨利所说的“有效的投资哲学”，就是指那种能被清晰定性、定量，可以用数字来衡量的交易策略。趋势跟踪者不会随意决定“买”还是“卖”，他们知道他们应该做什么——因为根据这种投资哲学，他们知道应对每一种具体情形的方案。
英仕曼集团（Man Group）是资金量最大的采用趋势跟踪策略的机构之一，他们这样描述他们的利润来源：
……趋势是永恒的市场现象，它来源于风险溢价的变动——投资者对他们所承担的风险要求相应的回报。风险溢价随时而迁；当新的市场信息出现，经济环境有所不同，或者诸如影响投资者情绪的不可见因素发生变化时，风险溢价就会大幅波动。当风险溢价上升或者下降时，对应的资产价格也会被重新评估。因为投资者对风险溢价有不同的预期，而预期的逐渐调整就导致了市场几个月甚至长达几年的变动。只要未来仍然存在不确定性，就会有趋势；只要有趋势，趋势跟踪者就能捕捉到。
任何领域的杰出者都善于捕捉关键时刻和关键机会。他们会在关键时刻主动出击。
——查尔斯·福克纳39
什么是代价最昂贵的话？——“这次和上次不同了”。
——约翰·坦伯顿（Sir John Templet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