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查德·丹尼斯
理查德·丹尼斯现在已经退休了。他的退休，经常被一些媒体解读成“趋势跟踪已死”的标志。丹尼斯的一生的确大起大落，但趋势跟踪却从未停止。
丹尼斯出生在芝加哥，他在那里长大，住得离交易所也很近。10多岁时，他用送比萨攒下来的钱，开始做交易。因为他那时还太小，不能开户，他就把交易信号交给他父亲，让他父亲来实际操作。17岁那年，他终于得到了一份在交易所大厅跑腿的工作，正式开始了交易生涯。90
海龟交易
丹尼斯在交易中赚了数亿美元，成了名副其实的富豪。但是真正令他声名远扬的，是他培养新交易者的实验。
交易比我想的还要好传授得多。从某种角度来说，交易让人感觉渺小，卑微之感由心而生。
——理查德·丹尼斯91
1983年，他跟合伙人威廉·埃克哈特打赌，丹尼斯相信交易法则是可以被传授的，而埃克哈特则相信交易是“祖师爷赏饭”的行当。他们因此决定做个实验，看看到底能不能让新手也成为成功的交易员。20多名学生被分进两个不同的训练营。因为不久前丹尼斯刚在新加坡参观了一处海龟饲养基地，他就把他的训练营成员也命名为“海龟”。
实验是如何开始的呢？丹尼斯发布了“招募交易员”的广告，立刻就有1000名左右的准交易者慕名而至。他挑选其中的20多名新手，进行了为期两周的培训，接着给他们资金进行交易。他的“海龟”中有2名职业赌徒、1名龙与地下城的设计师、1名会计、1名杂技师。杰瑞·帕克曾经是一名会计，现在至少掌管着10亿美元以上的资金，他也是训练营的一员。92
如果你说技术分析的基础不牢靠，有些故弄玄虚，我会同意你的观点。但问题是，你无法通过基本面分析获得收益，你只能通过买卖获得收益。那么，既然你可以处理价格本身的信息并能分析得更好，为什么还要抓住基本面的表象不放呢？
——理查德·丹尼斯93
丹尼斯承担起了传授趋势跟踪的职责。在丹尼斯之外，其他的趋势跟踪者，如斯科塔、邓恩、亨利等人，也都是很多交易者的导师。值得一提的是，并非所有的“海龟”最后都成了胜利者。在离开了丹尼斯的指导之后，很多人就失败了（比如柯蒂斯·费思，他后来还在监狱里服过刑）。他们自己运作的时候，失去了丹尼斯的庇护，就无法再复制过去的成功。杰瑞·帕克是其中的一个特例，他绝对是一位成功的交易者。
世界上没有什么和交易是一样的。如果你做交易，每天都会看到新的数据。这对你来说可能是好事，也可能是坏事。因此，交易很难，却也值得一做。
——理查德·丹尼斯94
我并非要批评丹尼斯传授给学生的交易系统有什么不对。与其说是交易系统的问题，倒不如说是其中的一些学生不能坚持使用他的交易系统。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在20世纪80年代，当这些海龟的事业蒸蒸日上时，比尔·邓恩还默默无闻。但慢慢地，邓恩凭借惊人的绝对收益率超过了所有“海龟”。我一直在思考，邓恩是如何靠个人的努力，领导他的公司，超过了那些原本领先的交易者的呢？多年以来，这些交易者打心眼里不愿承认他们是趋势跟踪者，但邓恩对此却毫不遮掩。可能虽然《金融怪杰》这本书写到了他们的噱头和秘密，但并未给他们带来什么长期的帮助。
话虽如此，但关于海龟交易的故事在2017年仍然广为流传，足见丹尼斯当初挑选学生的标准多么有洞察力。
挑选过程
戴尔·德鲁特利是丹尼斯公司的前高管，他当时负责管理海龟训练营。他说他们当时在找“有特异想法的聪明人”。最终，他们挑出了几位21点玩家，1名演员，1名安保人员，1名龙与地下城的设计师。他们测试这些候选人的方法之一，是让他们回答一些“是”“否”问题。
下列问题会发给候选人，他们的回答最终会决定他们是被选中还是被淘汰。
所有公司的财务报表都只能告诉你过去和现在。它们不能告诉你未来。
——尼古拉斯·达瓦斯（Nicolas Darvas）
1. 你偏好做多还是做空？选一种让你觉得舒服的交易方式。
2. 交易一开始，你就应该精确地知道如果出现盈利，应该在什么价位平仓。
3. 你应该在所有市场上都交易同等数量的合约。
4. 如果一个人可以承担10万美元的风险，他理应在每次交易都承担2.5万美元的风险。
5. 交易一开始，你就应该精确地知道如果出现损失，应该在什么价位平仓。
6. 你不能为了追逐利润而破产。
7. 在开始交易前，获得你所关注的基本面信息对交易会有帮助。
8. 如果上涨趋势开始了，跳涨是做多的好时机。
9. 如果你想用止损委托的方式下单，那就等到回撤结束后再以更高一点的价格买入。
10. 在三种下单方式（市价委托、止损委托、限价委托）中，市价委托的滑点最小。
11. 新闻越是看涨，就有越多的人做多，那么在这次上涨之后，上涨的趋势就越不可能维持。
12. 大部分交易者总是做错。
13. 交易时资金量太大是好的业绩表现的阻碍。
14. 大的交易者可以驱动市场按他们设想的方向运动。
15. 休假对于投资者保持正确的判断很重要。
16. 交易本身基本上不存在问题。
17. 理想状况下，平均盈利应该是平均亏损的3～4倍。
18. 如果盈利变成了亏损，交易者应该能看得开。
19. 大部分交易都应该是赚钱的才行。
20. 交易者应该乐于接受损失。
21. 如果观察到市场价格比4周和13周前都高，这个信息是很有价值的。
22. 对钱的渴望，是做好交易的很有用的驱动力。
23. 直觉对于交易决策可以起到很好的指导作用。
24. 运气是交易长期保持成功的重要成分。
25. 如果你现在持有的是多头，“止盈”对于获得收益很重要。
26. 钱才能生钱。
27. 在交易时跟着直觉走，是很有用的。
28. 每个市场上都有很多交易者，你不应该和市场作对。
29. 投机者最终都将破产。
30. 社会心理学能够比经济学更好地解释市场。
31. 对交易者来说，接受某笔交易带来的损失很难。
32. 在一次大的盈利之后，接下来的趋势很可能带来损失。
33. 趋势不可能太持久。
34. 所有和商品期货有关的信息，对于交易决策多少都会有点帮助。
35. 最好是在一两个市场中成为专家，而不是在十个以上的市场中进行交易。
36. 在赚得顺风顺水时，风险也会急剧增加。
37. 股票交易和商品期货交易相似。
38. 交易时，如果能知道自己领先或者落后了多少是挺好的。
39. 某个月份亏损，意味着一定有什么地方搞错了。
40. 某个星期亏损，意味着一定有什么地方搞错了。
41. 交易中赚到的大钱，大多来自在大跌之后的低点买入。
42. 向下摊低成本，一般来说，是好的买入方式。
43. 一段长期趋势过后，市场会在另一段趋势开始之前先稳定一段时间。
44. 当期货交易不赚钱时，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很重要。
45. 交易时，关注市场上的每笔询价没什么益处。
46. 一次性全仓买入或者卖出是好的交易方式。
47. 比起总在一两个品种上投资，在多个商品期货上分散持仓更好。
48. 如果单日的收益或者损失会对你的资产净值产生重大影响，那你一定过度交易了。
49. 比起盈利，交易者从损失中学到的更多。
50. 抛开交易费和佣金不算，下单的执行“成本”应该最小化。
51. 做好的交易比做差的交易要容易。
对此时此刻说“yes”。无论生活如何，都接受它。对生活说“yes”，然后看看生活会怎样站在你这边，而不是针对你。
——艾克哈特·托勒（Eckhart Tolle）
52. 很重要的一点是，要知道交易上的成功会对之后的人生产生什么影响。
53. 上升趋势在所有人都看跌的时候结束。
54. 看涨的新闻越多，市场就越不可能下行。
55. 对于场外交易者来说，长期交易应该也只会持续三四周甚至更短。
56. 跟随别人对市场的看法，是一种好的交易策略。
57. 成交量和开盘涨跌对于交易者来说和价格信号同样重要。
58. 日线级别趋势的强弱，对平掉长期仓位（平仓能带来大额收益）是很重要的指标。
59. 场外交易者应该在不同的市场套利。
60. 在上升趋势开始时，越多人做多，那么上升的趋势就越不可能持续。
61. 场外交易者不应该在同一个商品期货上，持有交割日不同的头寸。
62. 买跌卖涨是好的交易策略。
63. 确保大部分时候都获利，这对交易来说很重要。
人们通常认为意外事件会自我修正：最开始朝某个方向偏离，导致后来又朝相反的方向偏离，最终达到均衡状态。事实上，偏离不会被修正，它只是被后来的过程稀释了而已。
——阿莫斯·特沃斯基（Amos Tversky）
他们不只问了“是”“否”的问题。丹尼斯也设置了问答题：
1. 在大学入学标准化考试中，你的成绩是多少？
2. 写出你最喜欢的一本书或者一部电影，并说明理由。
3. 写出你最喜欢的一位历史人物，并说明理由。
4. 你想在这份工作中获得成功的原因是什么？
5. 写出一件你冒险做的事，并说明这么做的理由。
6. 阐述你曾经在压力之下做出的一个决定，并说明这么决定的理由。
没有哪个交易者可以完全控制波动，但你可以提高成功的概率。
——理查德·丹尼斯的一位学生
7. 希望、恐惧和贪婪都是交易者的敌人。阐述你被其中某个因素影响所做的一个决定，并说说你现在的看法。
8. 你认为哪些品质是对交易有帮助的个人品质？
9. 你认为哪些品质是对交易有害的个人品质？
10. 交易时，你想做“好的”还是“幸运的”交易？为什么？
11. 你还有什么想补充的吗？
这些问题听上去可能很简单，但丹尼斯并不在意别人这么想：“我不想别人觉得我脑子有问题，或者觉得我必定会失败。他们怎么想，并不会对我有什么实质性影响，因为我知道我想要做什么、怎么做。”95
丹尼斯把对成功的激情看得很重：你必须要唤醒内心深处的驱动力，渴求实现梦想。你必须为之努力。他也提到了提前设定目标收益率有问题（这是在海龟训练营中讲授的经验）：“你持仓一定有你的理由，因此你应该继续持有，直到那个理由不再成立。不要仅仅为了兑现收益而过早离场。”96丹尼斯说得很清楚：如果你不知道趋势什么时候结束，而你又知道它可能涨得很高，那就不要离场。
无论你怎么做，你都应该把它严格地量化。你应该用科学的方法确定什么是有效的，然后再量化它。我经常会觉得某个投资策略看起来能获得不错的利润，但如果做一下回测，我就会发现，这种策略根本无效。
——保罗·拉巴（Paul Rabar）97
尽管丹尼斯的好多学生都走上了资产管理的成功之路，丹尼斯在管理客户资金的时候做得并不好。他最近一次管理资金，（扣除费用后）获得了26.9%的年化收益率，这还是包括了两年超过100%的收益才得到的结果。
我不认为交易策略会像很多交易者想的那么不堪一击，只要你认真了解它。如果你做的事情是对的，即使别人都反对，它也仍然是对的。我常说，我完全可以把交易规则发表在报纸上，因为没有人会按照上面说的做。关键是要持之以恒，遵照原则行事。
——理查德·丹尼斯98
在2000年股票市场下跌之后，他就不再为客户交易了。他的客户在即将触底反弹之前撤资了。你不相信会触底反弹？看看邓恩资本和其他趋势跟踪者，你就知道在2000年秋天发生了什么。如果这些急不可耐的客户能和丹尼斯并肩作战，他们将获得很大一笔财富作为奖励。
交易者可以从中学到的至关重要的一课就是，拿自己的钱交易和为客户交易是完全不同的。约翰·W. 亨利对我坦言，如果赔了客户的钱，会很难处理。而那些专注于扩张自有基金规模的交易者，相比之下他们就有更大的优势。基金管理人不得不面对来自客户的压力和期望，这是无法避免的事。
我也使用了唐奇安的想法进行量化交易。他是那个时候唯一会做模拟回测的人。他毫不吝啬地分享了他的观点；帮助别人尝试系统交易令他感到快乐。他鼓舞了许多人，催生了新一代交易者，给了他们勇气和指引。
——艾德·斯科塔99
总结
►“交易比我想的还要好传授得多。从某种角度来说，交易让人感觉渺小，卑微之感由心而生。”（丹尼斯）
►“你持仓一定有你的理由，因此你应该继续持有，直到那个理由不再成立。不要仅仅为了兑现收益而过早离场。你要有一套交易策略，知道它是如何运作的，然后据此在市场中交易。”（丹尼斯）
►“你无法通过基本面分析获得收益，你只能通过买卖获得收益。”（丹尼斯）
►丹尼斯和他学生的事迹，可以在我写的《海龟交易者》（Turtle Trader）中读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