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韩陵之战

斛斯椿没有说大话，他做到了。

斛斯椿充分发挥了他善于忽悠的特长，说动尔朱家族联合起来共同讨伐高欢，尔朱兆、尔朱仲远等自然没说的，只是劝说坐拥关中的尔朱天光出关费了点力气。

贺拔岳、侯莫陈悦等人都极力劝阻尔朱天光，咱在这经营得好好的，像个独立王国，蹚他们的浑水干什么？但斛斯椿点到了尔朱天光的软肋：“尔朱兆他们已经败了一次，尔朱家族到了危急存亡之秋，能拯救尔朱家族的也只有您了，您能任由尔朱家族灭亡吗？”作为尔朱家族的一分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尔朱天光还是懂得的，斛斯椿的话让尔朱天光无言以对。

于是尔朱天光发兵长安，尔朱兆从晋阳出发，尔朱度律率洛阳禁军，尔朱仲远自东郡出兵，四路大军共计二十多万人在邺城外围胜利会师。节闵帝派出的行台长孙稚负责节制各军，准备发动一场除掉高欢的歼灭战。

我一直对这段历史有疑虑，按照正常思维，斛斯椿说动尔朱家族共同出兵，以其精锐之师，七倍于高欢的实力，实在看不出斛斯椿的本意是催着尔朱家族灭亡，倒像是集中兵力一举歼灭高欢。真不知道事后斛斯椿是怎样说服高欢，让高欢相信自己是高欢这边地下党的。但历史证明，尔朱家族联合在一起对高欢来说“不是利空是利好”，所以，我们对斛斯椿的举动无可指责。

统帅长孙稚是大魏的元老重臣，他最出名的两个儿子是长孙子彦和长孙子裕。长孙子裕有个著名儿子是隋朝著名的外交家长孙晟，再往下数，熟悉唐朝的朋友都知道长孙无忌和唐太宗李世民的长孙皇后，对了，这对兄妹就是长孙晟的子女。

又是一个隋唐史上的重要家族。

实际上，长孙稚这个行台只是个挂名的统帅，尔朱四将谁也不服谁，各自为战，没有统一的指挥，所以没有开战他们已经失了先手。

高欢亲率大军出邺城，做决战前的准备。军队部署是：高欢统率中军，高敖曹统率左军，高欢的堂弟高岳统率右军。大战之前，高欢担心高敖曹的汉兵战斗力弱，就跟他商量往他的军队里掺一些鲜卑兵。高敖曹笑道：“我这三千部曲，训练已久，格斗拼杀不减鲜卑人。要真混在一起，揉不到一块儿去，有功则争，有过则推，反而削弱了战斗力。”事实上，高敖曹的这些人本来就是乡间豪强、绿林英雄，高敖曹将带着这支队伍闯出一片新天地，让鲜卑人不敢小瞧汉人。

尔朱兆首先忍不住了，见高欢倾巢出动，邺城空虚，亲率三千轻骑兵趁夜偷袭，留守邺城的封隆之也不白给，日夜警戒，愣是没让尔朱兆讨到一点便宜。

邺城郊区的韩陵山一带，将成为高欢的生死决战之地。高欢背靠韩陵布了一个圆阵，将牛、驴用绳子连起来堵住通往邺城的退路，对士兵们来说，前边是尔朱大军，后边是牛驴阵，拼命往前冲说不定会杀出一条血路，成功了荣华富贵在那等着，于是都有拼死一战的决心。

这是楚霸王破釜沉舟、背水一战的再现。

战前还有一场政治攻心战。两军阵前，尔朱兆高声责骂高欢忘恩负义。

高欢回敬道：“你我约定同心协力辅佐皇帝，现在皇帝何在？”

尔朱兆说道：“永安（元子攸）冤杀天柱大将军，我不过是报仇罢了。”

高欢道：“冤杀？你我都听到过天柱大将军的阴谋，你敢说他不是反叛！况且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你又有何仇可报？你我今日恩断义绝，放马过来受死吧。”

口舌之争分不出高下，真刀实枪见高低吧。段韶领本部人马抢先冲了过去，两军混战起来。尔朱兆指挥大军向高欢冲过来，擒贼先擒王，集合精锐直插中军历来是尔朱铁骑屡试不爽的战术。在羯胡铁骑的猛烈攻击下，高欢的中军被冲垮了。危急时刻，高岳率五百名骑兵从前面杀回来，斛律金集合败退下来的兵卒从后面抄上来，高敖曹则率一千骑兵从旁边横击过来。三路人马配合得天衣无缝，尔朱兆和羯胡铁骑遭遇了组建以来最厉害的攻击。

更加可悲的是，尔朱仲远再次选择了观望。

火烧眉毛了还在玩猜忌，尔朱家族不灭亡也是天理难容了。贺拔胜和徐州刺史杜德阵前反水，倒戈一击投入了高欢阵营。这一下，尔朱兆崩溃了，尔朱兆的人马首先退了下来，尔朱军团就像多米诺骨牌一样，二十万大军全线溃败。

尔朱仲远逃往东郡。

“真后悔啊，没有听你的话！”尔朱兆这时候想起了慕容绍宗，要是早早除掉高欢，哪里有今日之败？正是自己，我尔朱兆养虎遗患啊。到了这个份儿上，尔朱兆也顾不上别的了，马上要率自己的轻骑卫队逃往晋阳。

慕容绍宗没有只顾自己逃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