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既见君子
柳素平生就没有见过这样的人，他站在那里，就像是带着天生的光环，沉郁又令人无法忽视。
看着站在那里的卢安，他撑着围栏站在那里，叹惋的神情与四周的喧闹格格不入。
黄昏洒在他的身上，像带着一层天神朦朦胧的光芒，好像下一秒就要飞走，又好像下一秒就会消失在那里，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平生素不曾见过这样的人，如此与外界格格不入，却又如此不避讳外界的影响，浑然无我。
“小姐，你在看谁啊？”
丫鬟小雨偷偷凑了上来，好奇地顺着柳素的目光朝凉亭对岸看去。
那里立着两个人，一个小个子的憨批，另一个是个翩翩公子，可是头上却是一头短发。
小雨愣了一下，转而就惊呼道，“是神仙！”
小雨赶忙捂住嘴，但是凉亭里的丫鬟都听了个分明，一群人惊疑一阵，都忙朝凉亭的那头看去。
柳素偷偷拍了一下小雨的屁股，嗔怪地看了她一眼。
小雨朝柳素挑了挑眉，然后又凑回去轻声开口道，“小姐，他就是那个月鸿山上掉下来的神仙吗？”
“什么神仙？”
柳素白了小雨一眼，“爹爹都说过了，他是山里隐居的隐士，不是什么神仙！这世界上没有神仙！”
“可是如果他不是神仙，那他是怎么躲过闪电的呢？听说那天在稻田死了好多人，都是被雷电给打死的，还有好多官兵冲进稻田里都被雷打了，虽然没死，但是也都被烧了几块皮！就连江州来的那位使者大人据说都伤到了，可是所有人都被伤到了，他却毫发无损！”
“可是他晕过去了啊！”
“但是小红她们说他晕过去是因为他骂了老天爷，老天爷惩罚他所以让他睡一会。”
“老天都惩罚他了，那他肯定就不是神仙了啊！”
柳素睁着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看着小雨，小雨也睁着一双闪亮亮的眼睛看着柳素，“不是的，小姐，那是老天爷爱护他！你看他晕倒了雨就下大了，鄱阳湖都快溢出来了，老爷和好几个县令都已经上报说要水患了，结果刚刚要发大水的时候他就醒了！他醒了雨停了，鄱阳湖溢出来的水一下子就退回去了！”
小丫头说的斩钉截铁，似乎对卢安是神仙的身份深信不疑。
一个头上梳着两个环儿的丫鬟也凑了过来，她捧着一大堆的果干，冲柳素挤眉弄眼道，“小姐，小雨说的是真的呢，现在外面传的可玄了呢！”
柳素有些懵，她看向岸边上的卢安，看着他两手撑着岸边的围栏，似乎在努力辨认池塘里的什么。
他是神仙吗？
好像是的，这世上哪里有这样的人会散发出来这种气质呢。
柳素出神地看着，丫鬟小雨挤眉弄眼地凑过来，轻声道，“小姐，你是不是看上他了！”
柳素倏然回过神，脸色羞红了半边，伸出手就去拍小雨的肩膀，“小雨你瞎说什么呢！”
“小姐，府里都传遍了，老爷今天可是要给你挑相公呢！”
抱着一篮子干果的丫鬟也嬉笑着说了一句，小雨狂点头，“是啊是啊，小姐，今天来了好多公子呢，都是听说老爷要给你挑相公被家里的老人特意带过来的！”
两个丫鬟混合逗趣，柳素这一下的脸色更是直接羞了个大红，耳根子都红透了。
在余晖的映照下，少女的羞红不太明显，但是满池的鱼儿似乎被感动，在池子里不断地穿梭，迎着余晖的光芒在追逐那一捧少女羞红的脸色。
“哎呀，你们不要再说了！”
柳素羞红了脸，急忙伸出两手就去挠小雨和另一个丫鬟腰间的肉。
小雨一个扭身就躲开了，但是另一个丫鬟却因为抱着一大篮子干果躲闪不得，于是正被柳素挠个正着。
在丫鬟的不断求饶中，柳素这才放过她，也因为一阵的打闹，少女的羞红褪去不少。
立在凉亭里，柳素望向岸边的卢安，轻声从琼鼻里传出一声冷哼，似乎是在责怪卢安不往这边看一眼一样。
“小姐，你说他们为什么都不找神仙说话啊，怎么全离神仙离的那么远啊！”
小雨见柳素不再挠人了，于是又靠过来好奇地看着对岸假山附近大大小小的交际圈道。
凉亭对岸有一片小假山，还有一些石桌石凳散落其中，此际正有很多公子哥林立其中，三三两两地凑在一起说话。
唯独卢安和秦川俩人格格不入地立在小池塘的岸边，盯着池塘里的鲤鱼走神。
卢安自然知道对面的凉亭里有很多丫鬟都在看自己，毕竟自从一进柳府，留意观察他的人就数不胜数，甚至很多意味难言，十分异样。
不过他并不知晓柳府的千金小姐竟然混在丫鬟的队伍里，跟着一群丫鬟在偷偷地打量自己。
甚至已经不能说是偷偷的打量了，已经是明目张胆地在盯着看了。
卢安就站在那里，也不避讳别人的目光，看着他的人数不胜数，因而即便是女孩子也没有什么可避讳得了，反正大家都在看。
“是不是神仙看不上他们啊！”
端着篮子的丫鬟轻声发出疑问，小雨听了有些不忿，“啊，那这也太心高了吧，这样的话他是不是也看不上我们小姐啊！”
柳素一听立马就瞪眼看向小雨，小雨嬉笑一声忙就跑开，隔了一段距离才冲柳素发出痴痴的笑。
“小姐你别理她，等晚上我替你挠她，一定挠地她睡不着觉！”
柳素狠狠地点头，两只手伸在桌前，揪着一张鱼盘的两边，恶狠狠地朝小雨呲了个牙齿。
“不好了，有人跳水了！”
就在柳素还冲小雨发出凶狠表情的时候，那个端着篮子的丫鬟忽然传出一声大喊。
昏沉天光的凉亭里有很多丫鬟看到了那一幕，于是整个凉亭在刹那间乱作一团，惊慌失措的大叫声和此起彼伏的呼救声，像是火光在沉沉的灰暗里点燃，一下子在人群中炸开。
暗淡的天光垂下来，像是将柳府都蒙上了一层阴影。
柳素就在这一片暗淡的天光里，蓦然回过神，在对岸的灯火阑珊中，卢安的身影越过一片闪烁的灯火噗通一声落入池中。
柳素傻傻地站在那里，看着落入池中的那人在昏沉的光芒里，在一片倒影的灯光下不断挣扎，整个人一时被突然发生的这一切吓得失了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