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15.荀彧：当下属好难

理想和战友，让我怎么选

前言：鲍叔牙能接受谋朝篡位的管仲吗？不能。我也不能。

01.

寻找同志

我叫荀彧，出生于大汉朝世家最繁盛的颍川。我们荀家是颍川世家的带头人之一，位列颍川四大世家之首。这么说吧，为了迎接世家时代的到来，我们可以付出很大的代价。毕竟，给未来投资，是世家很愿意干的。作为天下世家的领头人，袁家在灵帝去世之后，为我们这些世家争取到了很大的利益，大家都受到了恩惠，所以我们都以袁家马首是瞻。当我决定出仕之时，我最先投靠到了袁绍帐下。但是袁绍这个人，我感觉不太对劲。倒不是说他能力不行，而是他实力的壮大，会打破世家共治的局面。没有任何一个靠自身实力起家的君主，会容忍地方各自为政的状态，我想袁绍也不会例外。我在他的阵营中，充其量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他绝不会是一个愿意匡扶汉室的人，也不会答应世家共治。我需要再次找寻我的同志，一道复兴汉室。

寻寻觅觅之中，我找到了这个人，他叫曹孟德，被称为“治世之能臣，乱世之枭雄”。他立志扫平国内的纷乱，为国家立功边疆，我很欣赏他的抱负。我希望我们之间，也能够成就一段佳话，让大汉朝像世祖爷时那样再次复兴。选择这条路，其实也就选择了和自己的亲人背道而驰。四哥荀谌，依旧选择留在袁绍帐下。我的堂侄荀攸随我一起，与孟德共襄盛举。

02.

亲密无间的战友

开始的时候，我作为军师，追随孟德，一起赞画军务。那时，孟德常说，我是他的子房。到了后来，荀攸、程昱、郭嘉等人接过了这个担子，我的角色就成了后勤总管。孟德也经常说，我就是他的萧何，而我也确实不负重任。起初创业时，地盘很少，但我们过得都很开心。因为那时我们内部团结一致，一心一意为了复兴汉室而不懈努力。当时我们刚刚稳定兖州，突然传来了孟德的父亲，在徐州遇难的噩耗。孟德不顾一切，尽起手下精兵，奔赴徐州。当战局僵持不下之时。陈宫和张邈引吕布进入兖州，兖州大部成为了对方的地盘，而我和程昱、夏侯惇三人各守一县，苦苦等待孟德回师支援。和吕布的这一战足足打了一年，但最后我们胜利了，吕布被赶到了徐州。此战中，孟德对我言听计从，我为他谋划全局，拾遗补缺，我们两人相得益彰。

事后我们集体总结经验教训。没有推脱责任，也没有互相指责。大家只是就现存的问题提出建议，使得我们这个集团变得越发成熟起来。这种感觉真的很好，随后我们也迸发出了强大的生命力，在孟德的指挥下东征西讨，先后收复了豫州、关中、徐州、南阳等地。并且在公元200年，与雄踞河北的袁绍，这个当初我们不敢仰视的庞然大物，进行了官渡大战。最终我们取得胜利，奠定了一统北方的基业。后来志得意满的孟德，南下招降荆州集团，随后挥师江东，与孙刘集团爆发了赤壁之战。赤壁的一场大火，将孟德有生之年一统中华的夙愿，彻底打碎。

03.

裂痕显现

而后他的心态也发生了变化，将更多的精力投入到了整顿内部上。我眼睁睁地看着，汉室的力量一天天衰微。相比而言，曹营人才济济，如冉冉升起的朝阳，一日强似一日。对此局面，我既着急又欣慰。一方面，我与自己复兴汉室的理想越来越远了。另一方面，我也是这曹营集团的缔造者之一，看着自己的孩子茁壮成长，我也开心高兴。

我多么希望历史的一刻，永远停留在我与孟德披荆斩棘创业的阶段。如此，我们便可不像如今一般，形同陌路。恨不相逢初见时。我总希望我们直面相对的那一天，来的晚一点，再晚一点，但这终究只是妄想。曹操终究成为了魏公，建立了魏国。这一刻我的梦碎了，同时梦也醒了。孟德明确地给了我两个选择，要么成为魏国的丞相，像过去一样，共襄盛举；要么就此分道扬镳。我无法抉择，我的心在此刻似乎要被撕裂了，我只能选择自尽。用自己的死来祭奠曾经的信仰，也回报当初同志同行却不同归的战友。

04.

不能妥协吗

我把一生的时间，都奉献给了复兴汉室这份伟大的事业。而等到这份事业，即将完成之时，突然却告诉我，曹操要当皇帝了。那我这一生是在干什么呢？我和那些在乱世当中，靠着实力割据一方，瓜分汉室遗产的乱臣贼子有什么区别？

我的确也是世家出身，但是忠于汉室，不只是为了我的家族利益，更是一种人生信仰，一种生命的惯性。我没法像钟繇、陈群他们一样，在发现汉室无法挽回之时，立刻投靠曹操，换回自己家族的绵延发展。因为我们的理想本就不同。他们出仕就是为了家族的延续，兼顾复兴汉室。所以谁能让家族更好的发展下去，他们就投靠谁，没有什么心理上的障碍。而我不行，我不单单是为了家族，更是为了自己心中的理想。忠诚也是有惯性的，世上虽不乏明哲保身之辈，但也有杀身全节之士。

05.

我眼中的曹荀关系

很多人之所以为我惋惜，想不通我为什么不愿妥协，是因为看错了我与孟德的关系。他们认为我们是君臣关系，其实我们是主从关系。在我的心中，我和孟德的关系，我更想把它理解成管鲍之交，我和他一起辅佐汉帝，振兴汉室，他为主，我为从。而不是管仲把齐国发展好了之后，取而代之。鲍叔牙能接受谋朝篡位的管仲吗？不能。我也不能。

我知道我的想法太过理想化了，毕竟我和曹操所处的位置不一样。我可以作为汉室的纯臣，以自尽来保全自己的名节，守护自己的信仰。但孟德不行，他注定是一个改变时代，引领浪潮的人。如果他不在了，他一手缔造的魏国，便会分崩离析。而魏国的分崩离析，必然会使这个时代重归乱世。这样的话，我一生为之奋斗的事业，立刻会土崩瓦解。而实力本不足以接过孟德这份事业的汉献帝，将会给出汉室所能付出的一切代价，来换得各个世家，各种势力的支持，从而让汉朝在事实的分裂中，苟延残喘一段时日而已。

这些我都知道，但是这两种结局都是我不能接受的。因此我选择自杀，不去面对这纷乱的世界，不去面对这矛盾的人心。我终究不如孟德有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