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性意蕴”的古典隐喻

骑士精神体现的对世俗价值的追求实际上是一种个人自我意识的体现。也正因为如此，作为骑士精神的“现代性意蕴”之一，飞机这种神奇的现代魔术出现不久，人们就在飞行员的身上发现了久违了的东西。飞行员之所以被视为“骑士”的化身，有着非常直观的感性因素。人们对英雄的敬仰与痴迷，源自内心强烈的英雄主义情结。而在飞机发明之初的很长一段时间，制造出的都是些简陋粗糙的飞行机器，类似于未经驯服的野马，要操纵它们上天，技巧是第二位的，胆量是第一位的。于是独自驾机升空所隐含的英雄主义吸引了公众的想象力，使一些航空先驱崭露头角，从一开始就出尽了风头。更何况，敢于驾机升空的大都是些体格健壮、性格鲜明、胆大包天的家伙，而且不乏出身良好的贵族子弟（虽然飞机的“发明人”只是美国一对修自行车的穷兄弟，但早期飞行员群体中，出身上流社会的比例却相当高），这样的家伙对女士们一向有着强烈的吸引力，从而又使早期飞行员这个不安分的特殊群体，笼罩上了一层浪漫主义的薄纱，深度契合了当时社会的审美情趣，并反过来影响了它。结果，当这些家伙穿上漂亮的军装开始投入战争后，“空中骑士”的形象便被树立了起来，他们彼此间在空中进行的战斗，也由此被想象为古代骑士决斗的翻版，这既与因两次工业革命而日益变成机械化杀戮的陆战截然不同，也与现代化的海战有所区别。

从《亚瑟王》到《罗兰之歌》，所谓的骑士精神却影响了一代又一代人们

有意思的是，出于并不复杂的动机，早期飞行员群体对“骑士”的身份也产生了强烈的自我认同，这不但使他们在日常生活中有意或是无意地追求所谓的“骑士风度”（哪怕目的仅仅是吸引漂亮女士的注意力或是在媒体面前保持良好的形象），也使他们之间的交战要遵从某种“古代礼节”成为心照不宣的“默契”。就这样，随着军队中的早期飞行员群体被视为贵族化的、典雅的军事精英，与19世纪后半叶形成的大众军队区别鲜明，空战与“骑士决斗”间的联系也就被真正地确立了起来。各种为人所津津乐道的故事由此出现，一如古代诸多脍炙人口的“骑士传奇”。人们对空战的兴趣为什么源于一种审美情趣？原因已不言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