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开学
“又是白教堂。”谢闻远打开车门说的第一句话让车的两人都惊了一惊:“什么?”时濛放下手机追问道:“你刚才说什么?”时雨则睁开眼坐了起来。谢闻远被两个人四道目光盯得浑身不自在:“怎么了你们俩这是?我说白教堂啊。”边说边关上车门把空调扇页拨向自己。
“说说说,你继续说,”时濛抬手又把空调扇页拨回来:“我们刚说完这一茬呢!来,谢老板快来分析分析!”
“我偷听他们仨说的,”谢闻远再次把空调扇页拨过来:“可累死我了。”
“你就让他吹会儿风。”时雨的话阻止了时濛拨动空调扇页的手。
“行,”时濛一点头,还递上了一瓶水:“要不顺便润润嗓。”
谢闻远还真接过来喝了一口:“我下山跟在他们后面听到的,林记者问阎王爷,白教堂的人没找到物证,这桩案子是不是悬了?”
“果然在说这个,”时濛和时雨对视一眼:“然后呢?”
“阎王爷的说法是,白教堂还没扔掉那扇破门,目击者也在,黑水帮的人也会作证,少一样物证也不会改变什么。”
“说的这么详细,还是阎王爷么?”时濛又看了时雨一眼。
“说给我们听到也无所谓,谢老板继续说。”
“林记者见过白龙帮的律师,是个刺头,他觉得对方会拿物证来说事。”谢闻远说:“不过阎王爷说白龙帮如果想拖时间,他们也会趁这个时间再找一找。看来是想让我们…”
“找到我们头上也没用,弹壳不都被侦探社的送去回收了么?”时濛嗤笑一声:“还是他觉得我们会乖乖配合。”
“可你不配合,他迟早找到你头上,”谢闻远摇摇头,转身系上安全带发动车子:“换句话说,帮他们一把,早点结案,白龙帮就对你们少点妨碍。”
“他们可妨碍不到我们。”时濛无所谓地耸耸肩,在谢闻远的提示下系好安全带。
“枪还在我手里。”时雨忽然说了一句。
“哦,枪…”时濛猛地转头向后座:“还在?”
谢闻远从后视镜里看了时雨毫无波动的脸一眼:“你不打算给他们?”
时雨摇摇头。时濛看着她了然地点点头,侧脸对谢闻远说:“这不废话么?帮了他们就暴露了自己,才不,绝不!”
“就让他们拖延吧,”时雨侧脸看向窗外,山脚下的绿树田野在飞快往后掠去:“我也需要时间。”
“你什么打算?”谢闻远也知道按兵不动绝不是时雨的风格。
“查一查白教堂,”时雨转回头,目光在后视镜里和他相遇:“他们仓库里装的锁和我的差不多,你有办法么?”
“办法总会有的,需要时间研究一下罢了。”谢闻远自信地一挑眉:“还有他们新装的监控要不要顺便一起搞定?”
“靠你了。”
“我只是担心,”谢闻远打着方向盘,车子绕过南乡监狱,驶上平稳的大路:“在我们准备的时间里,会有别的家伙按耐不住动手。”
时濛一手托腮,难得地皱眉道:“如果真的是时建国在盯着我们,我们不动,他就不会动。”
“呵,”时雨冷笑着说:“真是讽刺。”
“是啊,我现在倒是希望他真的回来了。”时濛捏起拳头在半空中一挥:“我一定会第一个抓住他!”
谢闻远看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专心开起车来。车子的前方,海市的天空正从艳阳高照变成阴云密布,连吹来的热风都带上了潮气,一切似乎都在酝酿一场暴雨。
九月一号清晨,时濛哼着小调走出家门,刚在巷子口一露脸就看到迎面飞来的两个塑料袋:“我去!”还没看清是什么他已经一手一个接住,抓袋子的手往两边分开一探头,时雨和谢闻远正一站一蹲在网吧门口看着他:“早饭。”
“吓人么你们这不是?”时濛扯扯塑料袋,露出来一杯豆浆和一截饭团:“送温暖也不是这样送的,还好我们默契可以。”
“那必须的。”谢闻远说着站起身来,听到网吧里的动静就转头冲里面说:“你呢?早饭吃了没?”
“吃,吃了。”是一个少年怯生生的声音。
“谁啊?”时濛咬着吸管问时雨。
“小白啊,他也考进了海艺。”
“哦豁,那你们变成学姐学弟了…”还没等时濛开始八卦,谢闻远已经帮白舒俊把行李塞进了后备箱。时濛呛了一口豆浆立马开始往嘴里塞饭团,等白舒俊坐进车后座他才开口:“这饭团还是从前的味道啊!真香!你不给可爱的小白同学带一个吗?”
“他吃过了。”白舒俊转身靠着车门看他:“还有谁是你同学?”
“好好好,我不是。你是海艺辍学生,他们是海艺学姐弟,我是酸菜鱼,行了吧?”时濛边吃饭团边说:“我就说饭团里的咸菜咋吃着发酸呢?”
“行,”谢闻远憋着笑说:“当心早餐摊的徐伯打你。”
“可别劳驾他老人家了,还是我自己送上去吧。”时濛说着就往巷子对面的早餐摊走去。
“送哪儿去?”谢闻远看时雨无奈地笑着钻进车厢,转头又问:“你不跟我们一起去学校?”
“不去我起那么早干嘛?”时濛把空塑料杯扔进垃圾桶,走近车门:“不过我刚才就想问了,这面包车谁的,你们网吧用得着这个?”
“小兔崽子还不上车?”时濛的身后突然传来一个雄浑有力的声音:“车是你叔的,怎么了?”
时濛身体一僵,缓缓转头,一个粗壮的中年男人正一手拎着一圈车钥匙一手往他头上罩来,时濛当场打通任督二脉侧身退开一步,甚至微微弯腰低头以求避开中年男人的摸头杀:“黑叔早!”时濛视线下移刚好对着他那个巨大的钥匙圈,上面少说有二三十把钥匙,多半是车钥匙,可在时濛看起来更像是监狱典狱长晃荡着各间牢房的钥匙。
“哈哈,时家小兔崽子,很久没见了啊!”明明他说话语气如长辈关怀,但拍在时濛背上的手却像大刀阔斧的将军:“那还不快上车。”
“好嘞!”时濛闻言立马窜上车,一手把谢闻远推后面去,一屁股在时雨旁边坐车,另一手拉上门,整个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还鞠躬,”谢闻远在白舒俊旁边坐下,嘲讽道:“你只差在脸上写两个字:乖巧了!”
“闭嘴吧你,”时濛举起吃了一半的饭团作势要砸他:“早点不说!”
黑叔作为柯家的保镖队长还是时濛他们出生之前的事,他原名叫李黑,从小就肤色黝黑且越长越显老。柯家兄弟俩闯的祸都是他上报给老爷子然后再去处理,所以兄弟俩挨训受罚的时候都在背后喊他黑叔。久而久之雨巷的小孩子们也都叫他黑叔,每次有小孩不听话,总有大人吓唬他们黑叔来罚人了,次次有效,屡试不爽。
面包车驶离后,雨巷对面的早餐摊里有一个中年男人站起身,将报纸搭在臂弯上,走到摊子旁说:“老李,再来个饭团。”坐在摊子后抽着烟的老人须发皆白,他摘下烟斜了男人一眼后摇摇头:“不做了,收摊了。”
“什么?这,你这饭不还热的么?”男人抬手摸摸老人身旁的电饭煲,手臂摆动间露出报纸下别着警徽的外套。
“老喽,该退休喽…”老人呼出一口烟:“你别看人家年轻人,我们也是该让位喽~”说着便起身离开摊子,也不管中年男人,径直往屋里走去。一个和他长得八九分相像的敦厚汉子刚好从屋里掀开布帘出来,见到老人忙扶着他进去,边走边说:“爹,你睡不着就去公园啊江边啊走一走,别操心这摊子了。”
没过多久汉子又出来了,见中年男人还站在摊子旁立马笑着过来说:“我爹年纪越大脾气反倒越像小孩,老小孩老小孩不都这样吗?您别介意啊阎队长!”
“没事儿,老人家身体还好吗?”阎谬也笑笑。
“都好都好,谢谢您。”
“不用。”
黑叔把车停在海事艺术大学对面,看着校门口来来往往的学生和家长说:“行了,学生们都给我好好上学,你们俩跟我回去。”
“不。”时濛和谢闻远出乎意料地一起回答道,说完又互看一眼,再次异口同声道:“我送他们进去。”
“哈哈哈,”黑叔反而笑了起来:“小雨难得有人送了,去吧去吧!”
“不过啊,”在时濛拉开车门前,黑叔又瞟了一眼后视镜:“这后面跟着的是哪个小鬼,你们认识?”
“白色那辆?”时濛把谢闻远的鸭舌帽揣进衣兜里。
“桑塔纳两千?”谢闻远瞪了他一眼,抬手理理头发,两人甚至都没怎么回头看车外。
“车牌尾号789?”时雨把开了一路的车窗关上。
“什,什么?”只有白舒俊如在云里雾里一般完全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对,就是那辆,”黑叔点头:“都知道了还不下车?还以为你们等着我提醒呢!”
“下!就下车!”时濛“哗啦”一声拉开车门,话音未落,脚已经落地了。
“谢谢叔叔!”反倒是白舒俊下车比他们从容多了。
一帮人迅速下车,或背包或拉着箱子站到马路边,目送着黑叔开走面包车,这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我不太明白,”白舒俊走在时雨旁边,他的箱子被谢闻远扶着:“你们为什么那么怕他?”
“这种事,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时雨笑笑。她另一边的时濛也拼命点头:“不是被抓头发就是捏后脖子,相信我,这些事你都不会想体验的!”说完,又问时雨:“黄丽今天不来?”
“她早就出门了。”时雨往校门口新生登记处一指:“应该在那边。”这种被安排来迎新的师生多半又漂亮又热心,以此来彰显完美的校园形象,也给新生们一个难忘的第一印象。
时濛侧脸看去:“还真的在。”
时雨也顺势看了一眼,过马路的脚步却顿了顿:“他怎么也在?”
“谁啊?”
“白教堂的人。”和黄丽一起站在登记桌边的男人正卷起白衬衫袖口,露出流畅的手臂线条,那是穆怀风。
“你们在说谁啊?”白舒俊也往那个方向看了看,又转回来扬起笑脸说:“是教钢琴的穆老师啊!”
“你怎么知道?”兄妹俩这下子齐刷刷盯住白舒俊。
“我去海艺考试的时候,监考老师里有他,”白舒俊一脸懵逼:“暑假里我还去他那儿上过钢琴课,怎么了?”
“没什么。”兄妹俩一起摆摆手。
只是在白舒俊往前走开后,剩下的三人互相看了一眼,又颇有默契地齐刷刷转头,眯眼看着黄丽和穆怀风,然后在对方察觉到他们的目光前又一起转回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