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巷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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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仓库

钱老五面色一沉,低着头沉思了一番,而后突然站起身,从腰侧一串钥匙里摘下了一把,滑到时雨手边,正色道:“这是后面小仓库的钥匙,他的东西全都在那。”

时雨犹疑着拿起钥匙:“警察呢?”第一起案子发生没多久,警方就确定了死者的身份,钱老五也是怕他们来查出些什么才匆匆忙忙关了场子逃出国去。

“他们去之前,我们就把东西搬过来了。”钱老五解释道:“就他死的那晚。”

也是,他既然知道了会计是别人安插进来的,必然会留一手,为了减轻损失,也为了洗白自己。可是这么久以来,钱老五也提供给柯家一些有用的信息,看来会计的遗物也是可看可不看了。时雨随手抛着钥匙玩,钱老五还以为她是不相信自己,连忙指向门口:“仓库在楼后头,我现在就领你们过去!”

时雨和时濛顺势起身,钱老五还客气地让她们先下楼。时濛路过的时候还听到他感慨了一句:“没想到啊,当年哭着找爸爸的孩子都这么高了!”

“钱叔叔。”时濛脚步一转,嬉皮笑脸地朝着他,反而让钱老五心头一凛,闭上了嘴。

“哦,应该叫钱老板,”时濛继续说:“你最近,有没有看到过时建国?”

钱老五脸刷地一下白了,摇头如筛糠,连带着腿也抖了抖。

棋牌室的小仓库不过巴掌点地方,一眼就能望得到头。两张废旧的麻将桌上堆着那个会计的遗物。时雨一一看去,无外乎是些账本、旧书、计算器还有一台笔电。

时濛把笔电往门口的插座上通电的时候,瞥见钱老五还在外头探头探脑地偷看,只是一碰到时濛的视线就缩了回去。他不屑地轻笑一声,回头对时雨说:“这小老头真是搞笑,我小时候怕他怕得要死,现在变成他怕我怕得要死。”

“有什么可笑的,”时雨翻看着账本说:“钱老五出了名的老奸巨猾,指不定他狡兔有几窟呢?”

“你是说他宁可放弃赌场也要…”时濛话说了一半又打住:“诶?不对啊,这样做对他有什么好处,他在老爷子手底下也干的不错啊!”

“是不错,可是十几年来都没被提拔过。”时雨一针见血地指出一个事实。

十几年前,赌场刚兴起的时候,时建国的工厂还没倒闭,手里也有闲钱,经常会来玩两把。徐艳芬也还年轻,偶尔寻求刺激也会跟着过来。时雨是在上小学后才知道一些事的,为什么永远都是时濛来接自己的,为什么时建国总骂钱老狐狸,为什么家人忙工作可以忙到半夜三更,为什么跟在他们身后回家的时濛总是鼻青脸肿。

大家以为她什么都没看见,可其实她心里早已知晓一切。连带着和时濛一样,厌恶这一切起来:“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还谈什么忠心?”

“呵,这两人倒是半斤对八两,”时濛冷笑,成功启动积灰的笔电,他在侦探社和谢闻远那里待久了,对怎么搜电脑里的东西还是有一手的:“一个干了十几年没被重用,一个干了五六年反而爬墙,真是不错!”

“谁敢说他们两没关联呢?”

“最好没有,”笔电屏幕的光幽幽地映在时濛脸上:“否则小爷可要随意发挥了!”

说完,他转转眼,从屏幕一角的反光发现钱老五又在远处偷窥了。时濛没有立即回头,而是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钱老五看的方向不是靠近门边对着光的自己,而是背光站着翻看账本的时雨。

时雨看完了一叠账本,心里对会计记账时类似密码的缩写有了大致了解,一边嘀咕了一句:“这么多账本…没有电子版?”

“肯定有。”时濛敲击键盘的手指一顿,接下来就是等数据恢复了。他趁着这个空档假装玩手机,实际上给时雨发了条讯息。

时雨直到又翻完两本账本后才掏出手机:“钱在看你。”而时濛又开始敲击键盘,准备把打量数据通过手机传到云端,好回去后找谢闻远这个行家一起分析。

时雨翻账本的手顿了顿,而后若无其事地继续看下一页,另一只手收起手机。账本里一定有问题,否则钱老五不会盯那么紧。可是她和时濛都不是专业的,即使把账本搬回去,也一时半会儿找不出破绽来。而钱老五是做账的行家…行家?等等,他一个行家既然看出了问题,为什么还把账本留在这儿?

“啪!”时雨合上账本,放回了第二叠顶端。三叠账本,除了她刚看完的一叠,其余的都堆放得整整齐齐。只剩下一种可能,从会计被杀到今天为止,钱老五也没有看完全部账本。仔细算来,他在这两张桌子前呆的时间甚至不会比他们两人多出多少。而钱老五又过于刚愎自用,断然不会在被人背叛后再找他人来看账。

要想验证这个可能,只需试他一试便知。

时雨转过身去看时濛摆弄电脑:“怎么样了?”

“唉呀!我是看不出来,”时濛不知道从哪里搬了把椅子过来,正仰靠着伸懒腰:“待会儿去问问行家。”

“你当心被谢老板打一顿。”

“不会的不会的。”时濛笑眯眯地摆摆手,又站起身将椅子往时雨身边推了推:“坐吗?”

“不了,我还是继续…”时雨话未说完就转回了身,没料到时濛又把椅子往她那里推了一把,时雨脚后跟在椅子腿上一绊,身子往麻将桌上一扑——

“轰!”一声,三叠账本像多米诺骨牌一样往桌边倒去,时濛和时雨目瞪口呆地看着账本噼里啪啦地落地,而后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眨了眨眼。

“哎呀!”时雨直起身,假装拍衣服,实际是把压在臂弯下的最后几本账本也拍下桌子,边拍还边说:“好多灰呀!”

“咳咳咳!”时濛配合着她的话,转头卖力地咳嗽了几声。

等他把目光收回来,钱老五已经脸色复杂地走进屋来:“发生什么了这是?”他一进来,狭窄的仓库更加拥挤了。原本横在散乱的账本堆前面的两人侧身给他让路,时雨在蹲下整理账本前还打了时濛胳膊一记:“都是你,你挤我干嘛?”

“谁挤你啦?”时濛不忿:“是你自己绊倒的好吗?”

“那也是你用椅子绊得我!”

“什么?”时濛忙着和她斗嘴,一手叉腰,一手撑椅背,一副完全不打算过去整理的样子。

反倒是钱老五,二话不说,在时雨对面蹲下就开始整理账本。时雨刚才粗略地翻过一遍,发现这些账本全都没有标记年份,封面上的月份也写得很随意,数字和大小写都有,有些还不一致。除了每年用的账本颜色不一样外,普通人完全没办法从封面看出这是什么时候的账目。

地上的账本乱成一堆,时雨瞥见钱老五手中的账本倒是清一色的墨绿色,像是今年的账本。她捡起手边的一本墨绿色账本,翻了两页,也只看到日期,不由得纳闷道:“钱老板,这些账本到底是怎么排序的,我看封面上什么也没写啊?”

钱老五打个哈哈:“大概都是随便写的,这样抽查的时候就能交别的账本。”

“连老板也不清楚账本做到哪里了么?”

“我不看这些,我看电脑上发过来的。”钱老五痛心疾首地坦白道:“所以才让他骗了去,唉!”

信你我的名字就倒过来写,时雨心里吐槽着,将墨绿色的账本往桌上递。时濛边接过账本,边不满地敲敲麻将桌:“都是这桌子不好,它是歪的!”

“你可闭嘴吧!”

“我说的可是大实话啊!”

时濛见时雨不理他,便自顾自和桌子置气,倒是钱老五瞟了桌子一眼。麻将桌的确是歪的,把东西撤掉后可以看到靠外侧的桌面上有一道深深凹陷下去的裂痕。桌面下用来洗麻将的暗格一览无余,隐约还能看到卡在里面的麻将。时濛漫不经心地往裂缝里瞅瞅,又随意抽拉几个抽屉,发现被凹陷卡住的位置,有个抽屉拉不出来。

透过桌面的裂缝,能隐约看到被卡住的抽屉里还有东西,时濛发了狠,又加大力道拉抽屉,拉拽着桌子都晃了晃。钱老五搬起一叠账本的时候顺势看了看他:“哦,这个啊,大概是被砸坏了!”

“呵,看着也像。”

恰好时雨又把账本递上来,时濛接过,之后也没在钱老五面前过多关注抽屉了,只是搭把手一起整理账本。

午休结束前,时濛将时雨送回了海艺:“你刚才演得也太假了吧?还不如直接耍脾气掀翻桌子!”

“我是有多大脾气才能在那么小地方掀桌子啊?!”

时濛还来不及说些什么,二人已经回到了学校广场前。时雨跳下机车,将头盔抛给时濛,又从裤袋里抽出一张叠放的纸,抖了两下展开,原来是一张泛黄的老照片。时雨把照片递给他:“收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