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巷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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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寻找

时濛和谢闻远对视一眼,眼里都闪过一丝惊讶,不安开始顺着他们的后背往上爬,并且逐渐在寂静的房间里蔓延。时濛缓缓直起身,开始对着门边思索,却发现不管自己怎么回忆都想不起来时雨是何时出门的。

谢闻远给网管发了一串语音:“把另一个叫醒,让他看店!”

“你过来跟我们一起去找人。”

“现在,马上!”

而时濛则在思索无果后,开始边往外走边疯狂打电话:AKbar,无人接听,可能是打烊了。

陈东,无人接听,可能已经睡下了。

黑叔,无人接听,或许还在忙。

徐艳芬,无人接听,她大概没那个胆量。

侦探社,这次终于有人接听了,毕竟搜集情报的没有休息一说。

谢闻远回网吧换了双板鞋,再碰面的时候发觉时濛的面色明显不对劲,他立即问:“怎么了?”

“我知道为什么他们都不接电话了,”时濛捏着手机的手抖了抖,满脸的不知所措中混着紧张不安:“柯家和黑水,大概要火拼了。”

“什么?”跟在谢闻远后面出来的小网管一惊,难以置信地看着时濛。他在这儿干了好几年,还以为帮派火拼应该是上一代的传说,没想到还能让他们给遇上。

“你回去。”谢闻远将小网管往后推了推。自己又拉着时濛往路边走了几步,小声问道:“他们火拼就火拼,你说大概又是什么意思?”

“因为有消息说,他们火拼的原因是,白教堂的那批货…”

他面色凝重的撇了一眼雨巷里,柯家果然灯火通明,甚至照亮了一小片青石板路。但柯家只是大宅在这儿,他们的产业遍布海市,那批货有极大的可能是不会送到这里来的,哪怕雨巷离白教堂那么近。

“我担心小雨…”时濛还在慌乱地低语着:“那批货该不会让她来押送吧?”

谢闻远眸色一变,想要再分析一番,却又不得不承认,时濛的担心是有理有据的。他从时濛手中接过机车,推下巷子口的路沿,回头一看时濛还在发呆,便提高了音量喊他:“想什么呢?还不快走!”

“走!”时濛一咬牙,大踏步上前戴上头盔:“我来开车。”

“废话,先去他们火拼的地方。”

网管诧异又不无艳羡地看着两人飞速驶离光明路,转身回店之前,他脚步一错,鬼使神差地往雨巷里看了看:柯家大宅门前的灯光更亮了,古旧的大门“吱呀呀”地被人推开了,而后,一双脚走下台阶,脚的主人还在路边回身道:“打扰了。”

网管顺着声音从下往上看,隔着些距离看不清那个男人的面容,可他一看到对方手上的外套就是悚然一惊。他按耐住惊奇,蹑手蹑脚地往前几步再次探头,这一看,几乎没把他吓得魂飞魄散!他脚底抹油钻回网吧,这才拍拍胸口顺顺气:吓死个人了!就算自己从没犯过事,也认得出那人是阎谬啊!

“嘿!兄弟?”另一名网管从背后拍了拍他的肩他立马炸毛:“啊!!!”

“啊什么啊?大半夜的你叫个鬼啊?!”

“真的有鬼啊!阎,阎王爷刚,刚刚从柯家出来!”

“啊!!!”

阎谬和柯老爷子一个在台阶上一个在台阶下,秋夜的凉风刮过台阶,将几片落叶拖拽着硬生生打破了二人间的沉默。

“咳咳咳。”老爷子轻咳了几声,保姆见状,将他膝头的薄毯拢到了胸口。

老爷子摆摆手,表示自己没事,嘴里嘀咕了一句:“小题大作。”声音不重,刚好能让台阶下的阎谬听到。但阎谬却佯装未闻,只往雨巷尽头瞟了一眼,而后道别:“老爷子您多保重,我先走了。”

“阎大队长。”没想到老爷子又叫住了他,连姓带职位地喊他:“我希望你记住,今天晚上,无事发生。”

阎谬眸光一闪,似笑非笑地冷声道:“那就希望无事发生吧!”言罢,转身就走。

老爷子看着他走远,冲保姆点点头,对方便将他推回宅中。他靠回靠背,抬手将薄毯折起来捂住膝盖,又摇摇头道:“真是不知变通的臭脾气,这一点,倒是和他那个姓方的师兄一模一样。”

“您不是说,最讨厌他师兄的脾气了么?”

“唉,你还年轻你不懂,这一晃,他都死了多少年了,人死得久了,旁人大多就只记得他的好喽!”老爷子侧过头,冲保姆勾勾手指,在保姆乖顺地附耳来听时,他又问:“你猜猜看,时建国为什么那么讨人厌?”

保姆想了想,又摇摇头,犹豫着答道:“不是因为他欠了钱还杀了人吗?”

“呵呵,是因为他活得太久了!坏事作尽又活得长命,当然会被人记恨拍,要想我一样,好的坏的都做过,才没人敢恨你。”

保姆似懂非懂地点着头,将老爷子推进了主卧。

小轿车穿过港区,停在海关大楼对面一幢楼的阴影里。港区入口处,就数这两幢楼最高、视野最广了,一幢是海关,还有一幢是黑水帮的,换作是平日,一有人接近,楼里的人早就警觉起来了。今天楼里却一片漆黑,大概是因为黑水帮大多数人都杀去火拼的主场了吧。

时雨跳下车,比起上车前的背包,她手里又多了一个狭长的箱子。钱老五降下副驾驶的车窗,探出头来说:“蹲在附近的探子们说,黑水帮的骨干也都转移了,你确定还要在这里蹲着?”

“货都还在码头上堆着,他们再怎么转移能转到哪里去?”时雨朝码头方向扬了扬下巴。

钱老五也顺势往那边撇了一眼,心想着小丫头看问题还挺准,这场火拼突如其来,黑水帮又是靠港口贸易起家的,大概一时半会儿还没空转移货物。就算是这样,他们在这里白等也不是个办法:“你今天没得手不要紧,可我们俩一晚上都没将功补过,反而游手好闲…”

“那你们去巡着呗!”

“啥?”

“不是有车么?你们去前头巡一圈,看看有钱谁逃了、目标跑哪了、还有谁挂了,不就得了么?”

“这也行?”钱老五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时雨凉凉一笑:“否则钱老板要怎么将功抵过呢?”

钱老五升上车窗,歪在靠背中看着时雨消失在大楼后门内,而后又看看前方的码头,忍不住骂了一声脏:“小丫头片子站着说话不腰疼,让老子巡逻?这是拿老子当狗使吧?!”

一旁的老李将车熄了火,问道:“那老板,咱们…咋办?”

“还能咋办啊?巡!”

“哦。”小轿车再次发动,驶离大楼,开始沿着港区的主干道打转。

当时雨在楼顶上架好狙,坐在电梯机房的阴影里守株待兔的时候,西区还有两个男人找她找得快把地皮翻过来了。

“后面没人跟着吧?”时濛大声问道。迎面而来的疾风将他的话自动降音,落在机车后座的谢闻远耳中,只剩下几个词语,即便如此,他还是肯定地回答:“没有!”一晚上横穿整个西区,后面还有人跟着那才是灵异事件了。

“就在前面了!”

机车猛地一个转弯,拐入另一条商业街后又挑了最近的巷子停下。二人迅速跳下车,边摘下头盔边简短交流:“关键是找人,别打架!”

“我知道重点。”

“这里你来过?”谢闻远看他停车的巷子再往里就是非机动车棚,不太相信他这是瞎蒙的运气。

“来过,钱老五的地盘呗!”时濛拔掉车钥匙,一指巷子另一头:“那边就是后门,我去那儿!”

“行,”谢闻远看了眼时间:“半小时后这里见!”

“好嘞!”时濛说完就往巷子的另一边跑了。

“别打架啊!”谢闻远不放心,还在后面加了一句。

“知道!”话音未落,人已经跑得没影了。

谢闻远拐出巷子,贴着墙根缓步前行,像一个幽灵一般。这种城乡结合部的商业街大多靠近居民区,一入夜就安静许多,可这里未免也太安静了,安静得不像帮派火拼现场。突然,谢闻远的脚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他借势跳了过去,余光瞥见这东西还不小。

落地后,他又往前走了两步才回头,借着微弱的月光,他好容易才看清了地上的是什么。还没等他做出反应,时濛的电话已经打来了:“谢老板,我们…还搜不搜?”

时濛的轻声提问让谢闻远的心脏又猛烈地跳了两下,他看着倒在草地上彪形大汉道:“不了,”谢闻远弯腰伸手探了探那汉子的颈部,后颈还有些温热,但脖颈上已无脉搏:“我们来晚了,你那边怎么样?”

“我这边…”时濛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挠挠头,而后环顾四周一圈,除了刚才在后门墙边看到的几具尸体,目光所及处还有几个死得两败俱伤的。几步开外的小破仓库大敞着门,里面被翻得一片狼藉,不过时濛心里知道那间仓库并没剩什么有用的东西,也不知道他们在这里争抢些什么。他叹了口气,缓缓往外退去:“这…大概只能通知殡仪馆了。”

“算了,我们先汇合吧。”

“好,诶呦我艹!”

时濛刚要挂电话就是脚下一绊,确切的说,是被人抱住了脚。他另一只立即从后腰拔枪对准了对方,刚要扣下扳机,匍匐在地里的那个人说话了:“别,哥…”

“是你?”时濛惊讶地瞪大了眼,趴在地上的竟然是私人侦探社的一个情报员:“你怎么在这里?你跟踪谁来的?”

“咯咯咯,咳咳。”情报员说了半天只咳出一口血来。

“时濛?出什么事了?!”电话那头的谢闻远边跑边问。

“还有个活人,你快来!”时濛说完就挂了电话。

时濛蹲下身去,仔细看了看这人,他大概是后腰中枪,血染了半件上衣,一时找不到出血口,又不好贸然帮忙翻身。于是时濛跪在他背后,让他侧身靠着自己的腿,一边还俯身拍拍他的脸:“你得醒着啊,别睡啊!”

“我…不行了…”情报员垂在身前的手小幅度地摆了摆。

时濛喉头一阵哽咽,强忍着泪意问:“你还有什么话要交代的么?”转而想起这小子和他差不多,早就没家可回了,更是悲从中来,连话都说不出口。

“哥,别追车…”情报员挣扎道:“别去,港区。”

“什么车?”

“白教堂的车?”另一个声音从后门传来,时濛抬头看去,是谢闻远赶到了。

“是他们…”情报员抬手抓住了时濛的一只手:“押车的,不是,道上的人,别去。”

“好。”

谢闻远跑到近前,查看了情报员的伤势后把衬衫脱下去捂腰部的血口。时濛和谢闻远合力让他躺下,情报员面上浮现虚弱的微笑:“谢…”话未说完,人已经断了气。

时濛怔在原地,大颗大颗的泪水不受控制地落入黑暗中,如同这一晚消失在草丛中人命一般,命如草芥,轻如尘埃。半晌,时濛才回过神来,擦擦眼泪,抖着手把他的眼皮合上。谢闻远则把染血的衬衫改在了对方身上,两人默然不语地走出赌场后门。

“白教堂的车为什么会去港区?”时濛发动机车前问了一句。

“你要去?”谢闻远叹一口气,戴上了头盔。

“我不追车,不过这事肯定和时建国有关。”

“你怎么不说小雨了?”

“押车的不是小雨,她…应该不会出事…”时濛低头发动机车,面上闪过犹豫之色。

“那走吧!”谢闻远跳上车,拍了拍他的肩:“希望只是因为港区离赌场近。”

“距离近有什么用?押车的又不是黑…艹!”时濛猛地转头看他:“我忘了还有一个人!”

“是吧!”谢闻远的笑容稍纵即逝,转而变成了严肃:“也不知道小雨怎么样了?”

时濛也收起满脸脏话,握紧车把,狠狠一踩油门,机车冲出商业街,直往港区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