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乱花渐欲迷人眼
餐厅里,暖暖的灯光衬托出一种夏日气息,让人忘却了外面的寒冷。
俞照言含情脉脉地望着许世昀,星眸微转,显得一丝灵动,撩人心怀。她笑着,今天的妆容略带少女气息,显得她更加的迷人。
她对许世昀说:“你爱我吗?”
许世昀坐在她的对面,深邃的双眼饱含温情,尽显温柔。他眯着眼笑了笑,摸了摸她的头,说:“爱。”
俞照言内心欢喜,凑上前,给了他一个吻,问道:“那你会不会永远爱我?”
许世昀毫不犹豫地回答:“我永远爱你。”
他们交往一年多了,俞照言不止一次地问许世昀同一个问题,得到的都是同一个答案,他爱她。
晚餐过后,许世昀拿出纸巾,为俞照言擦了擦嘴角,再替她补好口红。
出了餐厅的门,寒风袭来,冻得俞照言直打颤。
许世昀将自己的外衣脱下,披在了俞照言身上。他的头发上有些湿了,嘴唇也冻得有些发白,略显一丝憔悴,却也温文尔雅,病容中带着几分秀气,旁人路过都会忍不住瞧上几眼。
俞照言将许世昀的外套脱下,重新给许世昀穿上,她握着他的手,一阵冰凉,便说:“手这么冰,冻坏了怎么办?”
许世昀对她笑了笑,随后摇摇头,温柔地对她说:“我没事,你没冻坏就好。”
俞照言有些感动,嘟嘴撒娇道:“那好吧……不过你也不许生病哦!”
许世昀点点头,搂着她的肩膀,轻声说:“走吧,回家。”
俞照言开心道:“嗯,好。”
这个晚上,似乎比任何一个晚上都要冷,许世昀意识有些模糊,晕晕的,浑身上下都感觉不舒服。
他躺在床上,睡了。
俞照言看着他脸色苍白,眉头紧锁,实在不忍心,便摸了摸他的额头,烫得可怕,看来烧得不轻。
她对着睡着了的许世昀说:“傻瓜,这下好了,把自己冻坏了吧。”她叹了口气,而后用湿毛巾敷在他的额头,给他吃了些退烧药。
俞照言也是累了,洗完澡后,便睡下了。
半夜里,她做了个很奇怪的梦,奇怪得不知如何去形容,她被吓醒了。她想叫醒旁边睡着了的许世昀,可他的额头还是那么的烫,她于心不忍,便没有打扰,让他继续熟睡了下去。
俞照言握着许世昀的手,重新睡下。过了一会儿,俞照言的手突然被紧握,她以为是许世昀醒了,然而并没有。
许世昀紧闭着眼,皱着眉,一副痛苦神情,使人不禁生出怜悯之心。他嘴巴微张,轻轻地喊着一个人的名字。
俞照言把耳朵贴近,听清楚了,他喊的名字是“何倾”。
俞照言在脑海里回忆,都记不起在哪听过这个名字,她继续听,许世昀又说了两个字,“别走”。
俞照言有些恼火,自己的男朋友竟然在喊别的女人的名字,若是让她遇见那女的,定手撕她八百遍。
许世昀一直重复着“何倾”这个名字,喊了几分钟后,便消停了下来。
俞照言翻来覆去,一夜没睡。
第二天,阳光从窗缝中照进房间,许世昀睁开惺忪睡眼,揉了揉,感觉还有些许的头昏脑涨,往身旁看去,俞照言不在,她已经起床了。
“照言?”许世昀喊了一声,有些虚弱。
俞照言端着一碗粥走进房间,拉开了窗帘,走向许世昀,对他说:“怎么样?好点了吗?”
许世昀宠溺地笑了笑,说:“嗯,好多了。”
俞照言吹了吹手中的粥,说:“那你把粥喝了。”
许世昀抚摸着她的手,带着有些责备的语气道:“这么早起,就为了做这个?”
俞照言撇了撇嘴,埋怨道:“你还说呢,昨晚你讲了一夜的梦话,害得我都没睡好。”
许世昀顿时觉得有些尴尬,便笑了笑,说:“不好意思啊,下次你把我拍醒就好了。”
俞照言伸手,把粥递上,说:“你先把粥喝了。”
许世昀接过粥,喝了起来。
俞照言抑制不住心中的好奇心,她已经翻阅过了许世昀的手机了,可却找不到任何关于“何倾”的一点信息,她假装不经意地问道:“世昀,何倾,是谁啊?”
许世昀听到这个名字后怔了一下,望了一眼俞照言,随后眼神闪躲,低头看着手上的粥,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只好把嘴闭上,双眼迷离,好似在思索着什么。
俞照言的直觉一向非常准,许世昀一系列的举动告诉她,他有事瞒着她。
她抚摸着许世昀的头,双眼像一个望不尽的无底洞,能将人吸进去,她柔情似水地问:“怎么不说话呢?嗯?”
许世昀手在发抖,他故作轻松地笑了笑,“怎么突然……问起这个啊?我……不认识。”
“你骗人。”俞照言严肃着脸说,“昨晚你还喊着她的名字。”
许世昀想了想,不敢直视俞照言,他稍微抚平了下惊慌的思绪,平静地说道:“可能是做梦了吧,梦里什么都有,喊了什么我也不清楚……”
他摸了摸俞照言的脸颊,深情地望着她,试图使她相信他。
“那好吧。”俞照言没再追问,“那你再休息一下,我就不打扰你了。”
于是俞照言起身,向门外走去。
许世昀望着她的背影,逐渐模糊了视线,他嘴唇微张,感觉胸口一阵胀痛,有些呼吸困难。痛苦神情之下,更显他苍白无力,他手指颤抖着,深深叹息。
夜晚,寒风凛凛。
俞照言与好友宋忆恩在一家甜品店坐着,望着外面呼啸的冷风,俞照言思绪飞了出去。
宋忆恩见她看得那么认真,便问:“想什么呢?有心事?”
她们好友多年,对方情绪如何,一看便知。
俞照言回过神来,摇了摇头,说:“也没什么,我就是在想,何倾是谁啊……”
宋忆恩愣了一下,“何倾?”
俞照言疑问道:“你认识?”
宋忆恩连忙摇头,说:“不,不认识,她怎么了吗?”
俞照言有些郁闷,说:“就是听世昀讲梦话的时候喊到过,我怕……”
没等她说完,宋忆恩打断道:“瞎说什么呢?他爱你那是日月可鉴啊,你啊别老疑神疑鬼的,对身体不好。”
俞照言顺应着点了点头。
晚上十点,俞照言回到家,灯灭着,许世昀不在。
“这么晚了,会去哪了呢?”
没有听到许世昀的声音,俞照言不习惯,她坐在沙发上,拨通许世昀的电话。
电话通了,可对面是一片嘈杂声,很吵,似乎是在开什么派对。
俞照言说:“世昀,你在哪呢?”
对方无人应答。
“喂?世昀?”
还是没有人讲话。
俞照言等得有些不耐烦,便挂了电话,玩起了手机,想等他回来再问问是怎么回事。
这一等便等到了十二点。
门开了,一股酒气袭来,俞照言皱了皱眉,“怎么喝这么多酒?”她搀扶着神志不清的许世昀,将他扶进了家门。
许世昀迷迷糊糊道:“你怎么还没睡?”
“我在等你。”
“哦……”
俞照言给许世昀倒了杯茶,喂他喝了,他这才清醒了些许。
俞照言问他:“你去酒吧了?”
许世昀回答道:“嗯,朋友失恋了,心情不好,我便陪他喝了几杯。”
俞照言又问:“那我给你打电话,你怎么不说话?”
许世昀有些疑惑,他掏出手机,显示着与俞照言的通话时长有五分多钟,他尴尬地笑了笑,说:“我……没听到……”
俞照言有些恼火,这不是他晚归的理由。于是她没有理许世昀。
许世昀趁着醉意抱着她,轻声哄她,说下次不会了。
俞照言松开他的手,本想就此原谅了许世昀,可当俞照言看向他的的时候,一个口红印在他的脖子若隐若现。
若只是单纯地陪兄弟喝酒,又怎会有口红印?俞照言眼含泪水地盯着他看。
许世昀被盯得有些发慌,便问:“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俞照言平静地说道:“有,在你的脖子上,有个口红印。”
许世昀满心疑惑,拿起镜子照了照,真是一个口红印。他解释道:“也许是酒吧嘈杂,我又喝醉了酒,哪个小姐没忍住,便亲了上来,这不是我本意……”
俞照言一向很敏感,这样的许世昀令她感觉患得患失,她生气了。
“是不是何倾?”
许世昀没想到她会记这个名字记这么久,面对她的追问,他有些不知所措,于是他回答说:“什么何倾?宝贝别乱想,我困了,睡觉吧。”
他在逃避。
俞照言拿起桌上的杯子就往地上砸,玻璃碎了一地。
许世昀被吓了一跳,他本就有些头晕,加上俞照言的质问,更有些不耐烦,他带着责备的语气吼道:“你干嘛?”
在俞照言的记忆中,许世昀从没对她生过气。她是一个极度缺乏安全感的人,许世昀的反常,更让她坚信他在外面有女人了。
她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她大声吼道:“我干嘛?何倾就是那狐狸精吧?你是不是去找她了?”
许世昀感觉头昏脑涨,一阵天旋地转,使他觉得俞照言的话不真实,他疲乏地说:“你能不能别无理取闹?”
俞照言情绪有些失控,颤抖着声音说:“我无理取闹?是你心虚了吧?”
许世昀想吐,浑身上下都觉得烦躁,他不耐烦地瞟了一眼俞照言,没有理她,转身向卫生间走去。
俞照言用力拉住他的手,擦了擦眼泪,说:“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许世昀的手被她抓得好生疼痛,他甩开她,俞照言倒在地,手心被地上的玻璃渣子陷进去,流了些血。
许世昀还是没有理她。
“我最后再问你一次……”俞照言此时已经哭得泣不成声了,“何倾是谁?”
许世昀的醉意又涌上心头,无法控制自己言语,很晕,令他愈加烦躁。他看向倒在地上的俞照言,说:“你烦不烦?何倾是我最爱的女人,你满意了吧?”
俞照言彻底崩溃了,她满脑子都是许世昀与另一个女人谈天说地的画面。眼前的这个男人,已经不是从前的许世昀了。
既然不爱了,那这一切还有什么用?
俞照言拿起桌子上放着的水果刀,径直向许世昀捅去。许世昀瞪大双眼,动了动嘴唇,想说些什么,可胸口上的疼痛压制住了他所有想说的话。鲜血不断从伤口涌出,他的眼里有泪水,他的眼神,不是恨,是遗憾。
俞照言反应过来时,双手已经沾满了鲜血,她有些惊慌失措,可随后便冷静下来,静静地看着许世昀倒在地,鲜血流满了一地。
她疯了。
可她却觉得此时她是无比的清醒,她那么爱他,可他却背叛了她,这样的男人有什么值得怜悯的?
对她来说,得不到,便毁掉,是最好的做法。
许世昀死后,俞照言一连失踪了好多天。
她再次出现时,是在警察局。
面对警察的拷问,她异常的平静,面带笑容,就这样看着警察。
警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这样笑着说犯罪过程的犯人,他也是第一次见。
警察问道:“你失踪的这几天,去了哪里?”
俞照言回答:“去找何倾。”
警察疑惑:“何倾?你不就是吗?”
俞照言说:“你搞错了,我叫俞照言。”
警察拿出来在她家里翻出来的身份证,递给了她。
俞照言看着桌面上何倾的身份证,停止了笑容,身份证上的何倾,竟长得与她一模一样……
不,那就是她。
俞照言突然想到,与许世昀交往一年多,她好像从未见过自己的证件,她呆滞着目光,自言自语道:“我是……何倾?为什么……”她抬头看向警察,问道:“那俞照言是谁?”
警察回答:“她是你的朋友,已经死了。”
俞照言听后,眼神迷离,精神恍惚,无论旁人如何叫她,她也好似没听见。
所以她,不是俞照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