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二娘的锦绣姻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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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鼻息

夜色下,马扎店巷子更阴森渗人了,候四却不怕,从小到大,见过无数死人,早就见怪不怪了。

他起身,仍旧抄手,迎着脚步声朝巷口晃,半道上与两个惊慌失跑的人撞到一起,站稳脚跟一看服饰就是他白日嘴里说的‘高府’,心里嘿嘿一笑,那老伙计的消息还挺准的嘛。

他上前一步连忙堆起笑,“尕叔,是你呀,好久不见!”

“鬼,鬼……”附马府的‘尕叔’,平时耀武扬威,今天没威风了,像条丧家狗,吓得活抖活贱。

“鬼?”有吗?候四只关心他们手中有没有货,“死尸呢?”他问。

老尕指着巷口外的街道,“鬼鬼……”

候四小跑着出了巷口,站在巷口望了望,不多远处,地上有草席横着,看了个模糊,是丫头,高兴死了,终于找到货了,一阵小跑,抄起地上的死尸用力甩到肩膀,赶紧回头,又是一阵小跑,肩上的尸体随着他跑的节奏一颠一簸。

“呕……”宋简茹疼得连牙都打不了颤,刚醒过来一会儿功夫,又晕死了过去。

没一会儿,候四就把尸体扔到了小屋地上,“多谢二位。”说完,就到怀里掏好处费。

尕子与才子却吓得缩到墙角,“诈……诈尸……”

有钱不要,候四还真想把银角子缩回怀里,到底是附马府的杂役,没敢,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向死尸。

晕黄微弱的油灯下,死人脸还真没那么惨白,他下意识蹲下伸手探鼻息,只一个回合,就吓得缩起手,惊讶的看向二人,“没死?”

“不……不可能,没人能逃过郡王一脚,这……这是诈尸!”老尕子盯着地上的‘尸体’浑身还在抖。

诈尸?每天都和死人打交道的候四咂巴嘴,又探了鼻子,“有鼻息,没死透!”

“没死透?”尕才二人面面相觑,这种事还真有。

“那……”怎么办?

老才看向老尕,他是个没主心骨的人。

老尕还是害怕,“不是诈尸?”

候四笑笑,“肯定是没死透。”

老尕将信将疑的蹲下身,伸手探过去,嘴上跟着念叨起来,“可这人是郡王身边赵左探的,他不会失手才是。”

“马还有失前蹄的时候呢?”候四不以为意的驳了一嘴。

老尕真探到了鼻息,“这可咋整?”他苦脸,“要是郡王知道人没死,怎么办?”

“要不,我们两人再加一脚,直踢到她死?”老才头看向地上的‘死尸’宋简茹。

老尕点点头,“也只能这么办了!”

高门府第阴私多,候四见怪不怪,让出位置让他们把人弄死。

他出了屋门,抄手朝小巷口看,白日里跟他约好的裘寡妇来了,一路小跑急走,“候四……候四,货呢?”

候四呶呶嘴,“在屋里。”

还真有货,裘寡妇高兴的脚就跨进屋,却被屋内的景象惊住了,两个中年男人你一脚我一脚轮番上阵,被踢的人闷闷哑叫,“唔……”

她吃惊的转头,“候四,这是……”

“没死透!”

裘寡妇眨眨眼,没死透?活人也好卖钱啊!她嘴巴与脑子快,“停停停……”

听到这声停,宋简茹犹如听到仙乐,老天爷啊,没想到地府里的私刑也这么厉害,厉害到她以为自己又要死一遍。

奄奄一息中,她想张眼看看,是不是奈河桥的孟婆叫小鬼住了手。

老尕与老才不解的望向她,京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贩买死人的圈子就这么大,他们认识面前的裘寡妇,她有几分姿色。

有姿色的人做起事总是方便,老尕头眉动一动,停下脚,“大妹子,咋了?”

想人东西,裘寡妇的态度相当热情,扭着还有些型的腰肢,故意做作的笑道:“活货我也有渠道处理。”

“这我知道,可要是被我主家知道……”

“哎呀,老尕,我做事你还不放心嘛,肯定把她卖得远远的,不给你们添麻烦。”

老尕看向她,犹豫很久没有开口。

浑浑噩噩中,宋简茹好像听到他们说什么了,又好像什么也没听到,她只知道,她想费力翘起头看一眼孟婆,结果又疼的昏死过去。

孟婆到底长什么样呢?等宋简茹再次醒来时,她很后悔,走一遍奈何桥,居然没看到她长怎么样,还真是白死了一趟。

诶!她长长叹口气。

这一声叹得非常舒服,是尘埃落定的踏实感,不管是紧张麻木的生活,还是疼痛难捱的病痛日子,一切终于都结束了,真好!

蓦然睁眼,屋顶有光线洒进来,她眨了好几次才适应,阴曹地府不是暗无天日嘛,怎么会有阳光照进来?难道她进了天堂。

可是天堂不是美好如画吗?她下意识转头看了周围一遭,怎么会这么衰败?

她再次用力眨了眨眼,光线从破败的房顶照到身上有温暖的感觉,既不是阴曹地府,亦不是天堂,而是真实人间。

她……她居然重活了!老天啊,太不可思议了,她连忙检查曾经病衰的身体,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居然……不是曾经的自己,而是一具十二岁的少女。

宋简茹捂脸,哎呀妈呀,这赚大发了呀!

“还真醒了,命还真大!”

一声带怒的少女声倏然入耳。宋简茹蓦得转头,寻声望过去。

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细细瘦瘦,一脸菜色,穿着又脏又旧的襦裙、发髻蓬乱,好像早上起来没梳头,双手端着药罐子,脸色沉沉的朝她床边走来。

“你是……”哱罗嗓子,吓得宋简茹自己也一大跳,下意识抻臂要起来,却疼得直龇牙。

小姑娘对她没好脸色,“动什么动,为你这身伤,花了家里所有的钱,你再动,可没钱给你看病了。”

花钱、看病?她是谁,她与自己什么关系?无数个问号闪在脑际。

小姑娘把药罐子放到了床头破旧小柜子上,熟练揭开罐盖,把药汁倒进了边上空碗里,“既然醒了,就自己喝。”

看她衣裳,好像是古人,难道她穿越到了古代!

“现在是……”她刚想问问现在是什么朝代,小屋外,老妇人骂咧咧的声音由远及近,不一会儿,就到了她床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