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二月初二龙抬头

“二月初二,龙抬头,晴。”

“我,宇宙第一帅哔尚小贤,已经来了八个月了,上次写日记还是来这的那天晚上,时间过得真快啊……”

“这里不是地球,而是一个全新的世界:祖洲大安朝。”

“听起来像是在骂人,实际上也足够操蛋,过时的封建君主制度,腐朽得就像大墓里的老粽子;这里妖魅横行、群魔乱舞,晚上出门儿撒尿的工夫都有可能撞上阴灵。隔壁的吴老二,本来壮得跟巨石强森似的,一夜工夫就变成小四儿了……”

“县令大人虽然每天都板着扑克牌老K脸,但是对我十分照顾。不仅给我上了户籍,还找了个让我能自立更生的差事。这里的人都很朴实,说话也好听,我超喜欢他们……”

……

潦潦草草地写了几行字后,尚小贤坐不住了,将纸笔收好,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走出屋子。

尚小贤所处之地是大安朝东部的一个小县城,名叫平安县;是东平道、曜州府治下。

说是“县”,其实并不大,人口不过七千左右,只是勉强够一个“县”的资格。但是地理位置很好,出了县城十多里就是海边,这八个月来尚小贤不时就去捞海货打牙祭。

今天是个好天气,碧蓝的天空如被洗过一般,几朵薄云随着轻风缓缓地飘动,就像舞姬小姐姐肩头的轻纱。

二月初二是个非常有意义的日子,意味着春回大地、万物复苏。尚小贤发现好的传统总是相通的,来到这里不但没有语言障碍,连民俗都差不多。

但是对于这龙抬头之日,这里还要更加重视一些,人们要做的并不仅仅只是剪龙头、吃龙须面而已,还要进行祭祀;而今年恰逢圣人登基第二十个年头,更有盛大大庆祝活动举行,叫做“龙头大庆”。

龙头大庆只是个简称,全名是“二月初二龙头日,百舸戏珠祭龙神庆祝大典”。

这名字甚是繁冗,据传是二百余年前,一位兼管礼部的草包王爷所定,当时也有很多人对这名字表示不满,但是那位草包王爷是圣人之亲弟,而且兄弟二人感情极佳,谁也不会傻到去触这个霉头。

后来新君登基,才下旨将二月初二的大典简称为龙头大庆。

龙头大庆是举国行为,凡大安国土皆不得免俗,此等规模的庆典甚是劳民伤财,好在无论哪一朝君主都是逢十举办,若改元则从头算起。

曜州府的龙头大庆一向都在平安县办,州府及其它各县会辅助,早几个月前就把任务下了,县里的人也是从年前就已经开始准备。也因为这龙头大庆,县中老少一大早就去了海边,所以今日的县城中难得的清静。

尚小贤并不是一个很宅的人,但是仍然喜欢这样的清静,他信步走在显出几分空旷的街道上,心中又是惬意,又是感慨。

……

去年夏天,他正处在毕业的关口。

尚小贤的家境非常一般,背后无人,袋子里没钱,身边没妞儿,是正儿八经的“三没青年”。

当了一年的实习医生,回校整毕业论文时想着再最后浪一把,与宿舍几个老伙计一拍即合;他们先是吃了顿无敌海鲜宴,然后去洗海澡。哪知道被突然卷起的一个大浪拍晕,等尚小贤醒过来时,就到了这。

他是被渔民用大网从海里兜上来的,没有身份官凭,躺了几天之后,就被县令大老爷抓了苦力,为县衙做杂役。

一个半月的杂役时光,也让他适应了这里的生活;后来老仵作突发痛风,尚小贤所学的本领终于有了用武之地。凭着还过得去的手法,他很快成了首席仵作,还慢慢混成了县衙中的一号人物。

现在,平安县的男女老少都知道县衙中有个长身玉立、英俊挺拔的小仵作,看相貌就非常正直。

而且尚未婚配。

……

“是尚小哥儿,吃了嘛?”

“哎老张叔,已经吃过了。”

“尚小哥儿,我家侄女儿年方二八,有时间见见啊。”

“多谢胡大嫂,要去海边瞧热闹,改日……”

尚小贤面带微笑,礼貌地回应着,类似这样邀请他经常遇到。

祖洲世界的水土很养人,短短八个月的工夫,他的身体比以前壮实了许多;就连个子都拔高了两个拳头,再也不是以前的豆芽菜了。加上底子不错,就算仵作是贱籍贱役,还是有不少人相中他,有很多大妈大嫂介绍姑娘给他认识。

只是尚小贤目前没心思琢磨这事儿。

大安朝虽然占据了祖洲近一半之地,但仍有另一半被洪荒精怪、大妖恶鬼所盘踞;人族修行者能以仙术呼风唤雨,那些大妖恶鬼亦有妖法鬼力来改天变地,寻常之人哪怕是被双方交战的余波蹭到,都是十死无生。

就连本县中都时有阴灵小鬼儿出没,尚小贤来此八个月,已经见识了不下十次凡人魂魄被阴灵冲撞的事件。

他每次都束手无策,也因此收起了穿越者的优越感开始认真的研究这个世界。

行医算是尚小贤的本命行当,他也听说修行者中有一条“医修”之路,但是此路之艰数倍于其它修途,若无名师指点,便是皓首毕生,亦难登堂入室。

他来平安县八个月,还没见过医术修行者。

尚小贤长长舒了一口气,不再想这些烦恼,出了平安县一路往东南方向走。

他今天起得有些晚,这个时辰已经看不到龙头大庆上最重要的节目了;尚小贤也不在意,之所以还出城,主要是想去捞些海货解馋。

但是尚小贤还没等走出二里远,就见前边路上烟尘四起,两个身着皂衣的捕快骑着快马咔哒咔哒向着这边狂飙,汗水都打湿了他们的发梢。

这是被狼撵了?

两匹马很快来到近前,一名捕快眼尖,看到尚小贤后立刻勒住马,急急道:“尚小哥儿,马上回衙门准备,出事儿了,出大事儿了!”

尚小贤看着他惊慌的脸,没说话。

捕快老哥沉声道:“龙头大庆上,两艘头船撞在了一起,全沉了!”

头船沉了?还是两艘?

“那船上的人呢?”尚小贤问。

捕快答道:“全都死了。”

尚小贤瞬间眯起了眼睛。

“我这就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