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西楼秋风起
“你就不能走快一些吗？这样什么时候能到蜀中？”
“我这不是已经用上轻功了吗？还不够快？你要是快你咋就不飞呢？”
去往蜀中城的路上，两个身穿白蓝衣的男子行走在官道上，白衣的人就是月如故，蓝衣的人自然就是余疏行，两人在理清楚那些前尘往事后，余疏行为了近一步的能揪出那个人，和月如故提前下山往蜀中去。
可怜了月如故回来还没住多久就要和余疏行下山日夜兼程。
一路上余疏行老实抱怨月如故速度太慢，其实一点都不慢，两人用上轻功一步就是好几丈，比苏筠当时骑马都还要快上几倍。
两人一下山就是一路狂奔，虽说两人内力深厚，可也是经不住这种消耗的，奔波了一个上午后，就来到了洛州城。
随随便便的找了一家客栈后就缓了口气，月如故坐在桌子前，倒了一杯茶就极不优雅的来了个牛饮，连续的喝了几杯后总算是缓过来了。
“你不是都让苏筠先去蜀中了吗？怎么还这么猴急？当初苏筠问你要不要和她同行时你偏偏要说不，现在还拉着我一起跟你奔波。”月如故抱怨不已。
面对月如故这种抱怨余疏行可谓是八风不动，依旧从容优雅的喝茶，好似这种赶路的方法一点也不劳累。
“本以为我深居简出就已经是个不折不扣的富贵命了，没想到居然还有比我还富贵命的人。”余疏行出口调侃他。
从银月山上下来他就督促月如故脚程放快一些，结果没走多久这家伙就嚷着喊着你就不能慢一点吗？弄得他一路上都是恨不得给月如故插上一对翅膀，嗖的一下就可以飞到蜀中了。
月如故啪的一声把茶杯放到了桌子上，语气不好的道：“你说谁富贵命了？我至少比苏筠那丫头好太多了吧！”
余疏行淡笑不语，依旧从容淡定的喝茶，月如故见他面不改色的不回答，愤愤的坐在位子上，无心与余疏行继续说下去。
“咦？掌柜子，那个经常来你家客栈里拿东西的那个孩子呢？怎么这几天不了了？”一个时常来这家客栈的客人在四处看了看后，转头问这家客栈的掌柜。
他说的那个孩子无疑就是被苏筠行侠仗义带走的周临。
那装柜停下正在打算盘的手，轻蔑的道：“那孩子前几天惹怒了几个江湖人，差点就小命不保了，还好一个女人出手救了那孩子，不然必死无疑！”
“女人？不是说江湖中人不可以轻易得罪吗？那个软弱无能的女人如何能在一群江湖人手里救人？”
听到‘软弱’这个形容，掌柜的嘴角狠狠的抽了抽，肃声道：“软弱的女人？我看你是眼瞎吧！那女人哪里软弱了？一个人打翻了一群江湖人，还都是男人，你说他软弱一个指不定你脑袋就掉下来了！”
余疏行和月如故边喝茶边侧耳倾听，隐隐觉得这个救人的女人可能有什么来历。
显然，那个客人眼皮子跳了跳，看来是被掌柜的话给惊讶到了，追问道：“那女子什么来历？不会是什么大宗门的弟子吧？！”
掌柜正要继续打算盘的手又停了下来，微弱间似乎还抖了一下，他声音有些弱的道：“那女人根本不是什么大宗门的弟子，那个门派会随随便便的放弟子到这种穷乡僻壤的地方。”
一般大宗门里的弟子都是走动在一些人多热闹的地方，而且身为弟子是要受到宗门的束缚的，不能随随便便的出宗门，就算是要出来历练也是挑富饶之地，这洛州一穷二白的谁愿意来？
“不是大宗门弟子，那她是什么人？”
闻言，掌柜脸色似乎是白了白，很是谨慎的道：“你可知道江湖十首？”
那客人奇怪道：“知道啊，江湖十首名扬天下有谁不知道的，可这又跟那女人的来历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可大了！那女人腰间有一把赤红色刀鞘的匕首，那几个人见了之后，你没看见啊，简直像龟孙一般被那女人踩在地上求饶，连奶奶都叫上了！”掌柜闲客人不知道那场面有多么的精彩，夸大其词的讲述那天的场面。
其实那些人只是求饶而已，根本就没有叫苏筠奶奶，按照苏筠那个脾气，恐怕那些人叫了还要再挨一刀，然后苏筠踩着那个人的脸再大声骂道‘你给我睁大眼睛看清楚，本姑娘有那么老吗！？谁是你奶奶了！？’不消说苏筠肯定会这样做。
客人兴奋的拍了拍桌子，道：“可惜了那天我没有来，不然一定有好戏看！”
掌柜沉声道：“那场面确实是精彩得很，不过也就精彩了一下而已，在那些江湖上被踩在地上时，我听见那人惊恐万状的说了一句话！”
“什么话？”那些做得近的人竖着耳朵听了半天，也被吸引了过来。
掌柜脸色又白了白，只差一点就惨白如纸了，只见他声音带着和那天那个人一样恐惧的声音道：“他说那个女人腰间的匕首叫赤血匕首，那女人是鬼手！”
“啥玩意！”听他说话的人通通都万分错愕的喊了出来。
“掌柜你是不是听错了？那女人是鬼手？怎么可能！？”
“鬼手是个女人？江湖十首里有几个女人？”
“掌柜你是不是真的听错了？鬼手回来我们这鸟不拉屎的地方？”
听他说话的人几乎都是怀疑他是不是耳朵出问题了，大名鼎鼎的鬼手怎么会出现在这地方？
而坐在不远处的月如故和余疏行心里了然，对视一眼后异口同声的想：果不其然，还真是苏筠那丫头。
质疑的声音越来越多，见没人信，掌柜把算盘砸在柜台上，发出了嘭的一声，恼怒的道：“我都说了，你们爱信不信！”随即又开始吧嗒吧嗒的开始打算盘。
一场话题不欢而散，客人都坐回了位子上，有的甚至还在小声谈论，余疏行和月如故功力深厚，这点小声音怎会谈的过两人的耳朵，一字不漏的听进了耳朵里。
“你们说那个女人是不是鬼手？”一个客人意犹未尽的道。
“看掌柜那个样子，八成真的是鬼手！”
“那为什么那些人如此的害怕鬼手，按道理来说他的人有好几个，对付鬼手应该不是什么问题啊！？”
和他说话的几个客人都很是无语的翻了个白眼，道：“你还不懂江湖世事，江湖十首从来都是靠实力坐上去的，那鬼手排在第五位，虽是个不上不下的位子，可武功了得，江湖人见到了都是要绕道走的，哪里敢轻易得罪？在说了，鬼手的主子可不是很好惹的。”
“咦？鬼手怎么还有主子？她主子是谁？那鬼手身为一阶女流武功就已经在江湖上出类拔萃了，那她的主子岂不是比她还厉害！”有几个客人感叹道。
他们完全不知，那个鬼手的主子就坐在他们不远处从容淡定的喝茶，也在侧耳倾听这边的动向。
“鬼手的主子就是江湖十首中位列第二的鬼魅绝影！”
有人不禁大惊失色的道：“我哩个乖乖，怎么会是这位啊！？”
江湖有言：鬼魅无形临江月，玉箫玉音断咽喉。
意思就是鬼魅绝影行踪神秘莫测，有时候他从你身边又过了你都不知道，唯一可以确定的是，鬼魅绝影的武器是一根通体白玉的玉箫，你得罪了他，只要一动玉箫你就见阎王了！最简单的警言就是，遇到鬼魅绝影就要退避三舍，万万不可得罪！
这位鬼魅绝影死他们一万个得罪不起的人，怪不得狼狈至极的逃走，唯恐得罪这尊神佛。
“我看那些人之所以屁滚尿流，除了鬼手武功了得之外，恐怕就是和鬼手身后的这位主子有关！”
“怎么说？”
“你们想想，鬼魅绝影是谁？是足矣让一个大宗门胆颤心惊的大人物啊！江湖上一些门派见到他都要退避三舍，何况是那些江湖云游散鹤，不派个杀手来杀了你就不错了，哪敢惹怒他？这不是明摆着找死吗？所以那些人恐怕是畏惧鬼魅绝影！”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也许是觉得鬼魅绝影这个话题有些渗人，又换了个话题来聊，一时间那边又热闹起来了。
而被他们说得神乎其神的鬼魅绝影本人也是对他们的话不予置评，继续静默如水的喝茶。
反倒是月如故，在听完后就对这些人的描述噗之以鼻，再看看余疏行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有些想笑，可还是憋住了没有笑出来。
“你真的有他们说的那么可怕吗？我倒是没觉得有多可怕啊！”月如故眉眼带笑的道。
余疏行重新给自己沏了一杯茶，递到嘴边后道：“没有，只是这些人喜欢夸大其词罢了，你和我相处了这么久难道看不出来吗？”
他当然看得出来，余疏行这人除了有时候嘴巴欠扁之外，其实也没多恐怖，只是有时候板着个脸有些让人心里发毛之外，其实和个正常男人没什么区别，或许是一些说书的喜欢把故事弄得吸引眼球一些，才添油加醋的给传成了这个样子，那余疏行还真是挺无辜的。
月如故道：“我还真看不出来，毕竟余庄主的煞人称号可谓是让人闻风丧胆啊，我哪里看得出来？”
余疏行嘴角微微上扬，对他的话没有什么回答，只是继续动作自在的喝茶，对那些江湖置之莫喙。
一盏茶喝药，两人又开始奔赴蜀中，客栈里那些人闲暇后的江湖八卦就此揭过。
蜀中书画阁，第二天一大早苏筠就起床了，就在准备出去给周临买糖葫芦时跑得太快了，前面又刚好有一个人进来，脚上刹不住车就结结实实的撞进了那个人怀里。
苏筠正想要骂一句‘走路没长眼睛啊！’那人却率先开口。
“苏筠姑娘没事吧！又没有撞疼哪里？”
此言一出，苏筠瞬间愣住了，这熟悉的声音她曾在这几个月里无数次的回忆，又怎么可能不知道来人是谁？齐哲回来了！
楼上的周临见苏筠和一个男子撞了，急忙跑下来，他看了一眼苏筠，却发现苏筠正在愣愣的不知所措。
“姐姐，你没事吧！？”周临不知道她那种表情代表着什么，天真烂漫的问。
苏筠这才回神，口齿不清的道：“额……额，我没有事。”
周临不知所措的挠挠头，真的没事吗？
几个月不见齐哲，人都变了不少，曾经听到兄长受害离世哭得撕心裂肺的人已经变得坚强起来，身穿黑衣手握剑，还带着一些成熟的气息，让苏筠心里噗通直跳。
齐哲见到苏筠心里也是雀跃了一下，在听到苏筠受伤时他就心急如焚，后来余疏行带着她下姑苏去求医后他就早点盼望着苏筠能好，几个月里他很是挂念苏筠，也很想见她。
“苏姑娘的伤好了？听到你受伤，那时我和木阁主都很担心苏姑娘呢。”齐哲先是朝苏筠行了一礼，缓缓道。
听到齐哲担心自己，苏筠心里很是喜欢，道：“我早就没事了，只是这几个月跟着主人东跑西跑的没能回来，你在这里还……还好吗？”
她简直就是明知故问，昨天木槿就告诉过她齐哲在这里过得很好。
齐哲笑笑道：“我在这里过得很好，还要多谢苏姑娘和月公子当初恳求庄主收留我，不然我恐怕至今都还要流浪江湖，这份知遇之恩属下没齿难忘！”
兄长的仇他一定是要报的，这里是个训练他身心的好地方，人也不怎么难相处，除了庄主有些难以相处之外，其它的都还好。
“你这是刚刚回来吗？”苏筠道“木槿姐姐现在不在，你要向她汇报事情恐怕要等一段时间。”
齐哲笑笑道：“那我就先等阁主回来吧，还没有请问苏姑娘，这位小公子是什么人？”齐哲温和的笑着看一旁傻愣愣的周临。
苏筠把周临拉到了齐哲面前，道：“小不点，给齐哲哥哥打个招呼。”
被齐哲周身那种温和的气息渲染，周临不太害怕他，声音脆脆的道：“齐哲哥哥好，我叫周临，今年十岁！”
齐哲从怀里摸出一块巴掌大用白玉雕的白玉蟾蜍给周临，道：“拿去玩吧，算是哥哥给你的见面礼。”
“谢谢哥哥！”随即那些白玉蟾蜍跑到书画阁的后花园玩去了。
苏筠在周临背后喊道：“你的糖葫芦还要不要了！？”
“要的，姐姐快去给我买！”随即头也不回的就跑没影了。
苏筠：“……”还真是有奶就是娘，拿了个东西就把她抛之脑后了，就是个小没良心的。
周临一走，只剩下苏筠和齐哲两个人站着，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不自在起来。
“那个……那个，我要出去给小不点买东西吃，你要是有事就先进去休息吧，木姐姐说不定一会儿就回来了。”苏筠道。
这人刚从外面收集消息回来，作为临江山庄暗影从来都是作息时间杂乱无章，因为你无法知道主人何时下达任务，下达的是哪种程度的任务，所以需要时时保持身体状况，以免执行任务时出现错误，那些经验老道的暗影对这种作息规律已经是家常便饭，但齐哲不是，这种形式对他来说何尝不是一种折磨，苏筠担心他的身子没有好好休息生病。
听到苏筠关心自己，齐哲呼吸乱了一拍，脸上有些发热的道：“没事，刚开始时确实是有些不习惯，不过几个月过来已经适应了，不需要担心的。”
苏筠哦了一声，没想到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齐哲不仅没有对这种磨人的任务出现任何的偏差，反而很契合的适应了。
齐哲笑着道：“苏姑娘不是要出去给周临买糖葫芦吗？介意我和姑娘一起去吗？”
苏筠惊讶的啊了一声，点点头道：“你不休息不要紧吗？”
“真的不要紧。”
“那你就来吧！”
两人便一同出门买吃的，蜀中的大街上依旧是热闹非凡，即使今天不是赶集的时候，街上人也不少，两人穿行在人群之中。
苏筠这里看看哪里瞧瞧，见到什么好吃的就留心看看，结果稀里呼噜的就买了一堆蜜饯、果仁、糕点等吃食，反倒是齐哲离开了一小段时间，让她先买，一会就来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