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人下人方为人上人（一）
周离现在为了达到目的都破罐子破摔了，他自然也没必要颠倒黑白了，坦然的一瞬间也变得我行我素起来，语气冷冷的反问道：“那请问老宫主，我承认和不承认的结果有什么不一样？”
这句话一出，顿时把大殿里的所有人都问哑口无言了。
确实是承认不承认都无甚区别，承认了一样是要被老宫主以毒杀爱徒的名义偿命，不承认会被‘屈打成招’，结果依然是要偿命，虽然承认比不承认好一些，不过也半斤八两没好到哪里去。
老宫主冷哼一声，道：“孽徒心狠手辣，污秽不堪！如今被人揪出来，偿命是天经地义！”
“师父！”静立在一旁啊蓝玄终于找到了插话的机会，他脸上的烦躁被艰难表情代替，道：“师父，光凭周少堂小姐的一面之词定北宸的罪，是不是有些太过仓促了？弟子觉得此事还需要在深彻的查查，万一不是北宸做的呢？”
他还是坚信自己没有偏差，可是事实只不过是躲藏得太好了，以至于就算是老宫主都没有看出了。
老宫主冷着脸，道：“不是他做的？难道还有别人吗？证据确凿，他到底还有什么话说！？来人！给我把这个欺师灭祖残杀同门的孽障带下去，我要请自让他偿命！”
蓝玄还想说什么，却被老宫主这句努不可解的呵斥打断，话到嘴边就出不来了，正想在解释一二，眼看马上就要说出来了却又被打断了，这次打断的人不是老宫主，而是弈北宸。
“呵呵呵！”弈北宸抬起头来看着高台上坐着的老宫主，眼神中充满了不尽的蔑视。他道：“看来今天你是铁了心要让我偿命啊，不过你说的也很对，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我尽不能找到一个理由说明人不是我杀的。”
话音刚落，大殿内再次陷入寂静，所有人都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弈北宸。
其中自然是少不了还想帮弈北宸说话的蓝玄，他的表情在听到这句话里后几乎可以称得上铁青，艰难的开口道：“北宸，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弈北宸轻笑一声，道：“大师兄没听懂吗？冥火宫如今不断有人殒命都是我的手笔，也包括秦凌和白渊两个狗眼看人低的蠢货。”
蓝玄愣愣的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他们是有什么对不起你吗？就不能心胸开阔些不与他们计较？就算是要计较，可你为什么要杀了他们？”
弈北宸感觉自己这位大师兄还真是一尊境界高尚的活菩萨，什么事情都不会往心里计较，三两句话就可以冰释前嫌，道：“大师兄的心善是我有史以来最佩服的，不过有一句话大师兄说错了，对不住师兄，我恰恰不是一个心胸开阔的人，反而是一个心胸狭隘得不得了的人，你让我不与秦凌白渊这种人计较那是不可能的，想让我不去计较吗？也不是不可以，条件就是要么就是我死，要么就是他们亡，不然迟早有一天我也是要亲手杀了他们的。”
自从他被老宫主带回冥火宫的那一天起，各种的冷眼扑哧而来，往昔的流言蜚语传的最多的就是他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不配进入冥火宫成为冥火宫的弟子，身份卑微不受任何的尊重，除了蓝玄稍微给他说过几句公道话以外，其它的都是冷嘲热讽，无不是恶语相加。
周离曾说过他们两人的情况十分的异曲同工，此话不假，都是不受人重视，同样的在心底藏匿着一颗仇恨的种子。
也好在这些恶语成为了他心底那颗闪烁着血光杀心的养料，经过无尽的栽培后开出了泛着无情冷血的花，开始进行报复。每一步都踏着血，一步步精心的算计都是为了让那些评头论足的人成为脚下亡魂，而那个制高点的宝座也会成为他成功的标志。
高台上的老宫主听到这句话时，脸色气得都快要成猪肝色了，可能是有些词穷，找不到骂弈北宸的话了。
很正常，任谁爱徒被杀都会气得吐血，更何况凶手居然还承认得理直气壮，仿佛就是顺手碾死了几只蚂蚁。
自古以来就有‘尊师重道’的说法，可那是对某些人打定的形容，放到弈北宸身上就是无稽之谈，因为那东西都对他来说就是画蛇添足的多余，锦上添花的俗气。
弈北宸可不会管他们诧异的目光，接着转向眼眶红红的周离，微微勾起嘴角道：“周少堂小姐也是好一副伶牙俐齿，在下佩服至极，虽然这人确实是我杀的，可我也只是负责知会属下一声，人不是我动手杀的，敢问周少堂小姐何来的亲眼看见？”
周离没想到弈北宸会唱这出，一时间还有些愣住，等会过神来才发现弈北宸正浅浅勾着嘴角，看似一副温文尔雅的看着她。
那笑容看似温和得让人心融化，可在周离的眼里却并非如此，冷飕飕的笑容加上隐隐约约的嗜血杀气，让他脊梁骨莫名的爬上一股冷风，心里有些咚咚打鼓，嘴巴不听使唤的说不出一句话。
弈北宸道：“嗯，周少堂小姐的胡编乱造能力在我见过的人里算是排得上号了，但似乎对我没太大的作用，既然周少堂小姐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该回报周少堂小姐一份怎样的礼呢？”
不知是不是错觉，周离隐隐感觉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不光是她这般想，在场包括老宫主都是有这种感觉。
“对了，还有您啊，我怎么敢把您老人家给忘了呢？你说对不对，师父！”那些席卷而来的无视白眼，大多数都是出自这位挂名师父的手笔。
被他点名的老宫主只觉得心里突然一跳，厉目道：“既然你已经承认，那为师今天就为冥火宫清理门户！来人给我抓住他！”
随即五六个弟子纷纷扑向弈北宸，却在半路中被一股强大的内力阻挡，连弈北宸的衣袖都摸不到。
看着止步不前的弟子，弈北宸摇了摇头，伸手一挥就是一道强劲的内力，活生生的把围在身边的弟子给掀飞了出去。
“啊啊啊啊！”
被内力掀飞出去的弟子个个口鼻出血，要死不活的躺在地上呻吟，痛的恨不得一头栽进地下。
亲眼目睹全程的所有人都惊呆了，蓝玄压抑着声音，道：“你不是不会武功吗？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他记得弈北宸从来都不会武功的，每次都是被秦凌白渊压着打，和别人比武论剑都是屡战屡败，实力低得连一个外门弟子都能轻轻松松的打败他。
可现在这骇人的内力又是从何而来？
一个个疑惑与不解填满了蓝玄的心头，如周离一般，他也是越来越不了解弈北宸了，当初还自以为是的觉得自己很了解弈北宸，这个小师弟心思单纯好猜，可是现在他就像是迷失在雾里，竟然看不透弈北宸的所思所想。
弈北宸道：“我就说师兄太过心善了，心善到只会认清我好的那一面，不过师兄认识不道我不好的这一面也不要紧了，因为，我与你们进行的游戏，到！头！了？”
什么叫做到头了？未等众人理解他这句话的意思，外面示警的钟声响起，“铛铛铛”的狂响不止，刀剑碰撞发出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只听见一声闷哼，几个满脸是血的弟子一瘸一拐的从外面跑进了，连续跌了好几个跟头后才来到老宫主的面前。
“宫主！有外敌入侵，外面的弟子受不住了！！”
大殿内的人惊悚不已，想起之前弈北宸所说的种种话，全部都把眼神汇聚到他的身上来，其中也包括了老宫主。
“你！你居然……啊！”老宫主咆哮一声，倏的从位子上窜起来，伸着一双枯槁的手狠狠的抓向弈北宸的脖子，想着能一下了解了这个孽徒，不过没有成功。
弈北宸对他的动作感觉好笑，都中连大罗金仙都解不开的毒了，还敢贸然的调动内力来对付他，还真是不自量力。
他一抬手和老宫主的手掌相对，一股强大的内力顺着手掌震出，老宫主中毒太深，内力已经枯竭过半，根本抵抗不了这股强大的内力，顿时被狠狠的震了出去。
幸好蓝玄及时的在半途中接住了老宫主，不然只差两步之遥，老宫主就要被身后的日晷针穿个透心凉。
“噗！你！”说话间又是一口血吐出来，嗓子里顿时沙哑。
蓝玄急忙给他探了探脉，结果发现出于刚才弈北宸那一掌的作用，老宫主体内多出的穴道内力乱窜，加上毒深入无解，本该休养生息，却在刚才急火攻心又贸然调动内力，一时间伤重得蓝玄都无可奈何。
“师父，你如今重伤未愈，万万不可在莽撞调动内力，不然命不久矣！”蓝玄心中万分焦急的道。
“咳咳咳！给我杀了这个孽徒！杀了他！”
他也料定弈北宸今天是不会轻易放过冥火宫的人，他道：“北宸，师父好歹对你有收留之恩，你难道要以怨抱得吗？”
显然，弈北宸对他的话无动于衷，也懒得跟他解释心中所想。
收留之恩吗？何其可笑！收留他就是为了让他受尽白眼，被人砸在地上拳打脚踢吗？这种收留之恩还真是独出心裁，让他自己都感觉可笑至极！
他安排徒秋埋伏在山下的夜影杀手已经冲进了冥火宫，现在正手脚麻利的解决着宗门里碍事挡路的杂碎，一声惨叫响起，就是解决掉一个。
此时，外面已是兵荒马乱的惨叫声连天，一个个的冥火宫弟子纷纷倒地不起，地上顿时被血染得红一块黑一块的，血腥味充满了整个宗门。
外面乱成一团，惨叫声连天，唯有这大殿中安静得让人头皮发麻，周清站在一旁脸色难看，周离也是如同一个雕工精湛的木偶，傻愣愣的站在一旁一动不动。大殿中的第四跟柱子下，蓝玄扶着老宫主摇摇欲坠的身子，目光直直的老爷弈北宸，里面若有若无的带着一点祈求的意思。
弈北宸缓缓蹲下身，从地上拾起一把剑尖带血的剑，看了蓝玄背后奄奄一息的老宫主，一步步缓慢的朝两人迈开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