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沉默的默契
二十一号中午，凌岳接上江岚来到了Du verre。店长热情地将他们迎接进来之后，又得意地展示了作品。
“Ajouter deux lettres à Paris，c'est le Paradis。Je suis très satisfait， merci。”（给巴黎加上两笔，就变成了天堂。谢谢您，我很满意。）
“Mlle Jiang aime ça.”（江小姐喜欢就好。）
补齐了全款，江岚小心翼翼地把这份礼物捧上车，凌岳笑话她：“难得见你对一件东西这么上心。”
“再普通的玻璃，经加莱先生的手也变得名贵。可见还是得学一门手艺，免得将来饿死。”江岚坐上副驾驶，任凌岳打趣时帮自己扣上安全带，看着他一本正经地说道。
凌岳听过她这话，不禁笑起来：“嚯，你江大小姐都要饿死了，世上也没几个人活的起了。”
“你是不知道我当时讲价多辛苦。”江岚说着话，还不忘做出一副心疼的样子。
这也不怪江岚，加莱先生的作品的确不是那么好买的，更何况是定制。
那天从广场去昙华区，江岚看了一路的资料。到了店里之后，她对着货台上的那些“艺术品”一一说出自己的看法，还得益于她在法国待了半年多，了解了不少法国式的浪漫，才有加莱先生主动提出“可以定制”。
凌岳笑着摇了摇头，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他清楚“江大小姐”不是这么好当的。
凌岳系好安全带，启动了车子之后才开了口：“接下来打算去哪？”
江岚想了想：“先把东西送到我爸妈那去吧。”
“好。”
来到博世庄园十二号，江岚把东西交给了阿姨，嘱咐不能磕着碰着。
“小姐，你怎么啰嗦起来？”
“这是送人的礼物，我特地让老板裹紧了海绵和泡沫，如今最好放柜子里，弄坏了来不及定新的。”
“知道了，您就放心吧！”
如此，江岚和凌岳才放心地离开。
重新上车，凌岳帮江岚扣安全带时顺嘴问道：“现在打算去哪？”
江岚撇了撇嘴，直道：“每次都是我安排，不行，这次你来挑。”
凌岳略作思索，转头见江岚略带疲惫的神情，便开车在路上超市里买了些食材，径直回到了自己家——也就是凌峰家。
江岚虽有些意外，但还是跟着凌岳进了屋子。
“大傻子你还知道回来……”凌峰从屋子里大吵大嚷地出来，却在看见凌岳背后的江岚时收起了那副模样，“江岚？你怎么来了？”
“听你这意思，不欢迎啊？”江岚眨了眨眼，半开玩笑地如此说道。
凌峰略显尴尬地抬手挠了挠头发，然后从鞋柜里翻出来一双勉强颜色不那么深沉的拖鞋轻轻放下：“哪能啊，只是之前叫你来都不来，我有点意外。”
凌岳这会子才开口：“你小子，叫人来收拾垃圾场，谁会来？”
江岚一边换鞋，一边玩笑着道：“凌峰啊，感情淡了，你居然叫我江岚，算了，我还是讨杯水喝了自己去觅食吧！”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江大小姐……不是，阿岚！几天不见变得难伺候起来了……”
三人一笑，这一页便算是翻过去了。
江岚从小到大没进过厨房，便只能坐在客厅听音乐，任他们兄弟俩在厨房折腾。直到凌岳凌峰把菜端出来，她才去洗了手坐到餐桌前，看过菜直问道：“凌岳，这真的都是你做的？”
“嗯，看看合不合胃口。”
开始吃饭，偶尔闲聊起几句，气氛也终是好的。
“凌岳，你手艺真不错，回头让我家阿姨来跟你学这两道菜。”
“干脆你做我嫂子得了！”
凌峰这话一出口，场面顿时尴尬了起来。江岚的目光从凌峰转向凌岳，凌岳亦是先瞪了凌峰一眼才转过来看向江岚。
偏凌峰丝毫不觉得有什么异常，只继续低头吃饭。这些年江岚身边从来不缺优秀的男生，但江岚甚少会跟某一个连续单独出门超过三次，也不给他们跟着自己进入小区的机会——用她自己的话说，不给狗仔造谣的机会，免得给自己添麻烦。而如今这两条，江岚都破坏了。
凌峰认识江岚这么多年，可以说是最了解她的人之一，所以即使很不愿意承认，他也心知肚明：江岚对凌岳至少不是毫无感觉的。
一时沉默，三人各自吃饭。
凌岳时不时抬眼看向江岚，或许有那么几个瞬间目光碰撞，但依旧沉默。
凌峰难得自觉去洗碗，凌岳和江岚相对着坐在客厅，两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别太往心里去，小峰从小野惯了，就会乱说话……”
江岚把凌岳小心翼翼的样子收在眼里，目光一点点黯淡下来，但她立马拉开嘴角，微笑着应道：“我认识他这么久，知道他的……再说了，你这么优秀，也看不上我不是？”
“我不是那个意思！”凌岳脸上闪过惊慌，从小到大他甚少有这么着急的时候，可是越着急就越不知该如何把话说下去。
江岚依旧保持微笑，看着凌岳焦急的样子，心里生出一丝莫名的欢喜。
“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几乎在江岚起身的同时，凌岳也站起身来，怔怔地看着江岚倒是只有三个字：“我送你。”
江岚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一般，终还是微笑着点了点头。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出屋子，等电梯时凌岳抬手似是想要去抓江岚的手的，只是电梯到得不凑巧。
进了电梯，两人都不急着去地下停车场，而是极有默契地一起从一楼走出单元门。
两人并肩走着，一起看着天色逐渐黑下去，看着路灯陆续亮起来。
江岚低着头，像是要在那一双影子之间找到心里所有情绪的落脚点。
凌岳走在江岚身边，时不时侧目窥探她的神色。尽管他知道江岚不会因为凌峰的话动气，但自己方才心急到脱口而出的话还要不要说下去，江岚愿不愿意听，他心里没有底。
在小区里转悠了两圈，终究没有人开口打破沉默。
“凌岳！”
听见这样一声叫唤，凌岳自然要转头去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