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纪导的诚意（上）
“岚岚，你快点呀！”
江岚对着镜子卷头发，一点都不敢马虎：“马上马上。”
一件鹅黄色带蕾丝的中袖旗袍勾勒江岚身材同时也不失少女情怀，鬓边的玫瑰夹是青丝上唯一的装饰，珍珠耳钉和项链，细跟的皮鞋，加上一个像极了民国学生书包的竹节手提。
妈妈甚少对江岚的打扮发言，今天难得开了口：“你这是要去参观老别墅吗？”
“妈，你仔细看看地址，可不是老别墅区？”
“包里装的什么呀？”
“当然不能只有一份礼物，对吧？”
邢璐看江岚胸有成竹的样子，便也不再多话。她知道再次去见纪沧导演对江岚来说意味着什么。
当初为《忘忧曲录》的签约合同，邢璐曾专门跟办公室里的年轻人讨论过知识产权相关事宜，不过是在江岚不知情的情况下。
直到如今，江岚没有跟妈妈主动提起过《忘忧曲录》的事，邢璐自然也就装作不知道。
母女俩坐上车，邢璐再次给江成发了消息，嘱咐他千万不能缺席。
等到了地方，母女俩一下车便几乎被人群簇拥——有记者媒体，有上来招呼的宾客，还有迎接的侍者。
江岚不喜欢商业应酬，但也少不得保持微笑地寒暄。一路来到室内，自然是要先去跟主人家打个照面的。
江岚微笑着听他们客套，又说起“爸爸还在公司开会，怕是要晚一点，我先代他向纪导和夫人赔个不是”之类的话。
他们哪里知道，那个“日理万机”的江总，此刻正在跟《忘忧曲录》的购片方研究这部作品的未来。
江成当然不介意把钱扔进自己女儿的作品，更何况是赚钱的买卖。但他也清楚如果购片方给制作团队的压力太大，一但进行流量制作，指不定自己那个女儿会做出什么事来——这也是音乐品鉴会之后，纪沧导演专程约了江成“品茶”的原因。
邢璐已被那些宾客左一句右一句地叫去聊工作了，江岚在纪沧和夫人这边伴着主人家，听纪沧讲当年的故事也算长点见识。
“听说江小姐特地给纪导和纪夫人定制了礼物，不知我们能不能有这个眼福？”
偏就闲聊这会，边上人群里不知道哪个舌头长的说出这么一句话，江岚微笑着循声应她：“这礼物已送进了纪导家……”她不紧不慢地挪回目光看向纪导和夫人，“得问纪导想什么时候拆封了。”
纪沧听江岚这么说，又见大家被那人一句话引起了好奇心，便叫侍者把东西取了过来。
侍者把礼盒打开，将泡沫、海绵等填充物拆掉之后用垫了绒布的小推车送上来，在场的众人见了情不自禁地“哇”了起来。
“纪导，我从前听说您和夫人是在巴黎认识的，所以就定制了‘Le Paradis’，也不知道能不能入得了两位前辈的眼。”
“Deux pour Paris， c'est le Paradis。江岚小姐有心了。”（给巴黎加上两笔，就成了天堂）纪夫人温柔的目光落在这套名为“天堂”的玻璃制品上，思绪仿佛被拉到了飘着落叶的香榭丽舍，脑海里涌现出一幕幕在巴黎的日子。
江岚刻意顿了顿，约莫是给纪夫人足够的时间回忆，然后才开了口：“海明威说，如果年轻时在巴黎生活过，无论以后你走到哪里，它都与你同在。所以我才觉得想，这份礼物您二老应该会喜欢。”
“不愧是江总和邢律教出来的女儿……”
“亏她想得出来，礼物送到心坎里去了……”
这会子，人群里自然也少不得议论的话语——
“我看那签名，这好像是加莱先生的作品，不会是去昙华区买的吧？”
“那个老板古怪着呢。听说他的很多作品根本就不卖，别说接定制了。”
“啊？那她……”
“还用问？因为她爸是江成呗！”
“……”
这些闲言碎语，自打“江成医生”变成“江总”之后，江岚听得太多。无论她做多少努力，在多数人眼里，她也只是“仗着家里有钱的大小姐”。
纪夫人到这，便已去张罗着让他们把东西都收进屋子里，又出来去招呼宾客了。
“江岚啊，现在像你这样家境好又肯用心、学艺术又好读书的孩子，我实在见得太少了。”纪沧终于开了口，他看着江岚思索再三，还是把话题转了过来，“有机会的话，我还是希望……”
后面的话，纪沧有意压低了声音。
江岚心里清楚，纪沧让她进组是有多方考量的，便只说“谢谢纪导抬爱，我还想再跟爸妈商量一下”的含糊话。
这会子，邢璐终于得了空，才又回到了这边来挨着江岚坐下。
“纪导，实在不好意思，遇上几个工作上的客户，都没好好跟您说几句话。”
“邢律能来，舍下就蓬荜生辉了，哪里用得着这么客气。”纪沧说到这刻意顿了顿，又咳嗽了两声，“只是啊，咱们做父母的，不能一辈子牵着孩子走，他们总有自己的路啊！”
说着，纪沧抬手示意，请江岚母女俩进了自己的书房。
书房里像是安排好了的，邢璐和江岚面对着纪沧坐下。
邢璐此时心里已有了七八分谱，先与江岚递了个眼神，才开了口：“纪导，我和老江就只岚岚一个女儿，自然是盼着她好。她大学时就有导演想让她去演戏，但是……”她说到这有意顿住，看纪沧的神色有些细微变化，才微笑着继续说下去，“我这个人不喜欢拐弯抹角，您别见怪。现如今娱乐圈演艺圈是什么样子，您是圈内人，自然比我们看得透彻。岚岚也跟我说，她想跟着您学真本事，但从我心底里来说，着实是不大想让她去趟这趟浑水。”
纪沧听过这话，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如今这娱乐圈演艺圈是什么样，他的确清楚得不得了。
“怨不得你有这些顾虑。”纪沧看着邢璐，长叹了一口气，“说实话，若是现在雯雯要入这个圈子，我也会担心的……但要紧的，不还得是她怎么想吗？”顿了顿，他又把目光转向江岚，“我保证，江岚只要进了剧组，只要我还是导演，绝对不让她受一点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