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孤独
周三,朱珠的毕业典礼,也是殷子惟正式与冷父见面的一天。
冷家原有一男一女,冷雅清的哥哥前几年因病离世,冷家白发人送黑发人。唯一的女儿,日后更是捧在手心。冷父不求女儿会继承家业,他只希望女儿能健康快乐,只要是她喜欢的,自己都会尽力帮她得到。
冷雅清已是花信之年,冷父也一直在物色她另一半的人选,当然首先是要她喜欢。其次便是背景清白。有许多企业的老板想要与冷家联姻,也有青年才俊自荐,但冷父始终都觉得他们是为了利益。而且女儿也都不喜欢
冷雅清和家里说在传销组织如果没有殷子惟的悉心照顾和多次相救,自己可能已被糟蹋。冷父听着女儿诉说着自己在传销组织的遭遇,恨不得把这些人碎尸万段。
他对这个遇事冷静机敏,拒绝了高额报答的年轻人很感兴趣。他也察觉出女儿很喜欢这个男子。但回家后两人似乎就不再联系。
直到前段时间女儿让他在男子所在的城市安排工作,两人好像又燃起了火苗。
经人调查,冷父得知,殷子惟父母早年双亡,这些年一直靠自己打拼。在校期间表现优异,除了在建安实习期有过暴力事件,但冷雅清告诉他那是一场误会。
现在的年轻人,不靠家里,努力坚韧,不卑不亢,不矜不伐,实属难得。最重要的是,殷子惟的背后没有其他势力,冷父有信心让他唯命是从,冷家需要的接班人,不是大脑,而是听从大脑命令的躯干。
冷父也怕女儿的感情被殷子惟利用,暗中派人调查他。
与冷父的交谈很愉快,在殷子惟眼里,今天他没有老板的架子,只有慈父对女儿的关心。冷雅清也小鸟依人的守在自己身边。冷父希望殷子惟能陪着女儿一起出国进修,回国后直接去冷家在京市的总公司。
殷子惟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三人饭后一起去到信达,员工们见到纷纷鞠躬问好,他心里虽清楚,这些不是因为自己,但他不自觉的挺直了身板,他想象着是自己沐浴在众人崇拜的目光下。
这些,不都是自己一直以来想要的吗?
我要发财,我要成功,我要出人头地!传销组织的口号回荡在他的耳边。
自从于泽元在丧宴上说出朱广文不配自己喊爸后,朱广文像变了个人似的。
母亲下葬后,他坐在墓碑前,喝下了最后一杯酒。
戒酒后的朱广文,就像恶魔变成了天使,待人温和亲切,做事认真,身上也没有了那股子痞劲儿。
只是,这些改变朱珠以后会很少看到了,他改变后的好,都给了于秀娟的家。也许爸爸对他们母子一直这么好?她自问。
奶奶过了烧七,冯淑敏和朱广文,就办理了离婚手续。
朱珠的爸爸和妈妈,终于离婚了。
他们都说找到了自己幸福,把过往的伤痛,都留给了她。
回忆是可以改变的吗?破镜不会重圆,要想照出一张完整的脸,只能换新的了。
可是她心里留下的伤痕呢?要怎么补?要怎么换呢?
离婚那天,朱珠看着爸爸妈妈的脸上没有一丝不舍,对彼此也是对她。他们问她:“你要跟谁?”
她说:“我可以自己吧!”一直以来她也差不多是自己过,没有妈妈的谩骂和爸爸的恶语,家里会不会更安静呢。她想着想着就出了神。
最后冯淑敏和朱广文协商,两人每月定期支付女儿的学费生活费,家里的仅有的一丁点儿存款都留给女儿以备不时之需。
因为女儿上大学住校,房子挂出售,卖了后钱分三份。每人一份。女儿放假时可以去他们各自的家里住。
听后,朱珠苦笑了声,分的真干净,这次家是彻底没了。
于泽元在外地上大学,只有春节回家,朱广文就搬去和于秀娟一起住。她对于秀娟格外的好,像是要把这些年欠她的都补回来。离婚没多久,就和于秀娟领了结婚证。
两人在家附近开了间包子铺,每日忙碌,日子过得不错。
冯淑敏因为周海涛工作调动,跟着他一起去了南方定居。
走之前,她找到女儿,送给她了一部手机,里面有自己和周海涛的号码。
朱珠看着妈妈和周海涛离去的背影,不知他们是何时捅破窗户纸互倾情愫的。但她能感觉到妈妈很幸福,那种幸福的笑容是以前她从未在妈妈的脸上见到的。
走吧,都走吧!你们都放心的去追求幸福,留下我一个人,我可以的。
高考后的假期,被大家成为黄金暑假,结束了最重要的考试,开学后就是新的开始。
钟欣怡准备出国留学,重新开始,在家里恶补英语,父母也不许她出门。她曾问过朱珠要不要和自己一起出国,被她拒绝。
离婚后的父母更是不会为自己支付高额的留学费,他们留下的存款也寥寥无几,最重要的是,她一心要去南联。那所留下过她和殷子惟美好回忆的学校。
在她的心里,中考结束后的那个假期,要比这个暑假快乐的多。虽然那时也躲不开父母的争吵,但那时有钟欣怡,有乔可一,有殷子惟,有高天阳。
朱珠抱着双膝,蜷缩在空荡荡的家里,窗户上贴着出售的红纸,遮住了投射进屋里的阳光。
她感到身边的一切都消弭殆尽,在家里,在城市里,在地球上,在宇宙中,只有她一人。孤独,像是密不透风的塑胶袋,围裹着她。
朱珠还是忍不住拨了那个刻在脑子里的手机号码,她记得书里说过:孤独时,仍要守住你心中的思念。
“子惟哥,你现在有时间吗?我想和你聊聊。”
“对不起,现在有些忙,等我电话。”殷子惟匆匆挂了电话。
现在两人都有手机了,都在同一个城市,但朱珠感觉她离殷子惟越来越远,远到快要忘记他的样子了。
“等我留言”,“等我消息”,“等我电话”……这是殷子惟大学毕业后对她说的最多的话了吧。
殷子惟放下手机,将椅子转到办公室的落地窗边,凝视着对面办公楼里模糊攒动的人影,心中默念:再等等,再等等我,珠珠……
几周后,冷雅清跟着爸爸回到京市,说等着殷子惟的好消息,她内心是笃定他一定会和自己出国的。
冷父嘱咐女儿:“如果他欺负你,一定告诉我,我饶不了他。”
冷雅清说:“如果他欺负我,不用您,我自己也饶不了他!”看似平淡的语气中透着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