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我怕，以后会后悔……
课堂上，朱明煦看着窗外，电线杆上，两只麻雀正在亲昵的交头接耳，他看的有点出神。
七天假期过的很快，他几乎一半的时间都是在网吧里度过的，白天睡觉，晚上通宵，直到最后一天才开始颠倒回来。
倒不是他网瘾太大，而是一到晚上，他躺在那个漆黑安静的房间，就会莫名的感到害怕，他只有去网吧，才能排解这种感觉。
汪尘只陪了他那一次，毕竟他这一周的自由来之不易，加上还有他妈妈布置的任务，实在是抽不开身，这些朱明煦也都理解。
这七天的放纵，让他彻底失去了学习的兴趣，一发呆，黄笉的话就会时不时的出现在耳边。
他看着那些麻雀站在电线上，其中一只正在用力的往另一只身边跳去，突然出现了一个可怕的念头……
但这个念头只是在他脑子里一闪而过，并没有过分思考，因为他自己也有点害怕这个想法。
旁边，汪尘的胳膊捅了捅自己，他知道，又是老师在注意他了，赶紧回过神坐好。
这已经是汪尘今天第四次提醒胖子了，他以为胖子会很快翻篇的，看来那天发生的事要比他想象的严重的多，有必要找他好好聊聊了。
上午的最后一节是体育课，因为临近放学，所以一般体育老师都会在最后十几分钟，让学生们进行自由活动，正好衔接下课。
当老师宣布解散后，汪尘便领着无精打采的胖子四处闲逛。
其实初中时的体育课他们也是如此，一起聊游戏、聊女人、聊以后未来，只是随着年龄的增长，话题虽然没变，但言语却沉重了许多，不像以前那般的肆无忌惮。
二人沿着操场走了一圈，来到一处向阳的台阶前坐了下来。
胖子还是习惯性向后仰去，用双手撑着身子，让舒服的阳光洒在自己的脸上，也就有汪尘在的时候，他才能如此体会太阳的温暖。
而汪尘的习惯动作就显得老气的多，他把双肘立在双膝上，十指交叉拖着自己的下巴，目光阴郁的看着操场上活泼的男男女女，就好像和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他俩的关系在别人看来也许很奇怪，有的时候话多的停不下来，有的时候也可以坐着沉默一整天，但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这样的相处模式才是双方最舒服的。
胖子显然是不想说什么的，暖烘烘的太阳或多或少照进了他阴冷的内心，让他十分享受。
但汪尘却有任务在身，不得不打破了此时美好的宁静。
“又被她拒绝了？”没有过多的铺垫，汪尘选择了开门见山。
听到他的话，胖子突然睁开了眼睛，但阳光的刺激又让他快速合拢，他眯着眼睛，一副无所谓的模样笑道：“呵呵，是呀！又被拒绝了呢……”
“打算放弃了？”
胖子没有立即回答，想了一会儿之后，双手用力一撑，猛地坐直了身子，目视前方说：“不知道啊，脑子告诉我该放弃了，可内心不答应，然后它俩就一直打架一直打架，打了这么多天都没决出个胜负，烦死我了！”
一边说，他还一边用手比划着，两个手握成拳头相互对碰，试图形容出那场激烈的战斗。
要是放在平时，汪尘肯定一句傻逼骂了过去了，但此时的他只觉得好笑，也学着胖子坐直了身体，用同样的语气问他：“那你想好帮谁了吗？”
胖子顺势把握着的拳头摊开，做了个没办法的手势，说：“我也不知道啊！手心手背都是肉。”
还能开玩笑，看来也没那么糟，汪尘心想，又问他：“用不用我帮你吹个黑哨？”
“怎么，你有支持的选择？”胖子似乎来了兴致，看向了汪尘。
“你先和我说说，她是怎么拒绝你的？”
胖子有些为难，总觉得那些话一直回荡在耳边，可真让他复述出来，又什么都记不住。
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索性就有什么说什么了：“一个半小时，她来来回回一直在说一个半小时。”
汪尘听的云里雾里，就问他：“一个半小时？什么意思？”
“我和她之间的距离。”胖子抬起头，傻愣愣地看着天空，又眯起了眼睛继续道：“她说，我俩离得太远了。”
听到这个理由，汪尘似乎有些感触，他的眼神变得迷离，也不知是在嘲讽胖子还是自嘲道：“呵！这就叫远？那我岂不是早该放弃了！”
汪尘的话突然让胖子恍然大悟，他睁开双眼，直勾勾的盯住了刺眼的太阳，眼前又浮现出那只努力靠近的麻雀，正一步一步跳跃着。
等他再次看向汪尘时，目光好似被太阳点燃一般，发出了同样炙热的视线。
汪尘被他看的发毛，就问他：“怎么了？”
胖子没有回答，他的视线并没有真的落在汪尘身上，又看了一会儿，才斩钉截铁地说：“要是没有阻碍，你会不顾一切去到蒙蒙身边吗？”
汪尘被问得一怔，但紧接着就陷入了胖子的假设中，出神了好一会儿才坚定的回了一句：“当然！”
这句回答似乎印证了胖子的想法，脸上露出了一个释然的表情，他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伸了一个懒腰，下课铃也十分配合的响了起来。
目视前方，他的视线突然落在了操场另一侧，是江惜云，她又是一个人坐在那儿看书。
就好像感应到了他的视线，江惜云也回望过去。
朱明煦习惯性的冲她微笑，也只有在面对这个比自己还要孤僻的女孩时，他才会拿出隐藏的热情待之。
然而对方就像没看到一样，合上书起身就走。
也不是第一次这样，朱明煦并没有生气，他无所谓地收回了笑容，扭头又抛给了汪尘，招呼他道：“走！吃饭去！”
下午，胖子依旧走神，只是频率与时长较之前都要短的多，而且神情也由落寞变得正常不少，就是时不时露出的憧憬之色让汪尘愈发担心，都不知道他是变好了还是更坏了。
接下来的二天，他始终保持着这样的状态，甚至多出了一丝神秘感，汪尘都开始怀疑他是不是在干什么坏事，却也不好多问。
直到这天放学，收拾书包的时候，胖子才拽住了汪尘，对他说道：“一会儿先去我那儿一趟，有点事。”
胖子说话的语气很平淡，但从他的神情中能看出他很兴奋，这让汪尘生出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并没有立即追问，汪尘想看看他究竟有什么猫腻，就点了点头答应下来。
从中午开始天就阴的厉害，现在果然就下起了雨，好在他俩午饭时就感觉到了不对劲，各自回家取了雨伞。
和他们想法一样的并不在少数，校园里纷纷撑起了五颜六色的伞，乌云笼罩下，像是各色染料混杂着晕开在大染缸里。
让人讨厌的是，这雨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跑吧，没什么必要，不跑吧，又多少会淋湿。
这样的情况下，学生们就被划分成了三类。
一种是怕被淋湿百米冲刺的，一种是满不在意雨中漫步的，最后就是胖子汪尘他们这种，撑着雨伞有恃无恐的。
江惜云此时非常郁闷，她就是第一种人，正在奔向校门口的传达室。
昨晚看了天气预报，说了今天会有雨，出门要拿上的时候，却被那个人说不用带，看天色就知道天气预报肯定又要不准了。
也不知道怎么的，她居然就信了他的鬼话，否则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她暗暗决定，以后不管什么天气，书包里都要有雨伞的一席之地。
终于跑到了校门口，江惜云贴着传达室墙边站定，说是传达室，实际早就闲置了很久，大门一直都是紧锁的，她只能勉强躲在那一掌宽的屋檐下避雨。
虽然她很瘦，但奈何空间有限，为了不被淋湿，江惜云不停地调整着自己的位置。
最开始，她选择背靠着墙壁，但这样一来就要面朝着门口，路过的学生都会朝她看一眼，这让她很不舒服，便换成了面对着墙壁。
2秒后，她就放弃了，因为这个姿势要比刚才还不正常。
最后，她只好像平时那样，面朝街道背朝学校站着，但这样就只有半个身子站在屋檐下，半个身子还淋在雨里。
不到一分钟，江惜云露在外面的肩膀就湿透了，她看了看时间，来接她的人还要很久才会来。
正犹豫着要不要回教室等，肩膀上不停敲击的凉意却突然消失了，抬头一看，一大片黑色替代狭窄的屋檐，盖在了自己的头顶。
是一把雨伞。
她惊讶的看向伞的主人，竟然是他！
朱明煦此时正站在江惜云的旁边，把自己的伞撑在了她的头顶，微笑的看着她。
他慢慢将手移动到伞柄的中部，把手柄的地方空了出来，伸向江惜云，示意对方接过去。
可这时的江惜云哪里能反应过来，就只是呆呆地看着朱明煦。
把伞下空间让给了江惜云，朱明煦则暴露在了雨里，见她迟迟不接，自己都快被淋湿了，就一把抓起她的手，当然了，是有袖子的地方，把伞柄塞到了她的手中，也不再理会，就跑向前面等待的汪尘的伞下，两人拥挤着走远。
感受着伞柄上的余温，她的手不自觉的握紧，温度从手心一直传到心里，连肩膀上的冰冷似乎都感觉不到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心情，占据了她的全部大脑，也不记得有多久了，大概是从那件事之后，她就没再感受过外界的暖意了，周围的大部分都是冷冰冰的，直到这个莫名其妙的人出现。
望着那人离去的方向，圆敦敦的身影逐渐消失在雨后，江惜云才渐渐回过神来。
胖子和汪尘一路争夺着伞下少得可怜的地方，打打闹闹的来到了胖子住的地方。
推开门，汪尘还没进去，视线刚看清屋里的情况，他就惊住了，仔细看了一遍，又看向胖子得意的脸，一直到胖子招呼他进来，他才错愕着踏进屋里。
当他和胖子同时站在这个局促的房间后，确认了自己看到的都是真实的，一股很不好的想法逐渐浮了上来。
他看到这个本应该乱糟糟的房间，现在居然被收拾的整整齐齐！
不是说那种物品摆放的整齐，而是整间屋子空荡荡的，除了家具以外什么都没有的整齐。
屋子此时的状态，就如同还未出租，在等待人住进来一般，要不是汪尘认得放在地上的那个属于胖子的行囊，以及窗台上的乌龟，他一定会当成今天是胖子刚住进来的时候。
汪尘不愿再自己胡乱猜测，但又不敢直说，就试探了问了一句：“东，东西呢？”
也不知是情绪使他哽咽，还是喉咙里有痰，一开口居然结巴了一下。
胖子并没有汪尘此时的复杂心情，他显得很轻松，一屁股坐到没有被褥的床板上，从容地回答道：“都收到柜子和抽屉里了。”
这个答案显然没有涉及到问题的核心。
汪尘盯着地上被装的鼓囊囊的行李包，他其实不愿意看着这个让他感觉很不舒服的行囊，也不愿意继续问下去了，但他还是都做了。
“这是什么意思？”
胖子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换了个姿势，他躺倒在坚硬的床板上，似乎是有点硌得慌，双手交叉着枕在脑后，目不转睛的盯着天花板，像是在组织语言。
就在汪尘以为他不想回答自己的时候，胖子突然开了口：“战斗结束了。”
这个回答让汪尘疑惑，但胖子并没有让他疑惑太久，就继续说道：“你前两天的话，让我知道该帮谁了！我决定了，缩短我和她的距离，到她身边去！”
汪尘这才终于清楚他在说什么，想起了那天体育课的谈话。
“要是没有阻碍，你会不顾一切去到蒙蒙身边吗？”
“当然！”
这句问答现在想来尤为刺耳，合着他之前那些开导胖子都没在意，反而盯住了这句感慨的话思考了几天，还得出了一个十分不理智的决定。
汪尘心里顿时难受起来，他认为胖子现在的举动都是自己造成的，即便这不是他的本意，但也全是因他而起。
必须要阻止他！
汪尘一个箭步冲到床边，一把揪住胖子的领口，要是平时，他肯定拉不起胖子的体重，但现在有情绪加成，他竟然一下就把胖子拽坐起来。
“你他妈是傻逼吧！”汪尘直接破口大骂，紧接着就是一连串的劝说：“你那天问得是，再没有任何阻碍的前提下！这本来就是不可能的！学校那边，你父母那边，你要怎么解决？难道你就什么都不管不顾的，为了一个并不爱你的黄笉，赔上一切吗？”
换作以前，汪尘这么和他说话，胖子肯定会和他杠起来，但此时的他却有一种无比洒脱的淡定。
他静静地看着汪尘，露出了一个对方从来没见过的笑容，语气平静的犹如一位看透了一切的老和尚，对汪尘说道：“我怕，以后会后悔……”
汪尘很想第一时间就反驳他：你就不怕做了这些以后会后悔？
但他却在说出口之前，想到了蒙蒙的脸，想到了自己和她的处境，想到如果他也能有胖子的勇气，一切会不会都变得不一样了。
汪尘犹豫了，他不敢再阻止胖子，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和胖子到底谁是对的，谁又是错的？
思绪一通，就如同泄了气的皮球，汪尘慢慢松开了抓在胖子领口的手，坐到了他旁边。
房间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两个人都没有再开口说话，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了很久，汪尘才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他以为胖子会说出一大篇谋划许久的缜密计划，结果，这家伙只是满不在意的来了句：“走一步看一步吧！”
俗话说，有钱走遍天下，没钱寸步难行。
仔细一想之后，汪尘倒也并不担心，因为胖子这人在花钱上十分自律，所以他爸妈给他办了一张卡，把一学期的生活费都存在了里面，让他自行支配，所以肯定是饿不死的。
想到这儿，心情就安稳了许多，就又问胖子：“有什么我帮得上你了？”
似乎是问到了点子上，胖子难得露出了在意的神色，转过头对汪尘道：“还真有，我今天叫你来就是为了这个。”
胖子顿了顿，突然站起身，一边往窗台走，一边继续说：“两件事，第一，我这龟儿子要暂时寄养在你那儿一阵子了，毕竟我自己都不知道后面的路怎么走，就不带着它一起吃苦了。”
就见他走到窗台边，双手捧着养龟的鱼缸又走了回来，塞到了汪尘手里，言语间颇有一股临终托孤的意味。
汪尘被迫接过，胖子这行为，让他的紧张感彻底放松了下来，便问他：“第二呢？”
十分钟后，当汪尘独自一人走在回家的路上时，不对，是一人一龟走在回家的路上时，他还在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一切，总感觉不那么真实。
对于胖子的决定，他说不上支持，却也没有那么强烈的反对了，只是他交代的第二件事，让他着实有点为难。
“不要对任何人说我去了哪儿，我爸妈或者老师问起，你就当完全不知道这件事，能拖一天是一天！”
胖子的要求在耳边响起，汪尘忍不住在心里暗骂：不让我说你他妈就别告诉我啊！
他不是一个会撒谎的人，这件事对他来说难度不小，尤其是以他俩的关系，一旦事发，各方压力肯定都会集中到他的身上。
“能拖一天是一天？我怕是一天都拖不过去哦！”汪尘无奈的想着。
夜晚，是平息情绪的最好时机，但对于有些人显然并不那么适用，比如朱明煦，又比如汪尘。
朱明煦此时无比后悔，倒不是后悔做下的决定，而是后悔自己为什么明天出发，却今天就把床铺收了。
他实在不想再折腾一次了，就裹着衣服缩在床的角落，打算凑合一夜，好在激动的心情让他保持着血液的沸腾，不至于被冻死在这秋末的夜里。
与心情相比，他的大脑却异常平静，对于明天，他已经计划与期待了两天，此时实在是不想过多思考了，之前对汪尘说的“走一步看一步”，倒也变成了真的。
另一边，汪尘也没能入睡，倒不全是因为胖子对他的触动，平时他也会学习到很晚才睡，不过今天，他的注意力已经没办法集中在书本上。
他把胖子的乌龟偷偷地带回了自己的房间，打算放在衣柜上面养着，那是是妈妈打扫卫生也不会触及的角落，他的很多其他隐私，也全都藏在了那里。
心实在是静不下来，他把乌龟拿到了写字台上，一边盯着看，一边陷入了胖子之前陷入的境地，两个小人打架。
理智告诉他，胖子的行为是荒谬的，最后肯定会被抓回来，一切都是没有意义的行为。
但感情上他又很支持他，因为他发现，胖子所做的，是自己想做又不敢做的事，尤其是那一句：我怕，以后会后悔……
汪尘是真的后悔了，蒙蒙和他告别的那一天，如果他也能像胖子一样，用感性思考问题，任性的求她不要走，或许蒙蒙就会为了他留下来。
但他一直都是理性的人，且不说蒙蒙能不能自己做主留下来，她父母为她安排的人生，一定要比他设想的好的多，所以那时他能做的，只有沉默的点点头。
如今天各一方，他很想像胖子一样，放下所有不顾一切奔赴她身边，即使他没有胖子所拥有的条件，却也不想继续什么都不做了。
思索着，一个理性的，属于他自己行事风格的计划，渐渐有了轮廓，虽然没有胖子的那么轰动，但他还是打算付诸行动一回。
江惜云很早就起床了，有了昨天的教训，她在收拾书包的时候，干脆的往侧边口袋放了一把红伞。
她又拿起那把黑伞，虽然昨天已经整理好了，但她还是又小心翼翼的整理了一次，放到了书包另一侧的口袋里，打算今天还给朱明煦。
做完这一切，她才背起书包走出房间。
早餐，已经摆在了桌子上，显然，那个男人起的比她更早。
吃完饭，如同往常一样，男人用摩托车载着她来到了学校。
男人骑得并不快，但她坐在后座，还是紧紧的扶着男人的腰，看上去十分亲昵。
就在快到学校的时候，江惜云老远的看到了背着包的朱明煦，以他的体型，即便是在摩托车上，也不难分辨。
朱明煦正走在对面的非机动车道上，与自己相对而行，不过对方并没有发现她，只是闷着头往前走。
江惜云的第一反应是去还伞，但想到要麻烦那个人，就没有多此一举了，毕竟到班上有的是机会。
因为车速不快，她有好几秒的时间去注意朱明煦，越看她就越觉得奇怪，他身后背包的体积，明显不是他平时的书包，而且他行走的方向，也是与学校相反的方向。
她如今的性格，早就不会去多管闲事了，但对于这个屡次管自己闲事的同学，总是会忍不住多几分关注。
好奇驱使着江惜云，即使二人已经错过，她还是放松了扶在男人腰间的手，扭动着上身转头去看。
男人的感觉非常敏锐，似乎是注意力一直放在后座的人上，腰间的力道一减，他就立即警惕起来，问道：“怎么了？”
询问把江惜云的视线收了回来，她不想让男人知道太多她在学校的事，重新抱紧了男人的腰，回了句：“没事。”，摩托车便继续正常行驶。
到了学校门口与男人分别，江惜云走到了教室，来到自己孤零零的角落坐下。
她看向斜前方，不出意外的，朱明煦的座位空空如也，但同桌那个叫汪尘的已经到了。
侧边的黑伞被她抽出一半握在手里。
要不要把伞给他，让他代交给朱明煦？
想想似乎不妥，还是感觉亲手交给他并和他道个谢比较好，就又把伞塞了回去。
江惜云又想起朱明煦背着包往学校反方向走的背影，她知道他和汪尘关系很好，平时都是一起上下学的，要不要去问问？
她赶紧甩了甩头，把乱七八糟的东西都从脑子里甩出去。
今天是怎么了？反常的想法特别多，一点也不像自己。
“再等等吧，上课了自然就会来了。”她在心里说道。
可一直到早读开始，那个座位都像自己旁边一样，始终没人就座。
班主任准时踏铃而来，很快也盯上了那个座位，从他的表情江惜云就能知道，朱明煦一定没请假。
班主任轻轻来到汪尘身边，为了不打扰其他人，他俯下身子和汪尘说了几句，江惜云只看到汪尘连连摇头，班主任就面色紧张的走出了班级。
她透过窗户，看到班主任站在门口打电话，背对着看不到表情，可她已经意识到事情没那么简单了。
果然，在好几通电话后，似乎是没什么结果，班主任又进来找到了汪尘，但这次是直接把汪尘叫了出去。
汪尘此时十分的郁闷，就如他料想的一模一样，一事发，所有的压力都会集中到他的身上，毕竟，他是能联系各方的唯一枢纽。
班主任显然已经和胖子的爸妈沟通过了，这次把他单独叫出来，分明是不相信他刚才“不知道”的说辞。
可不是嘛！他俩平时走的太近了，要说什么都不知道，他自己都不信。
“死胖子！你他妈走就走，非要告诉我干嘛！”汪尘在心里懊恼地问候着，脸上却还要装作无辜的模样。
他真不是一个会撒谎的人，但平时处事就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死人表情，加上开学以来表现还不错，班主任除了相信他，似乎也没有别的选择。
二人先后回到班级，同学们都发现了异常，但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没太放在心上，而且朱明煦平时和他们都不熟络，甚至很多人都没发现他没来的事，有注意到的也只会当做请了假。
班主任并没有回到班上公开询问，毕竟有学生旷课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何况也还没到那么严重的地步，再者说了，连汪尘都问不出什么，其他人就更不可能知道了。
课堂好像如同往常一样平静，除了肩负责任的班主任，知晓内情的汪尘，以及莫名其妙的江惜云……
而造成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此刻已经踏上了他幻想中的寻爱之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