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墨镜
次日。
没有在体育社区篮球版块里看到刘姊钰的新帖子，刘川枫稍稍松了一口气。
在学一食堂简单扒两口午饭，他骑车直奔青年体育场而去。
青年体育场。
田径跑道。
皮胜男教练带着艾莉斯与仓婧彤两个人，用临时的警示牌围住了跑道的内圈，向跑道上锻炼的同学与教职工说明情况。
校队新老队员集结完毕后，艾莉斯拿出名册进行点名，仓婧彤则拎着箱子，给每一名队员发放印有黑色数字的荧光绿号码牌，嘱咐所有人粘在胸前。
刘川枫领到手的号码衣是68号，而仓婧彤的生日恰好是6月8号，不知道其间有没有特殊的意味。
仓婧彤望了刘川枫一眼，没有解释。
“今天体能测试的内容非常简单，”皮教练戴着墨镜，让本就常常冷着脸的她更加生人勿近，“400米冲刺、5公里长跑、400米蛙跳，三项连贯进行，分别计时三次——400米冲刺合格线50秒，5公里长跑合格线24分50秒，400米蛙跳合格线29分20秒。当我的计时器计足28分钟20秒，没有进行完蛙跳的队员全部要被移出甲级赛事队员候选名单，有问题吗？”
冲刺、长跑、蛙跳，三项测试实际上分别以50秒、24分、4分30秒为合格线，单拿出来讲，任何一项对于大学体育特长生来说都是基本要求。然而，把这三项放在一起测试，在全国各大高校的校队里是属于燕大校队皮胜男教练独一份的绝活，在测试体能各个方面的同时，对球员的调整能力也提出了相当高的要求。
老队员们早都习惯了这样的安排，自然是没有问题，新队员已经见识过了皮教练的厉害，自然也不敢有问题。
双方一拍即合，体测一触即发。
刘川枫被分在接受考核的第一组，同组另有四人，两位是大二大三年级的老队员，还有两位则是今年刚招进来的新队员，其中一名是李君豪的小跟班赵恺。
在此前一个月的训练中，刘川枫与他们四人合作过也对抗过，算是互相认识，但在球场以外的交往并不深，于是只是向他们四人礼貌地打了声招呼，脚尖顶着起跑线，等待开始哨音的响起。
他哪想到，那四人相互之间聊得不亦乐乎，根本就没人搭理他的问好。特别是赵恺，不断翻出新话题与其他人交谈，像是刻意把他冷落在一旁，可能是想要试图影响他的心态。
刘川枫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自然不会为这点小心计所影响，但他心里确确实实感到些许不快。
隐约之间，他感觉这只是风波的冰山一角。
“预备！”
咻！
田径跑道斜对角的终点线上，皮胜男教练挥舞手中的旗帜，吹响了宣布测试开始的哨音。
刘川枫闻风而动，化身一道闪电蹿了出去。
在他的身前身后，另外四名队员同样在疾驰，五人的行进速度不分伯仲，如果不是事先知道，路人还当他们是田径队训练一样。
刘川枫自然是留了力气的，在他看来，至少对他而言，三项测试中最难的不是400米冲刺，不是5公里长跑，而是最后400米的蛙跳，那将是对肌肉力量与体能的极限考验。为确保万无一失，他有必要预留力气，不可一鼓作气。
就这样相持着跑了半程，场上的形势突然开始发生变化，刘川枫身后的赵恺与另一名老队员突然猛冲两步，一左一右与刘川枫齐头并进，而刘川枫前边的老队员放慢了速度，迫使刘川枫降速。几乎同一时间，他身后的另一名老队员紧紧尾随，堵上了他的退路。
前，后，左，右。
刘川枫的四面都是人，像一个铁桶一样把他围在中间，让他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他就像是带领四个拄拐老奶奶上场打球的超级巨星，对方教练布置的防守策略就是给他前后左右包夹严实咯，只要别让他接到球。
刘川枫一下子领会了这些人的算计所在，以目前这个速度，400米冲刺都快跑出了5公里长跑的样子，他是断然不可能合格的。
“值得吗？”刘川枫小声提醒道，“这样下去你们都合格不了。”
“呵呵，我去年合格，不还是去打乙级了。”声音从他身前的老队员那里传来。
场边，仓婧彤悄悄拽了拽她老妈的衣袖，用手指着跑道上刚刚经过的五个人，问道：“教练，这种行为您真的不制止吗？”
皮胜男教练一言不发，像是完全没听到声儿一样。
倒是双臂抱胸倚在一边栏杆旁看热闹的李君豪来了兴致，嘴里发出啧啧啧的怪响，让仓婧彤恨得牙痒痒。
望着重新渐行渐远的五人，皮胜男教练眯起了藏在墨镜背后的眼睛。
跑道上，刘川枫数着脚底下迈出去的步数，好说歹说劝挡在他前边的老队员加速，但那老队员估计是背地里被谁谁谁许诺了什么好处，油盐不进。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就像一只无情的铁爪渐渐扼住了刘川枫的咽喉。
没办法了，没时间了。
他不能再等了。
对不起喽各位队友。
刘川枫狠下心，冷不丁突然改变奔跑方向，要从右前方两人之间的空档里杀出包围。
赵恺与前边的老队员自然不会避让，特别是赵恺，察觉到刘川枫要提速，他还特意猫下腰放低重心，硬拦着不让刘川枫过。
他低估了刘川枫的力量，更低估了刘川枫的凶狠。
后者的大脚正正踩在了他的脚面上，还未等他感觉到疼，旁人不可见的隐蔽处又闪出一记铁肘，硬生生怼在了他的腹部。
就是这电光火石的一瞬，场上的形势遭到了逆转。
刘川枫从铁笼一般的包围圈中顺利突围，重新加速飞驰在跑道上。在他的身后，同批次参加测试的赵恺蜷缩在地，双手抱着自己的肚子，像一只被潮水拍在沙滩上的虾，看起来十分痛苦。
“废物！”看到这一幕，李君豪气急败坏，心里不住爆着粗口。
“皮教练，68号恶意伤人！”
他故意冲着皮胜男教练大声抱怨，想让整个体育场上所有的人都听见。
但皮教练依然是那副什么都没听见的样子，不闻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