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聪明的大黑狗
在重生前,杨风已经有大半年没有见到父亲了。
因此,他很想见到父亲,然后,亲热的喊一声‘爸’。
父爱是伟大的,这个世界上,绝大部分父亲都很爱自己的孩子,只是表达的方式不一样罢了。
杨风清楚记得,朱自清老师有一篇感人肺腑的散文,叫《背影》,里面就很生动的诠释了一个父亲对子女的爱。
是啊,父爱如山,杨风的父亲对杨风的爱,也重如泰山。
因此,作为一个重生者,杨风特别想见到父亲。
1996年,他的父亲还年轻,才四十出头,还是个正值壮年的中年人。
据村里很多人讲,父亲年轻的时候很帅,个子高高的,皮肤白白的,那个时候,村里很多妹子都喜欢他,托人做媒,想嫁给他。
但最后,他选的却是杨风的母亲。
这就是: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手难牵。
在那个年代,农村里面很流行一种说法,叫‘合八字’。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辰八字,他们认为,生辰八字,关系到一个人的命运,包括爱情、事业、甚至寿命等等。
因此,姻缘这东西,也是八字注定的。
两个人的八字如果不相配,那么,哪怕牵手了,最后还是无法成为夫妻。
而如果两个人在八字上面早注定了,那么,哪怕俩人之间的距离相差了十万八千里,但最终还是会走到一起,然后俩人相濡以沫、白头偕老。
因此,在以前,农村中的一对男女在走进婚姻殿堂之前,往往会先找一个专门看八字的‘八字先生’,先合一下两个人的八字,看合不合。
如果合,就结为夫妻。
如果不合,就趁早结束。
杨风的父亲和母亲俩人就是在‘八字先生’给他俩合了八字之后,才走到一起的。
……
一想到可以马上见到父亲了,杨风心里不免一阵激动起来。
他琢磨着,父亲应该早回来了,这个时候,应该在灶屋里一边抽烟、一边看电视。
杨风的父亲是个老烟虫,一天抽烟抽个不停,起码要抽两包烟。
就这样,杨风一边看着屋子里面,一边朝大门口走去。
进屋之后,杨风先朝正在剁猪草的母亲喊一声。
“妈。”
“你怎么现在才回来?”母亲放下手中的菜刀,抚了抚额前的发丝,抬起脸看着自己的儿子。
“哦,我有点事,所以现在才回来。”杨风随口撒谎。
“……以后在家里的话,早点回来。”母亲说,接着,她又扬起菜刀,对着手中捏成一把的猪草剁了起来。
“好。”杨风点头。
然后,他走进灶屋,他想看父亲回来了没有。
灶屋里的电灯亮着的,可令杨风意外的是,并没有看见父亲。
而那台14英寸的黑白电视机,也是关着的。
杨风又急忙往房间里望去。
房间里的电灯是关着的。
很显然,里面根本没人。
“真奇怪。”杨风嘟哝一声。
然后,他走出来,到堂屋里,问母亲;“妈,爸呢?”
“你爸还没有回来。”母亲一边剁猪草,一边告诉杨风。
“爸现在怎么还没有回来?”杨风喃喃道。
“他有时候是回来的晚一点。”
母亲直起身子,抚了抚耳垂旁的发丝。
然后,她对杨风说;“风伢子,你先把饭煮好,等一会,我来炒菜。”
“好嘞。”
杨风赶紧到厨房里去提煮饭的铁锅,从水缸里面舀水,将铁锅洗干净。
这个年代,还没有自来水,用的都是井水,往往一个村子里面,就那么几口井水,因此,每天都要挑着水桶去挑水,挑回来后,倒进水缸里面,然后再去挑,一直把水缸挑满为止。
杨风家里的水缸里面的水,也都是从水井里面挑回来的,这口水井在李家院子前面的池塘旁边,来回差不多有一里路,都是父亲每天清早一担一担从那口水井里面挑回来的。
因此,杨风在用水瓢舀水洗煮饭的小铁锅时,尽量省着用,虽然这种水不要发一分钱,可发的都是父亲的力气。
这个年代,煮饭都是用柴火,因此,煮饭的小铁锅外面黑乎乎的,全是被柴火熏成这样子,但里面还是干净,因此,杨风洗了一会儿,就搞定了。
将小铁锅洗干净之后,杨风提着它跑到房间里的米桶旁,将米桶打开,然后,用专门用来舀米的小竹筒从米桶里面先后舀了三筒米出来,再把米桶的盖子盖上。
将米桶的盖子盖上之后,杨风再提着小铁锅到厨房,然后将它放在用来生火的灶上面,接着,开始生火煮饭。
(在湘西一带的土话中,用来煮饭的小铁锅是叫‘鼎光’,只不过,如果这样称呼的话,会让各位书友兄弟们觉得阅读时感到不方便,所以,本庸才才称之为‘铁锅’。)
这个年代,在湘西一带的农村中,由于经济原因,百姓们普遍性的用柴火煮饭炒菜,杨风家里也不例外,用的是柴火做饭菜。
但杨风家里面的柴火灶修建得比较结实,这样的柴火灶,在做饭菜的时候,柴火的能源利用率会大大提升。
不像许许多多的村民家里,柴火灶修建得十分简陋,就用三块土砖一左一右一后的摆在一起,前面再挖一个‘专门用来扒柴火灰’的小坑,然后,就OK了。
这样的柴火灶,修建的时候虽然简单,但每做一顿饭菜都会多浪费很多的柴火。
不过,在这个年代,农村中许多百姓对能源的保护意识很淡薄,因此,也不会考虑这些问题,反击家里没柴烧了,再到山上去砍伐就是了。
……
将煮饭的小铁锅放在柴火灶上面之后,杨风开始生活做饭了。
旁边有很多野柴野草,都是母亲冒着被乡衙门的联防队抓捕的风险从山上砍下来的。
这个年代,由于农村对柴火的需求量太大,因此,导致山上到处都光秃秃的,仿佛被理发师傅给修理过似的,这就造成了大量的水土流失和山坡滑坡的现象发生。
在这种情况下,乡衙门的联防队多了一个任务,除了抓‘超生游击队’之外,另外一个任务就是抓这些上山滥砍滥伐的‘砍柴队’。
杨风的母亲是下山村砍柴队的一个重量级人物,自然就成了乡联防队的重点抓捕目标。
当然,杨风的母亲砍柴很厉害,每次上山都能够砍一大捆柴草下来。
由于砍柴太厉害了,因此,杨风的母亲被村里人称为‘下山村砍柴队三大女将’之一。
除了她之外,还有一个是刘招弟,另外一个是胡荷秀,她们三个都是下山村的砍柴高手,但同时,也是乡联防队拘留室的常客,被乡联防队称为是‘屡教不改’的惯犯。
杨风知道,自己的母亲砍柴很厉害。
但他同时也知道,母亲砍这些柴也很不容易,不但要冒着被乡联防队抓的风险,砍的时候也并不轻松,爬上爬下的,然后再从山上背下来,多累啊。
所以,杨风在煮饭的时候,尽量不浪费。
……
随着灶里面柴火‘噼噼啪啪’燃烧的声音,一会儿后,小铁锅里面的米饭也开了。
会煮饭的人都知道,用柴火或者煤球火煮饭,当饭开了之后,要将火关小,或者是将煮饭的铁锅从灶上拿下来,然后过几分钟后,再重新用火炖,这样,煮出来的白米饭不但熟透了,吃起来也非常香。
杨风从小就会做饭菜了,哪怕他不是一个重生者,17岁的他也早学会了做饭菜。
所以,当小铁锅里面的米饭开了之后,他赶紧不再往灶里面加柴。
然后,他离开凳子,站起身,往堂屋里走去。
他想看父亲回来了没有。
走到堂屋里的时候,母亲还在剁猪草。
杨风的母亲养了两只猪,一只是公猪,一只是母猪。
公猪专门在过年的时候宰杀,然后,用来过年。
母猪则专门用来生小猪崽。
在农村里面,家里豢养母猪,也是一大经济来源,因为,母猪生的猪崽能够卖钱,而且还十分畅销,往往猪崽还没有长大到能够卖的时候,就已经被人家订好了,然后,到猪崽满月的时候,这些钉好猪崽的村民们会背着竹篓、或者是挑着箩筐,来拿猪崽。
他们都会在吃早饭之前来,因为,按照规矩,早饭都是卖猪崽的家里做。
因此,每次在家里卖猪崽的时候,母亲都会做一桌子的好酒好菜,来招待买猪崽的村民。
吃了饭之后,才开始卖猪崽。
在卖猪崽的时候,并不是按只来算价钱,而是按斤算价钱。
比如,这只猪崽有20斤,那么,就按照20斤的价格来计算,如果这只猪崽只有10斤,那么,就按照10斤的价格来计算。
猪崽的大小不一样,价格肯定就会不一样。
因此,在这种情况下,村民们都想买小一点的猪崽,这样,价格就要低一些,反正买回去也是过年的时候宰杀,养一段时间就长大了,何必发这个冤枉钱呢。
可人人都想要小猪崽怎么办?
在这种情况下,只有一种解决方式——‘抓阄’。
这种方式最简单,也最公平,不管谁抓到的‘阄’是大还是小,都得愿赌服输,没有二话可讲。
所以,家里每到了卖猪崽的这一天,杨风的父亲就会做‘阄’,有多数人,就做多数‘阄’,吃完早饭之后,就让大伙抓,抓完了‘阄’之后,就开始一只一只的用秤来称猪崽们的重量。
……
由于家里豢养了两只猪,杨风的母亲每天的工作量也很大,每天需要扯很多的猪草。
并且,每天的猪食还要分开来煮。
为什么?
因为一只是公猪,一只是母猪。
公猪是用来宰杀的,母猪是用来生小猪崽的。
所以,公猪的生活水平没母猪那么高。
比如;公猪一年到头,吃的几乎都是从外面扯回来的野猪草。
而母猪在许多时候,它的‘饭’里面会伴有少量的红薯或者南瓜。
既然‘饭菜’不一样,自然,两者的猪食也就不能在一起煮了。
而这,无疑又加重了母亲的工作量。
……
见母亲在不停的剁猪草,还一边剁,一边擦脸上的汗,杨风心里不免一阵心疼。
“妈,我来帮您剁吧。”杨风上前。
“不用。”母亲擦了擦脸上的汗,对杨风笑道。
“……”母亲不要自己帮她剁猪草,杨风也不好再强求了。
毕竟,母亲剁猪草比自己也娴熟多了,自己来剁的话,可能剁到半夜三更,都不一定能够剁得完。
“爸怎么还没有回来啊?”
“谁知道他。”
母亲嘴里虽然这么说,但神情却显得担心。
老夫老妻,多年的感情。
而且,杨风的父亲又是家里的顶梁柱,一旦有什么事,对于这个家来说,无疑是一场灾难。
因此,无论是从感情出发,还是从利益点出发,杨风的母亲都不希望自己的丈夫出事。
杨风心里也有点担心。
不过,作为一个从二十多年后重生过来的重生者,杨风也没特别担心。
杨风重生的时候,父亲已经69岁了。
活得好好的,身体也没什么大碍。
因此,杨风也不是特别担心。
但如果重生了,改变了历史的轨迹怎么办?
要知道,这样的现象,在后世那些海量般的以重生为题材的网络小说里面,不是没有出现过。
所以,杨风心里虽然不是特别担心,但多多少少也有点担心。
就在杨风站在堂屋的大门口外面,对着夜色中张望的时候,一条大黑狗欢欣雀跃的摇着尾巴跑过来了。
这条大黑狗一见到杨风,就非常亲热的扑到杨风身上,一边欢叫,一边拼命的摇着尾巴。
扑在杨风身上亲热了一会儿后,它又跑到堂屋里,欢快的摇着尾巴,在杨风的母亲身边不停的欢叫着。
而杨风的母亲此时此刻,神情也明显没有刚才那么凝重了。
她放下手里的菜刀,高兴的对杨风说;“风伢子,你爸爸快要回来了。”
“妈,您怎么知道?”
“呵呵,小黑回来了。”
“小黑回来了跟爸有什么……”
杨风刚想说完这句话,他突然想起;自己在重生前的这个时候,记得,每天黄昏的时候,家里的这条大黑狗就会屁颠屁颠的跑到院子后面的梯田下面一条小路径旁去蹲着。
然后,它会在那里眺望,在那里等。
一直要等父亲挑着箩筐从远方回来,才会跑回来。
随着这些往事的掀开,杨风对大黑狗渐渐产生出了另外一种情感。
就好像是亲人与亲人之间的那种情感似的。
很亲切,很亲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