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命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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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远赴江南省

临行前,魏伯仁专门去郡王亲王府上辞行,可亲王们似乎商量好了,借故一个也不见他,他只好在府门外行礼完毕离开。

他和常冬生、小铁脚一起搭坐了一艘漕运粮船扬帆而行。常冬生是魏家保姆的儿子,娘回河北老家之后让他进了魏家,娘希望他好生伺候魏家公子。小铁脚本名胡小辉,是魏伯仁在街上收进的叫化子,让他当轿夫,看中的是他壮实的腿脚。这两人从来没去过南方,所以听说老爷去江南省当官,兴奋得几夜都睡不着觉,两人唠叨了整晚,想的就是如何发财回来,所以出发之后一路上还沉浸在兴奋之中。在运河航道上行走了几天,进入山东境内水域,两岸已经能见到一些去年黄河水灾被损毁的村庄,至今还没有被修复。

小铁脚用手指着惊呼:“老爷,山东受灾也不小啊”

“这是去年受的灾。”魏伯仁看着震憾而心痛,不禁感慨,“今年江南省呈报,水自西北来,奔腾澎湃,顷刻百余里,陆地丈许,庐舍田禾,漂没罄尽,男妇婴儿,牛畜雉兔,累挂树间。由此看来,‘麦收三成秋无收,濒淮各县成泽国’。唉,去年的帐还没有完,如果是真的,江南省的自救怕也是困难了。”

常冬生和小铁牛听不明白,但是也有些疑问,山东跟江南省是不是一样?这朝廷每年都拨给那么多的银子,没见到几处有修好的水塘啊,洪涝灾害照样连续不断,这是为啥?

魏伯仁神情悲伤,去年黄河流域受灾,山东各城元气还没有恢复,今年淮河又是大灾,如此下去我大清国不就要日渐衰弱了吗?难怪皇上着急啊。

“老爷,江南省寿阳府的灾情那么严重,哪还有银子赈灾,更不用说筹集军粮了,皇上的差事办不成,怎么办?”常冬生还是有些担心。

“怎么办?”魏伯仁冷笑着,“办成了,说不定会重赏于我,甚至还会升官,我魏伯仁更能够风光一阵。否则呢?救灾不力,灾祸不绝,民不聊生,筹粮迟缓,影响剿匪,那就是死罪,皇上就要杀我的头,那时你们俩也不例外。”

常冬生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头,害怕起来。

小铁脚更加吃惊:“老爷,真的要杀头啊?”

常冬生摸摸小铁脚的头:“先杀你再杀我。”

“为什么?”小铁脚不解。

不等常冬生回答,船家突然大声喊道:“官爷,前面就要进入江南省,不久就要到淮河了。”

此刻江面宽阔,远远看去,两江汇合之处水色各异,淮河流来的水有些急,说明上游的水位还是有些高。

“船家,进入淮河,到寿阳府还有多少路?”魏伯仁问。

船家回答:“往西南方向还要走一天,进入天埠湖后再有一天,就到寿阳城的南门。”

魏伯仁看着船家比较老实,便试探着问道:“船家,今年寿阳受灾情况?”

船家打量着魏伯仁,猜想着不会是坏人,就如实说:“怎么说呢?我已经半月没有去寿阳了,听说临近淮河的村镇损失大些,有些地方地势高,损失不太大。寿阳城建造时对水患考虑较多,一般是小灾没事,今年是大灾嘛。再说这河塘堤坝和城墙都老了,经不住洪水就倒塌了。我今年都五十了,寿阳大的洪灾几乎没有,今年算是比较大的了。”

听说有几十年没有大灾,魏伯仁心里咯噔了一下,不是说年年是大灾吗?为此朝廷没有少拨银子啊。他又问道:“这朝廷每年都拨银子赈灾,堤坝和城墙修缮好不就可以挡住洪水了吗?”

“唉,不好说哪?”船家摇摇头。

常冬生悄悄说:“老爷,您不是说寿阳知县郑安是您的同榜进士吗?我们是不是直接到寿阳府衙去,一看就明白了。顺便让他好好款待我们,唉,这几天在船上吃得太差了,我的腿脚都没有力气了。”

魏伯仁听到常冬生问话,收回思索,回答道:“不去了,为官一方也不容易,能够不麻烦就不去麻烦他了。我们不进天埠湖,还是直接赶省城巡抚衙门吧。”

船又行了一天,到了省城庆安城郊区,此时太阳正渐渐西下。进入城区后,他们选择了一处上了岸,魏伯仁雇了三匹马,朝省城而去。一路上有零星饥民从旁边走过。魏伯仁边走边看,心情十分沉重。

看到庆安城墙时,魏伯仁勒住缰绳停下马,遥望城墙。突然,传来一阵骚乱,几个灾民从一个中年人手里抢走一只包裹跑走。中年人追赶了几步没有追上,便停下唉口气。

魏伯仁下马过去问道:“这位兄弟,你的包裹被抢,快去禀报官府吧。”

中年人摇摇头:“算了,也没几个值钱的东西,只是一点干粮,还有几身破衣服。人都快饿死,他不抢又怎么办啊。”

“抢掠之风不刹,岂不乱了国法?”

中年人反问:“什么是国法?江南省今年受灾,灾民到处都是,可朝廷至今不来赈济他们。客人,你不是江南省人吧,那你也得注意,别让人抢了。”

说罢中年人走了。魏伯仁看着中年人走去的背影怔怔地站在哪里。

常冬生担心地说:“老爷,江南省好乱啊!这地方我们可得留心,不要真的让人抢了。小铁脚听好了,眼睛睁大些,出了差错,拿你是问。”

小铁脚听了常冬生的话,很不高兴,但也没有办法,只好瞪大眼睛四处张望,防止被人抢劫。

魏伯仁一行经过城门,差役全身搜查,言语也是很粗鲁,常冬生差点与他们争吵起来,恨不得将箱子里的四品官服拿出来,显显威风,吓死他们。可老爷不肯,只好受气了。到江南省巡抚衙门外,已经是傍晚时分。又饿又累的三个人,看着府前巨大的石狮子张着口,透出几分威严,不由得倒吸一口气。此刻,魏伯仁更加感到,江南省之行恐怕并不容易,以后的日子会非常艰难。

魏伯仁下马,上下打量巡抚衙门,高高耸立的衙门,历经沧桑,仍旧雄伟,看得出江南当年的富庶。今日此处显得非常的冷清,门口的两名衙役也是无精打采地靠在门上,有一个还似乎打着瞌睡。

管家常冬生见状,不满地说:“老爷,巡抚衙门是不是太过份了,怎么说您也是皇上亲封的四品大员,一省的副使道,钦差老爷,他们竟然没一个人来接,也未免太小看我们了。”

说实话,魏伯仁听人谈论过江南省,不过也是谈论江南省的商人,生意做到了全国,非常了不起,而对江南省官吏确实知之甚少,更不知道他们的规矩和禀性,或许他们根本就不欢迎他。

魏伯仁笑了笑说:“冬生,你怎么也世故起来了。我们是奉皇上的旨意来办差的,为的是皇上,为的是大清国,又不是来摆威风的,何必兴师动众的,再说你家老爷是什么东西啊?一个六品主事突然提升到四品,无功无绩。如果不是皇上夜闯军机处无意中识得我,谁看得起我魏伯仁,谁又能心服口服啊?再说,副使道也不是什么大官,就是来江南省办事的,人家不接,不迎,我们自己长着脚,走……”

衙门口的差役见三个人大步过来,没有着官服,想必是来告状的,便走过来拦着:“你们是何人,也不给爷们请个安,怎么没礼数啊?

另一个差役也醒来,拔出身上的佩刀说:“这是巡抚衙门,谁敢来找死?”

魏伯仁拱手示礼道:“二位官差,本官是从京城而来,是找巡抚陈大人的。”

两名官差愣了一下,眼前之人虽然不着官服,却自称“本官”,说不定真是京城来的,听说最近钦差要来,不容小看,连忙低声商量了一下,其中一人跑进府里。

不一会府衙里跑出一个人,满脸堆笑,连连拱手:“哎呀,是魏大人吧,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此人过于热情,魏伯仁感到有点突然:“这位大人是……”

“卑职吴富贵,江南省巡抚衙门参议道。”来人自我介绍。

魏伯仁连忙还礼:“原来是吴大人,失敬失敬。”

吴富贵非常热情:“魏大人一路辛苦了吧,巡抚陈大人正在客厅等候您。请!”

魏伯仁随吴大人走进衙门。

魏伯仁想,自古以来有江南省商人闻名,想不到,江南省官吏也不简单。按常理推断,从这不迎的细节分析,他们已经表示了对他的不欢迎。

常冬生此时有些神气起来,在进门的时候,走到两个差役跟前拍拍胸脯道:“二位爷,你们以后要看清楚点,爷就是副使道魏大人的管家常冬生,常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