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被仙女包围
我们来到圣莱昂哈德时,敲钟人还在敲钟。那钟声震得整个教堂在颤抖。
“吵死了!”希基说。“当!当!当!”他对着钟楼喊。
一个拿着一根甘草棒的瘦小的女孩看见他在喊叫。她抬头望着教堂,好像她希望那个铃锤从大钟上脱落下来,朝我们飞过来。
“当!”希基对她说。我们走进了一家酒馆。
弥撒已经结束好长一段时间了,小酒馆里几乎空无一人。一个衣着整洁、动作敏捷的男人站在窗口往外看着我们的摩托车。每次他抬起他的啤酒瓶,都好像要从肩膀往身后甩出去似的。他站在那里,一只脚放在另一只脚的上面。突然身子歪了一下,急忙跳了一步,走了两步,才重新站稳了。
一脸倦容的男招待沃特看着摊在吧台上的一张报纸。我们买了两瓶冰啤酒、一个面包和一块两先令的黄油。
一脸倦容的沃特问:“都装在一个袋子里?”
“哦,当然。”我说。
“我得给你两个袋子。”他说,“一个袋子装不下,我没有那么大的袋子。”
窗边那个干脆利落的人转过身来,转得如此突然,把我们吓了一跳。
“把啤酒瓶放在你的屁股上!”他喊道,“把面包放在另一个袋子里!”
“上帝!”希基说,“操你!”
“哎哟?”那人叫起来,跳了一步,向我们走近两步。“操我,哎哟?哎哟!”他尖叫着,好像什么东西卡在了喉咙里。
“你最好提防着他。”沃特说。
“我当然会。”希基说。
“因为他可能会起诉你。”沃特说。
“起诉我们?”我问。
“这是他的职业。”
那个准备起诉我们的人说:“把你的屁股放到一个袋子里!”
“你小心点。”希基说。
但沃特抓住了希基的胳膊。“最好你自己小心点。”他说,“他诱使你打他,然后他就起诉你。他会说,他的下巴疼,不能呼吸。他会说,他吃东西的时候头疼。噢,我们这儿很少有陌生人来,来一个他就要逮一个。”
“我要把你的小命撕碎!”这个起诉专家说。他又朝我们走了两步,手握啤酒杯,杯里的啤酒直往外洒。
“我要告诉你,他不打架。”沃特说,“他只起诉。”
“我真的无法想象。”我说。
“我知道,这真的不可思议。”疲惫不堪的沃特说,好像说话间他就能睡着似的。“他甚至总能得逞。”他说。
“他怎么能得逞?”希基问。
我们三个人站在一起看着他,只见他一只脚踩在另一只脚上,摇摆着扭动着膝盖,就像一个竭力不想尿湿裤子的孩子。可是他的脸上绝没有一丝孩子气。他打开裤裆前门,把啤酒倒进裤子里。
“他还有点古怪。”沃特说。
他又在我们前面跳了两步,但是早就没有了刚才的机敏劲。他一下子拉开裤子,又快速合上,啤酒泡沫顺着他的大腿往下流。他对希基眨眨眼。“你——你,”他流着口水说道,“你——你!”
“他会起诉的!”沃特喊道。这一次他没有抓住希基的胳膊。
希基已经抓起了放在吧台上的头盔,拽着下巴带子把头盔晃了两圈,然后转了一大圈胳膊,使劲向那个没有防备的利落家伙身上砸去,一下子砸到了他的胯部,他单腿站立的姿态立马崩塌。他屁股着地哇哇乱吼,两个膝盖抱在胸口。
“这下好了,”沃特说,“他真要起诉你了,我知道。”
“你真是个大白痴。”希基说,“你可以告诉他我们沿着另一条路走了。”
“行,我会告诉他的。”沃特有点不开心地说,“我无所谓的,朋友。”
我们快步走出酒馆,抓起买好的东西,什么袋子也不用。离开了沃特——在所有叫沃特的人当中,这是我见过的最傻的一个——和他的小酒馆,还有那个躺在地上吼叫的家伙,那叫声好像是一只被烧焦的老鼠在惨叫。
到了摩托车边,我把东西塞进了希基的通风口袋里。
“天哪,希基。”我说,“你打开了山羊圈门,打得那个怪胎满地打滚!”
“来啊,那来操我。”希基说。
“啊,我们真是天生一对。”我说,其实这话并没有什么意思。他坐在前面转过头来,盯着我看。
过了一会儿,他的声音突然又尖又高,好像连摩托车都要被吓到。“是吗,格拉夫?有了黄油就可以用上平底锅,有了面包屑,可以用面包屑包裹鳟鱼。有了啤酒,好倒进我的裤裆!或许我会被鱼骨卡住透不过气来,让你笨手笨脚忙乎一整天!”
“噢,操。”我说,“噢,天哪,希基。”
就在他准备发动摩托车的时候,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瘦小女孩,用甘草棒碰了一下希基的手——轻轻地,有魔力地碰了他一下,好像那甘草是仙女的魔杖一样。
笔记本上又有了这样一首诗,记录今天发生的事:
哦,你想要的东西
太私密——
私密,私密,
太私密。
哦,要得到它们,
这是唯一的办法
但是太公开——
公开,公开,
太丑陋,太公开。
上帝保佑我们,格拉夫。
大熊,北斗七星。
帮帮我们。
这一定是他写得最差的一首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