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泉寺
在秃尾河西岸,与高家堡隔河相望的是一座险峻的高山,山巅之上还有一处庙群。悬崖陡峭,殿宇巍峨,这即“高家堡八景”之一的“西寺凌云”。
寺庙名为龙泉寺,始建于明成化七年(1471)。此后历代均有续修,现存吕祖殿、观音殿等庙宇建筑。
在半山坡,有一通《新修龙泉寺记》古碑。碑正面朝西南,碑身宽0.96米,厚0.16米,高2.37米;有座有首,碑座为弥仰覆莲式,宽0.17米,高0.55米,厚0.6米。碑首圆首雕,四螭垂首。碑座与碑首是青石雕成,颜色泛白;碑身是砂岩雕成,颜色泛红。碑身碑文阴刻,碑正面顶部横排左行楷书“新修龍泉寺记”,下方碑文竖排左行楷书。碑身虽经风化,剥落严重,但主要内容可以辨识,只是下半部分由于风雨侵蚀,字迹已经漫漶不清。碑座和碑首与碑身石质不同,应该是后人拼装而成。
这通古碑立于明成化七年三月,立碑者是陕西都司把总高家堡都指挥同知隋能、佥事夏鼎。该碑是高家堡现存历史最早、信息量最大的石碑,对于研究高家堡的城建史和明延绥长城的形成具有重要意义。
碑文详细记载了龙泉寺创修的目的、过程和功德主。陕西都司把总高家堡都指挥同知隋能、佥事夏鼎,绥德卫指挥使许珎、佥事郑泰,南阳卫指挥佥事申安、易琮是修建龙泉寺的主导者,他们基于“抚士卒,则锐气不衰;严肃边备,则酋虏不侵”的考虑,“相继协谋”主持兴修了龙泉寺。明代的高家堡地处边关,战争频仍,人的生死无常,命运难测。高大的城墙和堡门只是抵御外敌的物质基础,利用宗教的力量,依靠神灵的保佑,人们才会有精神上的慰藉。因此,官方主导修建庙宇,是边塞城堡的一个重要特征。
那时的龙泉寺,规模盛大,香火旺盛,碑文上记载“名山异境,梵刹相望,晨暮钟鼓,远近相闻”。寺内名僧众多,佛事活动频繁,还参与虎头峁伏智寺佛窟的开凿。
碑文上记载修庙时“捐财输木以资成者,源乎其多、浩乎其大,繁繁乎其不可记者”,石碑的背面刻有众多功德主的姓名,涉及70余个姓氏。可见当年高家堡军民来自五湖四海,这块石碑就是一个“百家姓”的见证。
山顶的庙宇中还有清代及以后不同时期维修寺庙时所立的石碑数通。其中有清咸丰三年(1853)夏的《创修魁星阁碑序》、民国二十七年(1938)秋的《重修龙泉寺碑序》,1991年9月和1995年6月维修寺庙时所立的石碑,碑文记载历次维修庙宇的时代背景,主持修庙的官员,施财捐资的商号和百姓,是研究高家堡历代社会经济状况的重要资料。
西山东侧临河的悬崖上有石窟数间,洞窟内暗道相连,窟内有土炕、蓄水井等生活设施的遗迹。开凿年代虽然不详,但在《神木乡土志》中记载,清同治七年(1868),这些石窟保护了众多为避战乱的百姓。
随着高家堡城的形成和发展,周边的兴武山上建起祖师庙,叠翠山上建起娘娘庙,土王山上建起老爷庙、马王庙。庙宇建筑渐成规模,正如龙泉寺的清代石碑上描述的“环堡皆山,众山之巅,各有神宇庙寺,以壮一邑之观”。这些宗教建筑将防御性与宗教观念合二为一,虽然各种宗教混杂,但杂而不乱,体现了精神防卫的力量,也构成了高家堡重要的人文景观。
西山北侧是虎峪,俗称老虎沟。因沟北漫漫黄沙梁中有一块形同虎踞的山石而得名。沟内春夏水草丰美,花果飘香,秋来层林尽染,芦苇丛生,“西峪秋葭”也是高家堡的有名风景。
老虎沟内有一座年代久远的龙王庙,位于沟内溪流北岸的石窟内,小庙门面为石刻仿木门窗,对面小丘上原有建于明万历年间的戏台。残存的戏台石雕栏板上有精美的双龙和荷花图案,左右分别刻有明“万历二年六月十三日立修 柴大奇 杨大伦”和“舍财人 左朝宗 梅玉花 郭世贤 石匠冯口口”字样。龙王庙前立着有清乾隆二十一年(1756)功德碑一通,乾隆五十七年(1792)款铸钟一口,铸有宋、李姓功德主15人和金火匠李得钱的姓名。
1978年,红崖墕村在老虎沟打坝时,在龙王庙旁发现了木碑各一通。根据村民描述,木碑高约1.5米,宽约0.7米,上面的文字形似蝌蚪,既不是汉字,也不是蒙文,有人怀疑是西夏文字。可惜,后来该木碑被村民做平板车时用作车棚板了。北宋西夏对峙时期,高家堡境内大部分属宋河东路管辖,西北地属西夏管辖,此处有西夏遗存亦属正常。
旧时,高家堡去往榆林要从西山脚下的秃尾河上渡过。清道光初年(1821),高家堡百姓筹集巨资在龙泉寺旁的河流上砌筑石桥以便通行。当年,秃尾河水量充沛,修桥工程浩大,据说工匠连食盐都吃了几石。道光二年(1822)秋天某日,修建了数年的大桥终于竣工,但见石桥气势如虹,雕栏精美。为了庆贺,高家堡百姓专门在桥边搭台唱戏。本来晴空万里,忽然飘来一片笸箩大的乌云,雷雨突降,河水骤发,大桥顷刻间便被冲圮,仅存三个石墩。
清道光二十年(1840),经神木知县王致云倡议,高家堡的绅商盐户又筹集基金,每年冬季在被毁的桥址处搭修木桥,基金的利息作为搭桥的费用。
新中国成立后,交通条件改善,秃尾河上桥梁逐渐增多,公路桥、铁路桥、高速公路桥横跨东西。古人眼中的天堑,今日已成坦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