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017.卑鄙的我
千临涯停下了脚步。
借着刚刚亮起的路灯灯光朝巷子内望去，只见宫城美咲捂着裙子缩在墙边，而一个男生站在她面前。
一副英雄救美固定桥段画面，现在进去可能收获战败CG，或者解锁新阶段。
千临涯马上缩到了墙后。
抢劫？非礼？还是情侣吵架？
雪糕含在嘴里都忘了舔，他决定先看看情况再说。
“河部，我不是告诉过你吗？不要再来纠缠我了，我打工的钱都转给你了，你就不能放过我吗？”这是宫城美咲的声音。
那个叫“河部”的男的也说话了：
“美咲，看来你没搞清楚状况啊？你以为钱就能弥补得了我的感情吗？你过去被孤立的时候，是谁愿意当你朋友？是我啊！我！”
宫城美咲的声音明显弱了几分：“以前确实感谢你了，可是、可是我对你，真的没有……没有那种感觉，而且钱也都给你了，你放过我不行吗？”
“放屁！我说了不是钱的问题！我现在联谊会那边都等着我，正是你帮我撑场面的时候，你难道想要我去跟你那些同学聊聊吗？”
“不要！别、别去接近她们……”
“那就跟我走！说起来，我也算你的青梅竹马，我难道会害你吗？……”
……
“吸溜。”
千临涯在巷子外吃完了最后一口雪糕。
真是一场好戏啊。
只听只言片语，他就在脑海里把一出非典型日本辣妹蜕变史听了个七七八八。
导致这样的结局，究竟是社会的悲哀，还是家庭的不幸？千临涯难以分辨。
总而言之，他今天更深刻地理解了“可恨之人也有可怜之处”这句话。
拍了拍手，将雪糕棍叼在嘴里，双手插兜。
千临涯打算打道回府。
尽管这是一个明显的英雄救美桥段，但千临涯不打算去管这个闲事。
笑话，他和绿茶辣妹之间，不过是打卡拿钱的情谊罢了，让他干涉辣妹的人生？
算了吧。
正准备离开时，忽然间，刚才还在巷子里吵架的河部和宫城两人，一前一后从巷子里出来了。
刚好跟千临涯打了个照面。
绿茶辣妹身穿户山高中校服，外套系在腰间，改短的裙子下是修长的腿，穿着黑色小腿袜，此时正一脸黯淡。
看到他后，她水雾朦胧的眼睛缓缓睁大，涂了唇膏闪烁着动人光彩的嘴唇，不可遏制地颤抖起来。
“美咲，看什么呢？走啊！”
宫城美咲最后看了眼千临涯平静的目光，然后转身，低下头跟着河部缓缓朝前走去。
街道像条漆黑的河流，车辆如同繁密的行船，一路之隔的对面如同彼岸，仿佛走过去就回不了头。
“等一下！”
少女摆开河部的手，在对方薄怒的眼神中，朝千临涯小跑过来。
“那、那个……”
宫城美咲酝酿了好一会儿情绪，才抬头，迎着他的目光道：
“对不起，其实我不是想在背后说你的，因为气氛到那里了，所以就顺嘴讲了。”
顿了顿，她又道：“可别误会，这不是道歉，因为想着我明天可能不会再去打工了，所以想着还是跟你说清楚比较好。”
说罢，见千临涯没什么反应，她难以察觉地轻叹了口气，转身朝河部那边走去。
“啪。”
千临涯的手伸出，牢牢抓住了宫城美咲的手腕。
这是一双温暖的手，常年熁盏点茶提笔，让它坚定且稳重。
“唔！”
宫城一惊，发出了小声惊呼。
那位河部跟千临涯对上了视线，随后又盯着他抓住宫城的手，瞬间脸上蒙上了一层阴影。
“喂，你又是什么人？找死是吧？”
千临涯看着河部，从嘴里取下雪糕的签子，开口道：
“老兄，你真的很衰啊。”
“哈？”
千临涯用难言的表情，指了指河部的脸，又指了指他身上的衣服，道：
“你有没有照过镜子？你看看你这副尊荣，你觉得你配得上这样的辣妹吗？拜托你搞搞清楚，面子是自己挣的，不是靠女人给的。你带着她走在街上，人家只会认为你是个给老大带女人的马仔好不？”
他的话很有效果，河部还没听完就红温了。
“这跟你有毛线关系啊？啊？！你小子是想找死吗？！啊？！”
河部如同极道一般地威胁着，千临涯把宫城拉到了身后。
“你小子也就欺负一下傻子，就你的行为，投诉到警署，你一生可就完了，能想清楚吗。”
听千临涯说完，河部也逐渐冷静下来。
“话说你小子到底是谁啊？美咲自愿跟我一起出去玩，你管得着吗？你乱说话小心我告你诽谤哦？”
“好啊，你去告吧。”千临涯捏响了手指，“你去告之前，我们先一起去趟警署吧，把你敲诈宫城钱的事先汇报一下。”
“白痴啊！不管了，我走了！”
河部扭头就走，跑到斑马线上时，还回过头恶狠狠地指了指宫城美咲，似乎在叫她小心点。
千临涯嗤笑出声。
早就看出这货是个孱头，就算真动起手来，他也不怕。这是他刚才挺身而出的底气。
当然，要是真打起来了，他也跑得掉。
目送河部离开后，千临涯转向了宫城美咲。
此时此刻，他不免在心中感叹到——
还是无可避免地发生了俗不可耐的英雄救美桥段啊……
不过，既然一定要他解锁新CG，他也没有办法。另外，他也准备好了迎接系统的新奖励。
但令他意外的是，引入眼帘的，却是宫城美咲一张冰冷刺骨的脸。
“你为什么要管我的事？”
“啊？”
宫城冰冷的语气令千临涯错愕不已，他实在搞不懂，自己怎么又踩进这绿茶辣妹的雷区了。
“我问你为什么要管我的事！为什么要替我顶撞河部？这件事和你有什么关系！”宫城美咲跺脚道，眼睛弥漫上一层薄薄的雾。
千临涯呼吸一滞，随后蹭蹭火起：“我刚才不管你，你被带到乱七八糟的地方就爽了？早知道你这个态度，我随你在哪里腐烂发臭就好了，我真是后悔呐！”
宫城美咲眼里的雾气终于凝聚成为了露，带着哭腔道：
“河部平次虽然是个渣滓，但他是我初中唯一的朋友，他家离我家只隔了一条街，而你，你只不过是和我同一家店打工的人而已，三天前我们还互不相识，像你这样的我见过无数个，离职两天后连名字都回想不起来，你凭什么要来干涉我的生活？等你离开之后，让我掉到更不幸的地方吗？”
千临涯脸上肌肉抽动：“难道帮你也错了？”
夜色更加浓厚，不知不觉间已经看不到月亮了。一阵带着些许寒意的夜风吹过，随着皮肤感觉到凉丝丝的湿意，天空居然就此下起雨来，并且很快就变成了暴雨。
雨水顺着宫城美咲白皙的脖颈滑落下来，浸润到她白色校服衬衫里，她胸前起伏的轮廓随着呼吸，逐渐浮现了出来，浸润了雨水的校服变得湿重，粘黏在皮肤上，浮现出异样的黑色.
“帮我有什么错？”宫城美咲用低沉的声音重复了一遍千临涯的话，“我活到这么大，只有你一个人帮我。为什么所有人都不帮我，只有你帮我？你就是有错！”
说完，她转身就朝东京4月绵密的雨帘中跑去。
这场突如其来的雨让逐渐浮躁起来的东京降温了好几度，同时也洗清了千临涯的头脑——两人之间或许吹拂过丝丝悸动的风，但并不存在“相信”这种最为稀有的感情。
“为什么帮你？”千临涯自嘲地笑了，“当然是为了打卡奖励啊。”
然而，笑里也有几分悲凉。他笑，笑当初的单纯热忱，早在突然穿越到异国他乡时就已经不见了。
“对不起，我也不是你一位的那种好人，或者说，更卑鄙一点。”
“……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