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守夜人的决然
然而就在这瞬间，墙下那个浑身是血的家伙看着凉果，眉头微微一皱，然后艰难抿起唇角笑了笑，然后异常坚定地摇了摇头。
——他胸腹间有一道极为凄惨的伤口，黑衣尽碎血水横淌，骨裂脏现，就算是那些传说中进入妖神的大修行者也没办法救活他。
凉果看到了这一幕，看懂了他的决然，读懂了他双眼当中的九死无生的决然。
然后听到青瓦阁里面传来的密集脚步声与追喊声，于是缓慢而笨拙地收回左脚，握着伞柄的右手无来由地剧烈颤抖起来。
黑伞之下，一对热目，偏要冷冷然地注视着这一切。
数十名浑身劲装的朝归农小弟冒雨冲至黑墙处，将墙角下的小罗团团围住，表情警惕而残忍，领队的那个家伙看见小罗严重的伤势明显松了一口气。
这场雨下的越来越急，越来越大，好似洪流瀑布，把青瓦阁的那段灰墙冲洗的更加漆黑。
雨水簌然而下，哭哭啼啼，顺着墙面若小溪般淌下，把小罗染到墙上的那些血水迅速冲刷干净。
青瓦阁办事，周围的民众没有人敢来围观，全部都躲得远远地，凉果撑着黑伞站在雨中，隔着雨幕远远看着箕坐在雨中的小罗，脸上表情平静，看的非常专注认真，似乎想要把那张脸永远地刻在自己的脑海中，他会帮他报仇的。
永远闭上眼睛的小罗被狠狠地一刀砍下脑袋，确认了最后的死亡。
他的头颅喀嚓一声响，就像是秋日树头沉甸甸的果实一样，脱离了枝头，摔入了地面，其中一个混沌者残忍地用脚将其踢飞到空中，落在地上，啪的一声，荡起几道血腥的雨水。
凉果看到这一幕，吓得胆战心惊，赶忙退到了一处破损的墙壁后面，他强压下内心的震惊，天镜阁怎么来的？这，不就是个黑帮势力吗？怎么还有混沌者呢？
难道，那处青瓦阁里面，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接触过裘万圣的凉果知道，天镜阁，绝对不会插手人间的普通事务，像收保护费啊，黑帮火拼这种，都不属于他们的管辖范围，如果他们来这里，那就意味着三种可能——恶魔信徒，鬼物，或者，那些星界来的异域怪物.....
凉果不自觉地吞咽了一下口水，他犹豫了一下，本来打算就此离开，但看到雨天中密密麻麻的尸体，这都是“大补之物”，于是，他还是抱着侥幸心理，偷偷摸摸地朝着那边摸了过去。
果然，刚走过去几步，就听到了脑海中系统的声音。
“叮，检测到厄运尸体，请问是吸收为妖魔点数，还是融合成技能？”
这一次，凉果轻车熟路，直接说道：“吸收为妖魔点数。”
“吸收完成，目前进度，小妖20/10。修为提升，多余妖魔点数直接转化到下一阶别。”
“叮，目前进度，生妖2/10。”
本来，凉果还因为自己修为上升到一个新的阶段而暗自窃喜，但一听到多余的妖魔点数在进入生妖修为之后，居然就没提升多少，顿时欲哭无泪。
他也明白了，这个妖魔点数，就是修为提升越高，每一个厄运尸体所能带来的涨幅就越小，这对看过无数修仙小说的凉果也能理解，所以，他很快就坦然接受了。
“既然如此，那就多多益善吧，青瓦阁里面，肯定还有更多厄运尸体，待我进去闯荡一番！”说着，凉果便将心一横，跟着那几个退回去的朝归农小弟钻进了青瓦阁。
一进去，他就发现不对劲了，所有的门都开着。
没有上锁，以至于他什么都不做，便能够一路畅通地走到最深处。
里面非常凄惨，到处都是尸体，到处都是血淋淋的人头，凉果看得是胆战心惊。他慢慢往上走，并在一个楼道里面，看到了里面正在打架的两伙人……
一伙人像是提线的木偶，有些僵硬地朝前面走着，在他们的身后，还有一只巨大的大马蜂，这尼玛，变形金刚里面的大黄蜂也没这身板啊.....
另一伙只有一个人，一头浑身尖牙利嘴，威风凛凛的哮天犬。
正是哮天犬混沌者枚锋，在他对面的，便是马蜂混沌者何寻欢。
枚锋捻了捻手指，指面格外的湿润。他刚才忽略了一件奇怪的事，这一层的空气湿度奇高，准确地说，水汽太过饱和了。
空气泛着淡淡的白色，如同浓雾。
过高的水汽密度让空气变成了导体，朝归农小弟手上的电棍之间才会有发电现象。但即使是暴风雨的天气，在有中央空调的青瓦阁内部，空气湿度也不该那么大。
这伙人居然没有追击，他们同时停下了，列成人墙堵在了枚锋的前方。一瞬间他们的脸看起来一模一样。
枚锋，被逼退到了一个角落里面，一个没有任何退路的角落里面。
何寻欢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冷漠地看着枚锋，不屑一顾地说道：“我说，就这点本事，也敢一个人跑到这里来？真当我们朝天会，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小的们，给我打死他！”
何寻欢大手一挥，领域爆发，手底下的那些人一个个都跟打了鸡血似的，朝着枚锋冲杀了过去。
枚锋看着黑压压的人群，发出了一声震天的狂啸！
在一瞬间产生了脱胎换骨般的变化，血液在血管里奔流如寒冰解冻后的大河，每个细胞都春芽般放肆地、用尽全力地呼吸。无穷无尽的力量，沿着肌肉和经脉无声地传递。
他“献祭”了。
这是以精神手段瞬间提升血统纯度的技术，这种方式，能让族裔以混沌者的身体获得接近妖魔的力量。
但是这也被看作邪术的一种，毕竟施展者很容易就陷入走火入魔的境地，因此被施以种种限制。
经过前些年的一次大清洗，秘密失去了传承。但是，这种技术还是被某些大家族给保留了下来，比如，枚锋。
哮天犬的身体再次膨胀，浑身的肌肉将衣服全部撑裂，凉果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他知道，神仙打架，凡人遭殃，现在绝对不是自己出去送死的时候。
为首的那人手拿电棍，狠狠地往下挥击了过去，枚锋的眼瞳里闪过那道光影，闪过一丝冰冷的颜色，然后抬起了左手。
“啊”的一声惨叫划破了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