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前因
程则许一遍遍问自己，他是不是真的开始不相信奚好了？
他是不是真的……真的是把她逼到这种境地的凶手？
“馨儿，你……”程则许看着程馨儿单纯懵懂的神情，怎么也问不出来那句话，最后只问了一句：“你的伤怎么样了？”
程馨儿笑着回答说：“已经没事了。”
程馨儿看着身带颓意的程则许，面上没什么变化，垂下的手却不由自主蜷缩了起来。
“哥，你去看了奚奚吗？她怎么样了？奚奚从小在程家长大，在外面应该住不惯吧？”
程则许顿了一会儿，只说：“我是去看了看她。”
程馨儿：“哥，其实你们没必要把奚奚赶出去的，她虽然失手把我推下了楼梯，但我相信她不是故意的。”
程则许蠕动嘴唇，眼里满是挣扎。
一边是从小带大的奚好，他熟知她的性子，按理来说觉得不可能做出随便伤害别人的事，可另一边又是他在外头吃了十几年苦的亲妹妹，从回到家里，馨儿一直善解人意，心思又细腻敏感……
程则许：“馨儿，那天……真的是奚奚把你推下去的？”
程馨儿脸色微僵，眸中含泪，像是不敢置信。
她看着程则许，“哥，你怀疑我？”
见到程馨儿一副快哭了的模样，程则许闭了闭眼。
他知道他不该怀疑馨儿，可奚奚是他带大的，他知道奚奚有多优秀，多懂事，那些做人的道理都是他一点一点教给奚奚的，当初父母因为馨儿受伤的事执意要赶奚好出去，他也阻拦不了，加上……他确实不是那么坚定地相信她，所以并没有阻止。
可现在，每每回想起从前会依赖地喊他“哥哥”的奚好那样冷静疏离的模样，程则许都觉得难受到窒息。
程馨儿流下两行清泪，控诉又伤心地看着程则许哭泣：“哥，我知道我只是半路被接回来的，比不得奚奚和你感情深，但你怎么能因为她的几句话就开始怀疑我？”
“回家以来，我自认为一直对奚好忍让着，她记恨我抢了她的房间，可那是爸爸妈妈提出来的，她也同意了的，我觉得自己亏欠她，所以她做了什么我也从来不放在心上，可是，哥，你怎么能怀疑我呢？”
程馨儿一副被伤透了心的模样，“哥，在你心里，我才是那个破坏了家里的人吧？可是，我才是你妹妹不是吗？”
带着哭腔说完这些，程馨儿就捂着脸哭着跑上了楼。
程则许张了张嘴，最后所有的话都化作苦笑。
是啊，馨儿才是他妹妹，可是，奚奚也在他妹妹啊。
当初，他真的以为，只要能调剂好，两个妹妹是可以和平共处的。可是事实证明，好像是他太想当然了。
程则许突然想起程馨儿被接回家的那天晚上。
奚好一个人缩在床上，看到他来了，奚好抬起头，从来不爱哭的奚好红了眼，她问：“哥，你们是不是不要我了？”
程则许坐过去安慰她说：“不会的，奚奚永远是哥哥的妹妹，奚奚什么都不用担心，就和以前一样就好了，哥哥会处理好一切的。”
他以为，他真的能让这个家维持原状。
是什么时候开始变的？
是第一次奚好给程馨儿盛汤却打翻了碗导致程馨儿烫伤的时候，还是在程馨儿对父母哭诉自己怎么学都不如奚好厉害时父母脱口而出某些话语的时候？
程则许捂住眼睛，似有水渍从指间溢出。
旋梯上，程馨儿看了一会儿后轻手轻脚回了房间。
一回到房间她就忍不住大力地锤着床，原本只算清秀的脸上满是愤恨。
她死死着抓着床单，好像这样就能减轻她的愤怒一样。
程馨儿拿起手机打了刘母的电话，可却没人接，程馨儿可不知道他们是没精力接电话，她听着手机里的提示音，直接把手机摔了出去。
“程！奚！好！”
她就想不明白了，程奚好到底哪里好了？明明她才是程则许的亲妹妹，他却这么偏向那个贱人！
就像程奚好那个死丫头被赶出去的时候，程母分明只打算给她一个地段偏僻的小公寓的，可程则许却自己花钱给她买了一栋价值千万的房子！
程馨儿一想到就嫉妒得要死，所以才撺掇刘家人去奚好那里闹，想让她把那房子吐出来。
反正只要到了刘家人手里，她就有办法拿到自己手里了！
果然，那个贱人就是天生来克她的！
一个冒牌货，凭什么长得比她好看，比她优秀？
冒牌货，就该在臭水沟里腐烂！
程馨儿咬牙瞪着镜子里自己扭曲变形的脸。
*
刘家这一家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十八年前，刘母生下一个女孩，刘家人都不想养一个赔钱货，刘母姑且算有那么一点“慈母心”，没听刘家人说的把孩子随便找个大山扔了，而是偷偷遗弃在了县城福利院。
结果没两天刘母的婆婆去算命算到有个女孩是他们家贵人，只要能养大这个女孩就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刘家人没什么见识，又迷信，那位“大师”连孩子的八字、在哪家医院都知道，他们也没觉出什么不对。
恰好当时程母跟随去那里谈案子程父遇到意外早产了，就只能在那里先生产了，这也给了他们可乘之机。
奚好是他们在医院后门垃圾桶那里捡到的，刘家老婆子觉得有这个孩子到时候这么一换，他们也不容易被抓住，反正这种刚出生的婴儿都长得差不多，于是就把奚好给捡了。
之后孩子换了没多久，刘家竟然真的在乡下老房子拆迁的时候挖出了两块金条！彻底信了他们偷来的孩子旺家。
刘母本来还想着要是能换孩子，那还不如把自己的孩子换出去，可惜她不敢去福利院找她孩子，怕被弄一个遗弃罪，也怕她婆婆知道她违抗了她的命令。
至于奚好，竟然就这样被带回了安城程家。
刘家人没什么见识，可奚好听完却知道这一系列事情肯定有什么猫腻。
刘家无权无势，在医院也没有熟人，是怎么把她和程馨儿就这么调换了的？
这里头肯定有其他人的手笔！
程父程母也不是傻子，真要调查肯定是调查得出来的，这一系列事情怎么看怎么像是有人刻意在针对程家。
只是不知道是他们没有告诉过她还是他们真的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