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荐序1
一个外科医生的故事
——《金融时报》
亨利·马什在他精彩的新书《一个医生的自白》中告诉我们,有意识的自我似乎在一个“无法被人了解的电化学海洋”上航行。作为一位长期奋战在神经外科的医生,他知道,多年来的经验不是加深了自己对大脑功能的理解,而是让自己更加屈从于人类本性的神秘和脆弱。例如,一个大脑额叶肿瘤就可能会将善良而体贴的人变得不理性和狂躁。但是,要不是神经科学的进步,我们现在仍然不会知道,我们脑内的灰质和白质如何让人类做出复杂的行为。
当马什即将退休,以及与熟悉但又不近人情的手术世界分离时,他开始意识到自己的思想正在慢慢改变。这不是疾病,而是渐进的衰老,他感觉到死亡正悄无声息地向他袭来。时间本身在向他的精神世界发起冲锋。
马什的青春超然而自负。在年轻时,面对人类在疾病中的日常痛苦,他迟钝麻木的情绪是必要的工具。但随着年岁的增长,他日益成熟,变得更加敏感、脆弱,开始反思自我,开始接受自己也将不可避免地成为“病人”。尽管他曾经很享受神经外科的挑战,但现在他发现,自己渴望从肿瘤中逃离。
在《一个医生的自白》中,马什描述年轻时的精神崩溃、抑郁、单恋和对父亲的忽视,写到自己在手术中的一些细节,并坦率地承认自己的错误,其中一些导致灾难性的后果。但更多地,马什把注意力集中在人生以及医学生涯的最后阶段。在多年的生活中,他看惯了人间悲剧,做出无数次生死抉择。每天面对“自我”的短暂性,他在书中思考该如何应付退休后的生活,如何看待令人恐惧的空虚时间。
在一定程度上,马什的退休是一个冲动的决定,这是他对医院官僚主义日趋严重的反应。医生权威的逐渐丧失,医院为政治正确而不是病人福祉制订目标,以及英国国家医疗服务体系的僵化,这些现实都让他不满和沮丧。英国国家医疗服务体系建立于一个温和优雅、资金充足、监管更少的时代,从这个意义上说,马什的这本书是一曲为英国国家医疗服务体系呐喊的悲歌。
然而,正如人们预料的那样,马什退休后的生活仍然充满活力和多样化。在尼泊尔,他协助同学做神经外科的工作,并在加德满都徒步旅行,试图登上喜马拉雅山;在乌克兰,他定期前往基辅,帮助朋友建立起神经外科科室;在英国牛津,他禅修般地改造废弃的小屋。在许多方面,马什这本书证明了人类精神的韧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