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有蹊跷
“爹,您找我?”
又过了两天,左妍接到她爹的召唤,来到了书房。
“嗯,你先坐。”左阆点点头,对女儿说道。
她看了一眼,发现不仅便宜弟弟在,就连她最近忙得不可开交的二哥和舅舅也在,对她爹找她的目的心里大致也有了点底。
甚至隐隐有些兴奋。
自从赐婚的圣旨下来了,她祖母就别提了,就连她亲娘都开始抓她的礼仪举止。
整个人都快疯了……
每次练功的时候都能把一根两人环抱的树桩打出个大裂缝,不到两三天就要被拿去劈了烧柴。
她娘直呼前功尽弃,“教不回来了教不回来了”。
还以为她爹也认为她应该好好窝在家里学那些莫名其妙的东西,不曾想他还会叫自己一起。
殊不知,更大的惊喜还在后头。
——
“……这样,舅兄你和奕儿就负责把筹集到的物资送到隶南,利用咱们在隶南的几大粮仓开设赈灾点,就以……朝廷和隶南富商的名义吧!”
左阆想了想,还是决定把将军府摘了出来。
他们左家,如今不需要这些太过招摇的民声为他们添彩。
“妍妍和小五,咱们从北境带回来有一千亲兵,你们都带去隶南,分别守着几大粮仓,帮你们舅舅和二哥。”
左妍现在不仅是左家的人,也是祁王的准王妃,既代表了朝廷,也跟他们左家,甚至是隶南杨家有干系。
再没有比她更适合的人选了。
虽然说是要把左家摘出来,却不是那么个摘法。
他们只是不需要抢了朝廷的功劳,不需要百姓对他们感恩戴德,可并不代表就要做个默默无闻的老好人。
左妍点点头,明白她爹的意思,原来是隶南春汛。
冬季下了几十年不遇的大雪,很多地方本就遭了灾,等到春暖花开,积雪消融,竟又成了洪灾。
更甚者,还有几个村子染上了春瘟……
左妍抿了抿唇,问道:“那还有,那几个村子呢?”
她还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安排那些染上疫病的人。
这个时代对这方面的研究,是很落后的,一旦出现大规模瘟疫,不是封村就是直接——
将人提前送走,然后一把火焚烧个干净。
左阆面色也有些沉重,他说道:
“陛下已经派祁王主管防汛和防疫事宜,我要率人去抢救灾民,太医院也派去了不少人,想必……想必会有法子。”
法子……
左妍垂下了眼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们会有什么法子呢?
春瘟。
这个此前她在星际从未听说过,却在来这个世界之前简单了解过的一点的东西。
用更通俗的话来说,就是一种流行性病毒感染。
比如流感,大叶肺炎,高热等等,都属于春瘟的范畴,只需要在辛凉药物中加入清热解毒的药即可。
这在星际时代只需要一管试剂就能解决的,在这里却要杂七杂八融合几十种中草药熬制而成。
那味道——
还极其感人。
左妍以前在北境,受伤是常有的事,有几回严重些便也发起了低热,被她娘逼着喝过几回。
后来她小心翼翼的,不敢再受什么重点的伤,就是为了不再受那般非人的折磨。
——
隶南距离京城千里,皆是平原沃野,自古就有“隶南熟,天下足”的美誉。
那里不仅是嘉盛王朝最大的粮仓,也是最大的桑麻产地,故而隶南的纺织业也十分发达。
衣食住行,隶南得天独厚,独占了前两者的七分以上。
故而朝廷从来都是十分重视隶南的春耕和水利设施,前些年国库再是紧张,却也拨了数十万两白银,给隶南府修桥补路,建渠引水。
却不料这才一两年,隶南竟因为一场积雪的消融,导致下游的万亩良田尽数被淹。
早在开春之时种下的苗子,荡然无存——
如此这般,隶南今年连自己府城的百姓都供养不了,更何谈供养偌大个嘉盛?
——
左阆又对他们几人一一详说了安排,最后道:“此去隶南,须知妍妍你和小四代表的是朝廷,说话做事小心谨慎,切莫大意,舅兄和奕儿亦是如此。”
“若是春瘟控制不住……自保为上。”
他终究没说什么让他们立即回来的话,左家的人生来就是铮铮傲骨,行的是保家卫国,光明磊落之道。
但他已经失了一个儿子,无法再承受任何一个孩子早他而去。
所以他只能说出“自保为上”四个字。
杨顺之叹了口气,道:“妹夫你放心,要真有什么,我肯定让奕儿他们赶紧撤离。”
他和夫人成亲三十几年,没有儿子,只一个女儿还病歪歪的,招了个白眼狼的赘婿。
不知道多少人虎视眈眈地盯着,就想等着他那天死了,妻子女儿孤苦伶仃,势单力薄,好蚕食鲸吞他一手打下来的家业。
所以妹妹打小就把这个侄儿送到他身边,给他取名杨奕,说是让他亲自教导,是对那些人的震慑,也是为了帮他。
不少人都说杨莲芝是觊觎娘家的产息,就连他娘都说过这样的话,让他直接过继了奕儿算了。
反正他妹妹四个儿子。
说实话杨顺之不是没动过心,可只有他知道,杨奕这孩子在经商上面是多么有天赋。
他背后靠着的可不是他杨家,他现在做的事情,也比他这个舅舅厉害多了。
现在这样也不错,他姓杨,就是他们老杨家的种。
几十年后等他撒手了,要是他还看得上杨家这点产息,只要他愿意顾看他舅母表姐一二,给了他倒也全了他们这一番父子之情。
杨奕在隶南待的时间不比上京少,对隶南的感情很深,他心情也有些复杂:
“隶南这次,真是遭了大罪了!”
“谁说不是呢?都怪那些杀千刀的!”杨顺之一拍桌子,怒道。
杨奕对舅舅摇了摇头,示意他不可乱说话,这里虽然没有别人,可万事还是小心为上。
左阆亦是这个意思,他目露赞赏地看着自己的三儿,只觉自己老了,再过些年,就该真正的卸甲归田,含饴弄孙了。
左妍一直默默听着,事后才知道,她舅舅五日前从隶南来了上京,就是为着水患之事。
三年前才修建的堤坝和河渠,尽数崩塌,河渠堵塞,今年春暖得早,雪水化开,却排不出去,只能冲过堤坝漫过农田。
杨家早就开了一个粮仓,在隶南赈灾半月有余,可非但没有控制住灾情,被冲垮的堤坝越来越多。
被毁的农田和村庄也越来越多,隶南十之五六,尽是灾民。
杨顺之意识到此事蹊跷非常,这才连忙上京来找杨奕和父亲商量对策的。
她爹给了不少人,而舅舅手里掌握的一些名单,这些天他和她三哥在上京跑上跑下,总算是有些收获。
只是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隶南的危机,等那些事情都解决了,才是跟那些丧了良心的人算账的时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