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剪断铁链
他们进入了库房，原来他们是来找甜妮的。过了好一阵，听到铁链地哗啦啦地响动。这种声响比之后不一样，有一种牙齿啃咬的磨砺声。原来他们想将铁链磨断。赵大眼准备的铁链粗极了，牙齿永远咬不动钢铁。他们太天真了。
赵天伊的枪放下来。他在桌下埋伏了好久，差一点睡着了。两个家伙一直没从库房出来，至直天快亮了，库房的门吱呀一响，他们终于出来了。
赵天伊一动不动，任他们溜出大门。他没惊动任何人，也没叫醒父亲赵大眼。他回到自已的房间，躺在床上，瞪大眼睛看着天花板。
动物们互有联系，他们的目的很明确，想将甜妮从自家的库房救出去。
要不要向狗主人茂源告密？
他宾力的主人，他没有保护自己的狗。想起这事赵天伊的心就发抖。
猎狗也是充满感情的生灵。
他如果告诉了茂源，他的狗招来野猪进入他家，茂源会怎么样？他想象茂源暴跳如雷的样子。
茂源会不会像姚孝成那样，举枪把一头忠实的猎狗打得血肉模糊呢？他的脑海里不断涌现自家狗的身体软绵绵地瘫在血泊中的画面。
宾力一条多么忠实的狗。他没有错，只是很胆小。
甜妮也曾与自己生活过一段时间，他是猪骑士，温顺乖巧。在围猎野猪的那一晚他逃走了，过起了自由的生活。他现在又回来了，他为什么回来？
囚禁这样一头灵猪，周围的动物都看不下去了吧。
放不放甜妮？
父亲赵大眼一定不会同意。
早上，他起床去了库房。经过一夜的折腾，甜妮倒在干草里睡着了。赵天伊观察铁链。好几处地方都有牙印。被牙齿磨砺过的地方亮晶晶，铁锈磨得干干净净。
他们哪里知道，这样磨下去，永远磨不断铁链。
赵天伊用手提起链子，拉扯了一下，铁链一头系在铁环上。铁环焊在铁锚上，铁锚扣在墙壁里。
动物没法逃脱人的禁锢，除非人故意释放他们。
赵天伊悄悄地找来一把铁钳，他避开父亲，来到库房，在甜妮正沉睡时，用大铁钳剪了一下系住甜妮脖子的铁链。铁链没有完全断，还留着一丝。只要甜妮挣扎几下，就会挣脱开来，逃出这里。
白毛猪逃离了这所房子，赵天伊可能不会有机会再见到他。
他清楚，父亲失去白毛猪，一定会怒火中烧，会怀疑自己。可是父亲不会拿自己怎样，他对周围的世界，对整座森林，对房子后面的巍巍群山，有一个更深的认识。
当晚，来旺领着尖角野猪又来了。
他们继续发出哗啦啦地响动，可是过不了一会儿，声音停了，一切都安静了。躲在暗处观察的赵天伊，看到来旺先出了库房，他最先来到空地上，而后，甜妮与另一头野猪也出来了。三个家伙在还没融化的雪地里，在月光下投下长长的影子。
他们互相用舌头舔舐。
来旺用鼻子推动甜妮。他分明是将甜妮向灌木丛那边推搡。而野猪也用鼻子拱着甜妮。那头野猪头上的尖角为甜妮指了一个方向。尖角指向了黝黑的，重峦叠嶂的大山。
快走吧。赵天伊心想。随尖角野猪一起回山里去吧。
甜妮迟迟不动。
他抛下身边的两个伙伴，在空地上来回走动，最后扑到草垛里。那里曾是甜妮的窝。在他还是猪崽的时候，就在那儿打滚睡觉。他呼吸着干草的气息，躺在干草里感受着昔日的时光，仿佛时光已经倒流，他在春天的暖阳之下欢快的撒欢。
此时，茂源这的土屋，窗口的灯光亮了。
窗口的毛玻璃全是灰迹，里面泻出光线暗淡昏黄。户外一片清寂，这缕光线异常温暖，吸引甜妮一点点地靠近。
来旺拦在他的面前，试图阻止他靠近茂源的土屋。
甜妮像中了魔法，眼睛里只有那一抹光芒。他忘记了自己身处险地，呆呆凝视窗户。
里面有人影晃动。
茂源的背影。
身影依旧硬朗，他脸部轮廓厚实。他的背稍微佝下去，可依旧是一个魁梧的猎人。他的手在摸索一根缰绳，甜妮在最初的记忆里还留着他手指的滋味。他把茂源的手指......不停地吸吮。也正是他的手指，像一根救命稻草一样，被甜妮紧紧抓住。
茂源正在屋里收拾东西。他总是默然地劳作，用一双洞悉一切的眼睛打量着周边的一切。打量甜妮，打量他的狗，也打量着他身后的森林，还有四周绵绵的群山。
茂源坐下来，他摸索出烟杆，点起烟来，吸了一口，吐出一片烟雾。他正沉思，最后传来一声叹息。
他的头侧向一边。目光分明投向屋内的另一个房间。
丫丫在房间里。甜妮似乎听到丫丫的啜泣。
甜妮多么希望能跃进窗内。他想告诉主人他知道的一切。同时能得到主人的赞许目光，能得到一下抚摩，能被主人有力的臂膀紧紧抱住，像他还是个猪崽那样，被抱到主人的床铺上。能再次闻到主人床铺上的旱烟气味。
这一切都不可能了。
来旺咬住了甜妮的尾巴，将他向后拖。
甜妮发出一声嗥叫。
窗户哗啦一响，打开了。
甜妮被来旺猛一推搡，甜妮紧挨了墙壁，缩在那里一动不动。
茂源的目光在黑暗的户外张望。猎狗来旺从窗口下面露出头来，冲着主人低吠两声。茂源目光温和地看来旺一眼，重新关上了窗户。
来旺将甜妮拽至灌木丛边。达莱正在那里等待着他。
走得越远越好。远离人类，好好生活吧。赵天伊想。
甜妮最后一次看一眼茂源的土屋，白雪覆盖的屋顶，土屋十分墩实。
“放心吧，我会一直和主人一起，照料主人。”猎狗来旺说。他再一次舔舐这头白毛猪。感觉白毛猪的眼神渐渐坚毅。
白毛猪已嗅出灌木丛里许多野猪的气息。达莱领着威风洞的野猪们正饥肠辘辘，四面楚歌。
他瞟一眼达莱。
两头猪很快消失在黑暗里。
二楼窗户里，赵大伊注视着这一切。最后，他安心地躺在床上，闭上眼睛睡着了。他睡得很香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