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供奉

赵天伊对猪崽甜妮太好了。不，现在应该叫甜妮为猪神了。

赵天伊的家大多了，仅一层就有四间房和一个宽敞的大厅。厅内有楼梯上二楼。厨房盖在二层楼的屋后。整个一层都铺着光滑的瓷砖。甜妮非常不适应，脚下打滑。他被赵天伊领到房间里。

“晚上你就睡在这！”他指着光滑的地面。

甜妮向后退。

地面冷冰冰，他喜欢温热的泥土和软绵绵的干草。赵天伊使劲推着他的屁股，把他向里驱赶，他发出抗拒地不动不动。

“把猪赶到猪圈！”赵妈妈嚷。她不明白儿子为什么一定要把猪关在房间。

最后，赵天伊把猪安排在屋后平房里，就在厨房的隔壁。那里堆满干柴和干草。又温暖又通风。

夜晚，甜妮倒在干草里，半天也睡不着。

离开了主人茂源，他住进了这个陌生的地方。尽量很舒适，却依旧想着茂源家的那所土屋。

黑暗里，阿西东发出幽幽地喵一声。双瞳发出绿光。

“你倒会享受！”阿西东没好气。他一直都住在柴房，不料被甜妮占据了。

阿西东嘴里正叼着一只小鱼干。这是从隔壁厨房里偷来的。

“听说，你救了你以前的小主人？”

甜妮憨厚地摇头。

“不不，我只出了一丁点儿力。来旺才是英难。”

“他救了我们俩。当时有三头以上的野猪，全生着尖尖的獠牙。其中一只向我们冲上来，是来旺让我快背着小主人快逃。留下他和那些野猪搏斗。他才是真正的英难。”

阿西东发出一阵阵啜舌头的声音。

原来如此。

“那块猪神的牌子，被你系在脖子上了，哈哈哈。”

甜妮脸红了。

“你只是一头猪罢了。眼下很快活，到最后还是被拉到屠宰场。”阿西东刻毒地说出这句话，算是出了排解了一些心中的恶气，转身跑了出去。

夜里阿西东是不睡觉的。作为一只猫，他几乎总是清醒着，观察四周的一切。

第二天，山民们都赶到这里。这时的山民大都住在山脚附近或是山谷。只有赵大眼和茂源家的房子在这座山的半山腰。

这一片都是崇山竣岭，边绵起伏的山覆盖着茂密的森林。从山与山之间流淌下一条河流，流经了小镇，流向群山深处。各个村落的物资与消息都如同河流一样交汇于小镇，又从小镇漂向各个村落。

甜妮救人的事被传得神乎其神。山里人都相信这一带出了灵猪，从一群猪野口中救下孩子。传言灵猪发起冲击，把一头猪野冲得摔下山谷，并撕咬下一头野猪的耳朵。另几头野猪见状抛下孩子向这头灵猪跪下，受了这头灵猪感化之后，退避山林，远离村落。

传说神乎其神。半山腰的人家出了猪神，这是个大新闻。人们三三两两来到半山村。他们要现场看到这头灵猪。

赵大眼把这群人领到自己家里。

赵大眼宣称：“我们早就知道这是一头灵猪。我们不忍心他原来的主人将他买到屠宰场，所以就花了大价钱买回来了。我们打算供养这头灵猪，让灵猪保佑这一片山林平安。

人们纷纷赞扬赵大眼眼光独到。

赵天伊将甜妮从自家柴房领出来。甜妮刚刚睡醒。他昨夜睡得不踏实，至现在还睡眼矇眬。猛一发现这么多人闹哄哄，吓了一跳，急忙向后转。

赵天伊拍他，强迫他走出来。

甜妮哼哼唧唧，不愿抛头露面。他从没像动物园猴子一样被人观赏。

动物们目瞪口呆。两只母鸡不能远远躲开。懒猫阿西东在人们的脚下转来转去，焦燥不安。

山民们围成一圈，他们全都瞪大眼睛，观察这头灵猪，感叹这头猪如此伟岸，一身白毛，皮肤红润。他们竭力想找出这头猪的与众不同。看了好一会儿，他们似乎找到了。

他们注意到了猪脖子上的金字招牌。

猪神。

“让我摸一摸。”六七十岁的老婆婆伸出干瘪颤抖的手。

“不能动手啊！”赵天伊劝阻道。

赵大眼的眼睛转了转。一个主意在他脑子里形成了。

“灵猪不喜欢普通人摸脖子，摸耳朵或是摸后背。要摸只能摸肚子。猪肚子最充实，摸一下能发小财，摸两下能转运，摸三个富贵终身。”

赵大眼胡说八道起来让赵天伊有些难为情了。可是赵大眼正给儿子使眼色让他配自己表演。

“对了，猪肚主富贵。”赵天伊只好应和。

“灵猪需要供奉，摸一下五块钱。”赵大眼高声宣布。他着急将这伙人和这头猪分离。

人们犹豫着，推搡着。你看着我，我看看你。他们打不定主意。

姚田田忍不住冲赵大眼嚷道：“赵爷爷，甜妮怎么忽然成了灵猪，他是我的猪骑士！”赵大眼把姚田田的口掩住了。

姚田田摆脱开赵大眼的手。她径直跑到甜妮面前。她向甜妮喊道：“猪猪，你怎么挂了个牌子了，好丑的牌子。”

她抚摸甜妮。

甜妮的前肢跪在地上。

人们哗地发出一声叹息。全都被这一幕惊呆了。他们从未见过一头猪下跪。

甜妮爬到了猪崽甜妮的背上。

赵大眼搬了一只木凳，他就站在木凳上，向面前的山民大嚷道：“你们现在相信了吧。这是一头灵猪。真正的灵猪。没有一头猪会下跪，也没有一头猪背起人。他是来向各位赐福的。”

人们嗡嗡地互相议论。

丫丫将女儿田田抱了下来。

“赵叔，我爸真将这头猪买给你了？”

“当然。他不识灵猪，不卖给我也会卖给猪贩。”

“赵叔，你可真能算计。你们脑瓜子灵呐，比这头灵猪还要灵。”丫丫嘲讽道。她拉着女儿要走。

“这可不行呐。”赵大眼拉住了丫丫。

“这孩子抚摸了灵猪，要交纳供奉。否则灵猪生了气，降下祸端可就不太好啦。”赵天伊拉着他的父亲低声道：“爸，猪本来就是茂源叔家的啊，不要交什么供奉了......”

此刻，丫丫气得脸色铁青，从随身的包里掏出五枚钢币，交到他手上。

“这是供奉。想必不交，必会大祸临头吧。”

赵大眼把钱帀收在掌心，双手合十。

丫丫摇头，不顾姚田田的挣扎喊叫，硬拉着孩子回到家里去了。

此时，人们回过神来，纷纷掏出钱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