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我也是野猪
丫丫跑进屋，姚孝成跟了上去。
赵天伊收拾抛在地上的捕兽夹，决定明天一早起来去集市买更多的捕兽夹。他相信姚孝成有个更大的捕猎计划。
来旺喃喃道：“这个地方不太平了。”
他转过来看着甜妮。
“你随野猪一起跑了，为什么要回来呢？”
“我舍不得这里。”
“你还是跑到深山里更好。”来旺落寞地在空地上缓缓而行。他的脚下是一滩血迹，他跳了一下，闪开了。
已是下半夜，月儿西沉了。
赵大眼家的杜宾犬冲灌木丛发出一声闷闷的叫唤。想必发现了达莱。
那条狗一定受了惊吓，叫声也怯怯地，缩在墙角，把自己藏在阴影之中。
来旺冲着杜宾犬的方向猛吼一下。“别叫唤了，外国狗！”
“别把主人们吵醒了。人们忙活了一整晚，已够累了。”
杜宾犬耸拉脑袋，从阴影里现身。他朝来旺这边走过来。两条狗一起凝望着灌木丛。
“出来吧。”来旺说。
达莱从灌木里出来了，他没有耳朵的脑袋让杜宾犬有些懵。
“他随我一起来的，这次不是报仇。”甜妮解释。
“甜妮，你们走吧。我不会唤醒主人来抓你们。”来旺喃喃道。同时歪着脑袋瞟一眼宾力。
宾力见过了血腥的围猎，也看到了刚刚的屠戮，早已如惊弓之鸟，没有任何威风了。
“太可怕了!”宾力打哆嗦，惊魂不定。
甜妮向后望一眼。
茂源的房间灯光已经熄灭。
“没什么可留恋，你去丛林吧。”来旺猜出甜妮的心思。他用前肢推了推甜妮。“放心，我会一直守护在主人茂源身边。”
达莱仇视地瞪着两只狗，又用鼻子拱了拱甜妮。
两只猪开始往山里走去。
月色照在天空，将树枝的影子投在斑驳的小路上。达莱走的地方没不是路，而是杂草从生之地，地面崎岖不平，常常有横卧在地的树干挡住了去路。
达莱示意甜妮绕开一小片荆棘地，不让带刺的藤蔓刺到身上。
“我们去哪儿？”甜妮问他。
“翻过这一座山就会到甜水谷。那里是野猪们的快乐谷。那里几乎还没有人类涉足，是一处隐密的地方。那里很安全，野猪们在进入甜水谷的唯一的路口设了很多陷井，安排了岗哨，日夜都有卫士猪巡视。”
“那儿就是猪野们的王国。”
达莱说着这些，两眼放光。显然，那正是他的出生之地，是他的家。
“不过，我没脸面回去。我被妈嫫赶了出来。我的样子让全族人蒙羞。大家都不愿意看见我。”
“那我们就在丛林里生活吧。”甜妮建议。
“先找点东西来吃。”达莱饿得哼哼叫了。于是，他们四处张望，想了附近找点食物。
达莱满不在乎地窜入玉米地，将玉米杆儿连根剜起，弄的地上到处是玉米杆子。甜妮制止了他的鲁莽行为。
“不要祸害庄稼！”
达莱不以为然。他啃着玉米，吃得很欢。甜妮也饿坏了，却坚持不吃。
“我们可以找点别的东西来吃。”
达莱不屑，自顾自地咀嚼。
“做一头野猪，填饱肚子比什么都重要。”
“你为了吃两根玉米，就把这一片的玉米杆子都剜出来了，没有这样糟蹋东西的。”甜妮大为不满。
达莱看看四周自己糟蹋的场景。
“我们习惯横冲直撞。”
“把这个毛病改了。”甜妮不高兴地说。
达莱停下来，他也不想惹甜妮不高兴。
甜妮坚持不吃地里的庄稼，最后只喝点水沟里的水，啃一口路边的野草。
“别太死心眼儿了，吃一点地里的青菜吧，还有地瓜和甜薯。人类居住的地方，食物又丰富又美味，而且能毫不费力就能吃到。何必让肚子直叫唤。”达莱不断劝告。
“你这样糟蹋庄稼，才会招来人们厌恶。人们驱逐你们，凶狠的人会杀掉你们。”
“不是你们，是我们。”达莱冷冷回道。
“好，我们，我也是野猪。可是我不和你这样肆意破坏的家伙一起。”甜妮火了。达莱对这头倔强的猪崽没有办法。
他可不想失去甜妮这样的伙伴。甜妮救过自己的命。
甜妮在前面走，想找到更多的野果。他发现越靠近丛林，细小成串的浆果越多。达莱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后，象一名护卫一样。
一到林子时，空气阴冷起来。
黑暗的林子里，传来了各种异响。不时还会有一声栖息在树上的鸟儿发出幽怨的啼叫。杂草里传来窸窣的响，想必是野兽掠过的动静。
达莱赶到甜妮的前面。
“我在你前面开路吧。”
甜妮不听他的，一头扎进了草丛。
野草埋没了他的四肢，他的脚踏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草丛中有许多沙石，甜妮根本看不到，只能用脚试探。四周的枝叶划拉他的身体，硬的树枝刮在肚皮上，皮肤会拉出红道道，划一下刺痛一下。蚊虫一直在头上和背上萦绕，不时咬他一口，令他浑身瘙痒不已。
甜妮回头望一眼达莱。
他身体上满是厚厚的泥浆。
原来野猪身上裹着的泥浆可以保护自己。
达莱说：“你还是随我身后吧。”
甜妮向四处看，黑茫茫一片，树木参天蔽地，他的整个身体淹没在野草与灌木之中。
达莱奔到前面，他的硕大的身体将四周的野草挤向一边。走过之处，依稀可辨出路过的痕迹。
“下次可别再走同样的路线。”达莱回头说。“猎人会知道我们走过的路线，会在这条路线上布置陷阱。”
“每次我们走的路线都不能相同。越是荆棘遍布的地方，越安全。”
甜妮看到无数枝叶与杂草从达莱的身上划过，露珠将他的身体打得湿辘辘，枝叶抽打着他，还有一些刺球，落在他身上摆脱不掉。
“你不痛么？”甜妮的皮肉已经划伤了，刺痛不已。
“我的皮很厚，还裹着泥浆，这些枝丫像挠痒痒一样。”达莱满不在乎地说。“你呀，想在丛林生活，先要让皮变得厚实，皮糙肉厚，能经风雨。”
“怎么变厚？”甜妮睁大眼睛。
“每天不停磨擦树干。”
显然，达莱并不是开玩笑。他走到一棵赤杨树下，就冲着那棵树磨起自己的皮肤。那棵树被他磨擦得一阵乱抖，枝叶哗哗作响。
“这方法可好了，哪儿痒痒了，也可以这样磨。一举两得。不过，猎人也常常依据树干的磨损来确认我们的踪迹。”
“你们怎么知道这些？”甜妮好奇地问。
“天生就知道。猎人猎杀我们，他们一到冬天就会上山，在山上围猎。我们千方百计避开他，尽量藏在洞穴里不出来。为了过冬，我们储存了好多粮食，可是依然饿得皮包骨头。”
“这些经历得越多，学到越多。”
“你的主人就是有名的猎户，他的狗就是猎犬。”
“我的主人也分食野猪肉？”
甜妮一想到空地上人们争强猪肉，就不寒而栗。
“妈嫫说了，人类很残忍，是我们的敌人。你的主人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