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欧盟产业协同发展的经验

相比于欧盟其他领域的政策制定，欧盟的产业政策算是一个较新的事物。自20世纪90年代初以来，欧盟层面才开始指导和协调各成员国工业发展和结构调整的政策性努力，并且在21世纪之后明显加快了政策制定的步伐。目前已经搭建起了具有一定特点的以横向政策和部门政策为主要特征的产业政策体系。可以预见，随着欧洲一体化的不断深化、统一大市场建设的不断完善以及成员国经济的不断融合，欧盟层面的产业政策将会发挥越来越重要的作用。

欧盟产业政策以横向政策为主，即针对所有或多数制造业部门，致力于为其创造良好的环境。但是，横向政策并不意味着只能是宽泛的政策。由于产业政策的最终落脚点是促进各具体部门提高竞争力，因此，完全不针对各部门实际情况的横向政策往往难以取得良好的效果。鉴于此，近几年部门政策也逐渐明晰起来。

欧盟的横向政策主要包括为制造业提升竞争力及结构调整创造良好的竞争环境、支持研发与创新、支持制造业开辟和拓展国际市场、降低制造业结构调整所引起的社会成本、提高劳动者技能以适应结构调整等内容。横向政策的政策工具大致可归纳为两个方面：制度手段与预算手段。制度手段，简单地说，就是欧盟产业政策借助于其他政策为制造业的发展创造良好的制度环境。到目前为止，它主要借助以下四个政策领域来实现这一目标。第一，借助竞争政策来保障有利于提高制造业竞争力的良好竞争秩序。第二，完善支持研发与创新的制度环境，提高欧盟制造业的国际竞争力。第三，利用完善内部大市场的相关制度法规促进各成员国制造业的协调发展。第四，借助贸易政策从制度上支持制造业开辟和拓展国际市场，并为其争取有利的国际竞争环境。

在广泛应用制度手段的同时，欧盟产业政策并未完全放弃预算手段，只是对这些手段的目的和使用范围有更加严格的限定，即只在存在市场失灵和有助于降低产业结构转型带来的社会成本时才给予支持。目前，欧盟产业政策的预算支出主要有两个方面：一是对制造业研发活动的资金支持，主要通过科技框架计划（2014年到2020年称“地平线2020”计划）来实现；二是通过结构基金降低转型带来的社会成本、推动产业积极地适应转型。在产业结构转型升级的过程中，一些企业会被市场淘汰，出现工人失业的情况。结构基金主要用于社会就业培训项目，帮助企业和个人更好地适应产业结构转型过程，降低制造业产业结构转型的社会成本。

需要强调的是，欧盟的部门政策不同于传统产业政策对具体部门的干预和补贴，它富有新的内涵。确切地说，它是横向政策在各个具体部门的应用，也就是着眼于为各制造业部门的发展和结构调整创造所需的外部环境。另外，不同部门的政策之间并不是割裂的，欧盟产业政策强调支持一个部门不能以牺牲其他部门的利益为代价。部门政策有三个突出特点。第一，无论是针对高新技术产业、传统产业，还是现有优势产业，其共同的支撑点都在于提高整个制造业的知识和技术含量，从而提高国际竞争力。第二，对于现有的优势产业和传统产业，其目标主要是尽量向第三国出口、向欧盟以外的国家出口，通过扩大出口来保证和提高这些行业的竞争力。第三，对于大多数的传统产业，其主要任务是推动它们结构转型和升级，一方面，通过创新、提高知识和技术含量来避开与新兴经济体之间的低成本竞争；另一方面，通过结构基金等财政方式尽量降低结构转型带来的社会成本。

总而言之，经过多次部门干预的实践经验，欧盟逐渐意识到，政府干预微观经济往往收效甚微，但是在创造良好的产业发展环境方面可以发挥重要作用。从基本理念上看，首先，欧盟产业政策始终强调市场导向，强调为制造业发展创造良好的环境，反对部门干预，这是它与传统产业政策的最明显区别；其次，欧盟产业政策始终以横向政策为主，横向政策与各部门的具体结合又形成了富有新内涵的部门政策；最后，从政策工具上看，由于欧盟产业政策要借助竞争政策、研究与技术开发政策以及结构基金实施，从而其行动能力和实施效果也就相应地取决于欧盟在这些政策领域的行动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