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冤案终结
皇后闭上了眼睛,眼泪从脸颊流到了下颚。
她不能自已,她失去了伴随她最久的好姐妹,也是她入宫后唯一相信的好姐妹。
孟冬忙去扶皇后。
皇后却将孟冬推到在地,大喝一声:“走开!”
孟冬跌在地上,不敢出声。
皇后一步一晃地走回,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她好像风中一朵摇曳的玫瑰,带着刺,显得那么孤独。
孟冬知道自己已经犯错,她站起,慢慢走到皇后身边,跪下请罪。
皇后坐下,问:“你告诉我,你都做了些什么?”
孟冬低头答道:“奴婢将怡嫔病故的消息,透漏给了三阿哥的侍妾。”
皇后又问:“你为什么这么做?”
孟冬答道:“奴婢和萧姑姑一直怀疑,是纯贵妃借怡嫔之手害了嘉贵妃。怡嫔的死让奴婢更加这样认为。三阿哥心机重而多疑,知道得一定不少,而且知道了新的消息,一定会有所行动。有眼线报知三阿哥准备入宫时,奴婢又让人去告诉六阿哥,说纯贵妃心情不好。六阿哥在宫内,自然会比三阿哥先到,因为六阿哥比较单纯,三阿哥与纯贵妃不太可能当着他的面去讨论命案,所以,只要他俩单独到院子里私聊,就一定有不可告人的事,而且这样,我们的眼线也有机会看到他们的神情。后来他俩果然到了院中窃窃私语,这证实了奴婢的猜测。”
“就只有这些?”皇后显然不信。
“奴婢只做了这些。”
“模仿三阿哥字迹的那张纸呢?不是你拿上来得吗?难道它出现在本宫面前,不是有心人设计的吗?”
孟冬很肯定地答道:“奴婢在呈上怡嫔那些笔墨之前,真的不知道里面还夹带了别的,奴婢也不知那是何人所写。”
皇后又质问:“那皇上为什么会知道本宫在查案?这也是巧合吗?”
孟冬辩解道:“娘娘要查宫中所有识字之人的字迹,这本来就是一个很大的动作,皇宫上下到处都是眼线,露馅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啊!”
“你那么聪明,本宫下令搜查的时候,你怎么不告诉本宫会很容易露馅呢?”皇后的目光越来越锋利。
孟冬无法回答。
“还是你本来就想借本宫的手,替四阿哥伸冤?”
孟冬不敢说话。
“又是一个吃里扒外的狼!”皇后随手拿起茶盅,砸到孟冬的头上。
孟冬没敢躲,她的额头开始发红,渐渐变成紫色,还是一直跪在原地。
过了一小会儿,孟冬才向皇后辩解道:“娘娘,奴婢虽有私心,可是想要真相大白却是整个后宫的心声,您想要袒护的人,她的的确确是凶手啊!”
“就算是那又怎么样?”皇后走到孟冬身旁,看着孟冬的眼睛,问:“你进宫才多久?你了解什么?嘉妃做过多少坏事,你知道吗?她死十次都不为过!文蔷呢?她只做了一件坏事,就是报复嘉贵妃,却为了这件事惶惶不可终日。你知道她这辈子过得有多心酸?你知道她流过多少眼泪吗?”
孟冬默然。
皇后望着门口被夜风卷起的门帘,出着神,沉默了一会,轻声地说了一句:“你走吧!”
孟冬吃了一惊,抬头望着皇后。
皇后很平静,又一次重复道:“明天,你就离开翊坤宫。”
“娘娘要我去哪里?”孟冬的眼中闪烁着泪光。
“你这么能干,不愁有好的去处。我不想再看见你,你走吧!”皇后的语气里吗,丝毫不再带有感情。
次日一早,天降大雨。
萧韫对皇后说:“下雨天是留客天,娘娘要不要考虑再留孟冬一留?”
皇后翻阅着书,随口冷冷地答道:“她不是客,没必要留。”
孟冬接到驱逐令,也没有办法厚颜继续拖着,只得收拾了衣物,打包成一个包袱,然后挎着包袱,从她住了许久的居室走了出来。
豆大的雨滴,打湿了她的头发和衣服。
快要走到翊坤宫门口的时候,冬儿追了出来,叫住了孟冬,递给孟冬一把雨伞,并嘱咐道:“别把自己淋坏了,生病了还得自己想办法。”
“谢谢。”孟冬微笑着,拿走了伞,离开了翊坤宫。
大雨滂沱中,孟冬走到了一条小河边,她看到河中自己的倒影,也是湿淋淋的。
她问河中的自己:“为什么还要帮他完成心愿呢?他已经是别人的丈夫了。”
“孟冬。”
孟冬听到一声熟悉的呼唤,她回头,看到了懿泽。
懿泽问:“听说,你也被皇后赶出来了?”
孟冬点点头。
懿泽带孟冬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找了一件自己干净的衣服给孟冬换上,又把自己的暖炉递到孟冬怀里取暖,问:“你准备去哪里?”
“我不知道,但肯定不是留在这里。”
“我知道,你不屑与令妃为伍,也不会劝你留在这里。”
孟冬看着懿泽,想起上次来延禧宫,是随皇后一起来兴师问罪的。
那天令妃对懿泽处处维护,孟冬很是看不过去,反问道:“你怎么就愿意与令妃这种人结交?她做过那么多损人利己的事,包括对你,你竟然还能在这里住得悠然自得!”
“我与她之间只有利益,没有感情。你若不屑,我不想解释太多。”懿泽想了一想,也挖苦孟冬道:“你对皇后忠心耿耿,下场也不比我好嘛!”
孟冬摇了摇头,道:“不,我没有你说得那么忠心,我隐瞒了一件事。”
懿泽好奇地问:“什么事?”
孟冬停顿了一下,低声问:“你这里安全吗?”
懿泽听了,摇了摇头,拉着孟冬到延禧宫内的一个亭子里。
这亭子四面通风,没有任何障碍物,也就没有了任何遮掩耳目的屏障,在后宫,大约只有这样的地方最安全。
孟冬道:“是柏常在求赐怡嫔生前笔墨,才让我注意到怡嫔笔墨的,然后我们才有机会看到那张含有‘牛黄’的字条。我以前听说过,柏常在成天都在练字作画,我猜,她临摹过不少名家书法,应该比较擅长模仿别人字迹。所以,‘牛黄’字条,极有可能是柏常在伪造然后夹带进去的。她是怡嫔的亲妹妹,要在遗物中做手脚太容易了!而且,柏常在后来并没有得到怡嫔笔墨,却没有再次来求赐,十足证明,她的目的根本不是求赐笔墨。可是,我始终没有把这件事告诉皇后,不仅没说,还公然建议皇后大动干戈去追查字迹的主人,实在是有愧于皇后。”
懿泽摇了摇头,感叹道:“虽说这次你们这些事,我事先都不知道。可是嘉贵妃和怡嫔的命案被重审,却正好洗白了我。倒让我觉得,好像是我害死了纯贵妃和三阿哥母子一样,心里挺难受的。”
“你不必这样想,这件事,分明是柏常在为姐报仇,与你有什么关系?”孟冬靠着亭子的围栏,道:“柏常在常年在钟粹宫,对纯贵妃与三阿哥之间的矛盾,应该非常清楚,所以把控得很准。她利用矛盾、引起误会、制造证据、转嫁罪名、母债子偿,让纯贵妃有口难辩,连死去都心怀愧疚。柏常在这个报复的方式,真的是够狠!”
懿泽想起一件事,在孟冬耳边轻声说:“还有一件事,恐怕你不知道,令妃告诉过我,怡嫔和太医吴谨有私情,被纯贵妃抓住了把柄,不然怡嫔也不会听纯贵妃的话。”
孟冬瞬间想到:皇后召吴谨入宫,吴谨不但告诉皇后牛黄过量可中毒,还特意说明这种方法不易被发现,并且后来又提醒皇后人去检验怡嫔是否中毒,太医院还集体证明嘉贵妃死前药渣就已经丢失……为嘉贵妃最后诊治的人不就是吴谨吗?用牛黄毒死嘉贵妃的人,不是怡嫔,而是吴谨!配药的人当然最有机会在药里面做手脚。
“看来,促成皇上皇后重审命案……太医院也有份。是柏常在和吴太医里应外合,替怡嫔报仇,还利用了我?”孟冬一下子把之前想不通的地方都想明白了。
“想不到吧?你也有被利用的时候,而且替人办了事还不自知。”懿泽又嘲笑孟冬一阵,叹道:“不过,柏常在这么能干,却也只是个常在。”
孟冬笑道:“这有什么?她自己不想爬上去罢了!我想,她一定是觉得站得低比较安全。就像我,我也不愿意往高处爬。”
“那你想去哪里?”
孟冬摇了摇头。
“如果……如果我能够走出后宫,你愿不愿意跟着我走?”懿泽深情看着孟冬,这个在人间唯一知道她真实身份的人。
孟冬笑问:“你是不是怕我把你的秘密泄露出去,所以要把我留在你身边,好监视我的一举一动?”
懿泽瞪着孟冬,玩笑着说:“那我还不如杀了你,多省事!”
“看来,你已经对五福晋这个位置势在必得了。”孟冬想了想,她最不想的,就是一直陷在这个深宫里,于是答道:“好吧,如果你与五阿哥成亲,能搬出皇宫自立门户,我就跟你走。”
懿泽开心地笑了,她很庆幸,她又挽回了这个最了解自己的好朋友。
十四阿哥出世了!
整个后宫都在相互传递着这么一个好消息,乾隆最心爱的宠妃,令妃终于在第二胎时生下了一个皇子。
宫人都纷纷开始猜测,皇后的位置越来越岌岌可危。
纯贵妃死后,皇后又少了一个羽翼,而且皇贵妃和贵妃的位置都空无一人,皇后的后位和令妃的妃位之间似乎只是一步之遥。
之前令妃最大的劣势,就是有宠而无子,而十四阿哥出世,让令妃从实力上彻底赶上了皇后。
乾隆听说令妃生下十四阿哥,立刻放下手中的公务,快速赶到延禧宫来。
延禧宫中道喜的妃嫔命妇,满满地站了一屋子,大小礼盒进献的贺礼,乌压压地堆了一院子。
不过,乾隆才没有兴趣看那些,直奔令妃身边,细细地拭去令妃额头上的汗珠,安慰道:“爱妃,你受苦了。”
“能为皇上诞下皇嗣,是臣妾的福气。”令妃会心一笑,向一旁吩咐道:“把小阿哥抱过来给皇上瞧瞧。”
乾隆抬头看到有人抱来孩子,忙接了过来抱在怀里,笑盈盈地看着,正要夸赞,忽然发现,原来方才递给自己孩子的人,是懿泽。
令妃含情脉脉地向乾隆陈情:“皇上,因为算的日子还没到,臣妾疏于防备,没想到,今日突然腹痛难忍,多亏懿泽把臣妾扶回床上,为臣妾揉腰镇痛……”
乾隆心如明镜,笑着点点头,道:“朕记得了,来日自会嘉奖。延禧宫的宫女,都有赏赐,但是,爱妃最功不可没。”
乾隆站起,将孩子又交还给懿泽,对陈进忠说:“传朕旨意,令妃魏佳氏,贤良淑德,为皇室延绵后嗣,劳苦功高,即日起,晋为令贵妃。”
令妃晋封贵妃的消息立刻传遍六宫,也传到皇后耳中。
后宫又是一片沸腾之声,纷纷预言着,令贵妃有朝一日会取代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