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渡鸦
“西厂区就像一座独立的城镇；也有人说，它是圣奥科的‘西部岗哨’。”
——《城市》周刊《圣奥科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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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厂区位于城市西部，私营工厂和政府企业分布在城区外围，随着深入城区便是帮派的地盘。在帮派地盘工作的都是契约工，但凡脑子正常的人都知道别碰西厂的工作，如果你不慎来到这儿，那就只能做好一辈子留在这地方的打算。一路穿过帮派的地盘，就到了西厂区的另一侧，也就是最西边——“集群”。
“集群”是契约工们居住的地方，环境和下城有一拼；从这里再往西走，就算出了市区。因为工业破坏了植被，所以外面那片地黄沙漫漫，杂草丛生。集群边界地带没有设立岗哨或围墙，如果有人逃出去，除了一望无际的荒地就是乱葬岗，水源匮乏。运气好的话他们能在被发现之前回到集群，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继续工作，否则，要么因脱水或猛兽死在荒野，要么就是回到集群时被抓个正着，公开处刑。
汽车刚驶入西厂时，迪恩还能在街边看见几家商铺和餐馆以及正在休息的工人，过了七、八分钟，街上除了工厂便只剩搬运物体的疲惫工人。
“看路灯下面那人。”格拉夫减慢车速。迪恩趴在前座椅背后向车前方看去，一个身穿工服的人正靠着灯柱吸烟，迪恩一眼就断定那人绝不是普通的工人，因为他的衣服太过整洁。
“那是帮派的眼线，也是监工。”格拉夫解释。
“为什么要这样做？”
“西厂区被划分成三个部分，严格来说是两部分，刚进来的是‘自由区’，都是私人或政府的工厂，正经工作，工人都是普通老百姓；现在我们所在的是帮派的地界儿，这里工作的都是契约工，有欠债走投无路的，有被坑蒙拐骗的，不管是什么原因，他们都被迫和帮派签下了合同，工作还债。”
“说好听是合同，实际上就是卖身契，签了合同，你就是帮派的奴隶，这辈子也别想还清所谓的负债！”
“政府不管吗？”
格拉夫嗤笑一声：“政府每年能从这里捞到不少油水。”
迪恩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然后问：“还有一部分呢？”
“契约工的生活区，都叫它‘集群’，呵，你看这些契约工，一个个无精打采的，能有什么生活，到家也就剩洗洗睡了。”
透过车窗，迪恩打量四周，几乎每一个路口都会有一名监工冷漠地注视一切。
“毒蛇帮才刚建立，很难想象他们能做到这种程度。”
“都是鲨鳍帮留下的，比利·凯恩要做的就是把岗位换上他的人。契约工们被长期压榨奴役，他们已经麻木了，只不过是换了个拿鞭子的人罢了。”
迪恩转开话题：“我们要去的地方在哪？”
“抬头看。”格拉夫将车速保持在二挡在街道上缓慢穿行，只要他们的行为在可控范围内，帮派便不会发难。
“抬头？”迪恩疑惑地向窗外看去，他不明白格拉夫指的是什么。
“你看到了什么？”
“房顶？鸟？”
“仔细看，那是渡鸦。”
迪恩重新抬头望去，那只渡鸦静静地站在房顶的一角，随着汽车向前行驶，他在一根电线杆上又发现了一只渡鸦。
这些渡鸦安静得有些诡异，迪恩说不出来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这些鸟是怎么回事？”
格拉夫只是笑了笑；汽车继续向前，然后在一个路口停下等待红灯。
就在人行道上，一名监工的目光越过手中的报纸向这边看来，迪恩的目光与之相会，对方的目光让他不禁靠着椅背向下躲了躲。汽车的发动机终于又转了起来，迪恩这才重新坐直身体。
突然，迪恩再次看向窗外，这一次，他终于明白了那些渡鸦身上的怪异感是什么。
一只只渡鸦居高临下，它们和监工之间仿佛形成了一种默契，默默监视着每一条街道。
车子继续向前行驶，空中开始出现盘旋的渡鸦，迪恩观察着它们的飞行轨迹，发现它们似乎都在围绕某一处地点。
不知不觉间，街道上已经看不见任何人，取而代之的是两侧房檐上一排排宛如守卫的渡鸦。
“到了。”格拉夫再次降低挡位，车子缓慢爬行。
街道尽头是一个院子，有一座厂房和一间仓库，格拉夫把车开到大门前停下。
两人推门下车，迪恩看向格拉夫，对方并没有下一步动作，于是他也照着样子站在车门旁，眼神向大门内张望。
突然，离大门最近的渡鸦叫了一声，随后，旁边的几只渡鸦飞了起来。
格拉夫回头示意，迪恩谨慎地跟上；院子中央，身穿黑色风衣的男人正低头向围在脚边的鸦群投喂饲料，随着迪恩二人走近，四周的渡鸦呼呼啦啦地涌来，然后全部聚集在男人脚边。
鸦群落定，一只体型两倍于其他渡鸦的大鸟落在男人肩上，六只猩红的眼睛投来刺人的目光。
“小家伙儿们说有辆陌生的车来西厂了。”
“就是我们，克拉克先生。”格拉夫讨好似的向前靠近，“我们来是想打听点儿事儿。”
六眼渡鸦发出一声怪叫，克拉克抬手去轻抚它的羽毛，同时向格拉夫微微点头。
格拉夫谄笑：“我想知道些毒蛇帮的事儿。”
“那你要等小家伙儿们先吃饱了。”
“您需要什么？”
“我？”克拉克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一枚硬币，硬币在指缝间游走，闪烁着银色的光芒，“说说看，你们能为我的渡鸦提供什么？”
格拉夫与迪恩对视一眼，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
“放松。”克拉克拍了拍肩膀上的大鸟，后者怪叫一声然后飞上天空，随后他吹了声口哨，另一只看似普通的渡鸦飞了下来，“我的渡鸦会指引你们。”
话落，那只渡鸦便向大门外飞去，格拉夫和迪恩二话不说，立刻回到车上。
迪恩关上车门，视线始终无法从院内那道黑色身影上移开：“真是个怪人。”
格拉夫给车点着了火，抬眼望向空中不远处的渡鸦，然后推上操纵杆：“在圣奥科，不怪才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