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异路功名,有望高升
与兄世勋书
忆自家庭分手,倏忽已近月矣。临行时慈亲适患泄泻,未识近日可占勿药否?思念之至。
弟于十八日抵京,暂驻恒叔寓所,适值连朝大雨,河水陡增数尺,道途泥泞,游人裹足,只有苦力尚在风雨中讨生活耳。使弟闷坐客窗听雨,倍觉无聊。
比及放晴,即赴琉璃厂游玩,古董肆中五光十色,尽是奇珍,使人如入山阴道上,目不暇接也。纵游三日,踏遍京华名胜地,惜乎客中无伴,只有枝头好鸟作乡导耳。
盖弟抵京时,适逢恒叔奉使赴热河公干,直至上已日始还京。相见后,力劝弟留京用功,整备秋来入北闱乡试,一登龙门,则声价十倍。生员虽然亦可纳捐功名,特恐根基太浅,将来难期大用耳。弟唯有唯唯诺诺,实则与弟案志不相侔。弟以为考职出身,按资格科分升补,有七八年依然不得升级者,指不胜屈。而异路功名,苟遇机会,一二年竟可飞黄腾达,因此热中不减。
舍恒叔而托菊人纳捐,并承菊人推解,托张公佩纶转荐于直督李爵帅幕下,俟得张公复书,将襥被往津门谒相。知关廑念,特奉数行,并烦转禀慈亲,以慰倚闾之望。
译文
想起从老家分别后,不知不觉间快一个月了,时间过得真快!我走的时候正赶上母亲患腹泻疾病,不知道这些日子是不是不用服药而且已经痊愈了?甚是思念。
我于十八日到了京城,暂时住在恒叔的家里,正赶上连日大雨下个不停,河水猛然间涨高了好几尺,路上非常泥泞难走,游人裹足不前,走不动路,只有那些卖苦力的人还在风雨中艰难地为生计而奔波,寻找生路。我坐在恒叔家,临窗听雨,倍感无聊。
等到天终于放晴了,就去了一趟琉璃厂游玩,那些卖古董的商店中的珍宝五光十色,都是世上的奇珍异宝,来到这里就像是走入了山阴道上,一路上山明水秀,目不暇接了。我尽情地游玩了三天,踏遍了京城的名胜之地,可惜的是做客京城中没有伙伴相陪,只有那些枝头欢叫的小鸟做向导了。
我到达京城时,正赶上恒叔奉命出差到热河,直到三月三他才回到京城。见到我后,他力劝我留在京城用功读书,以准备秋天的乡试,一旦考中,名誉和声望就会增加十倍。秀才虽然也能够通过捐纳钱财获得官职,只是恐怕根基太浅,将来难以有大的作为罢了。我只有对他的话唯唯诺诺,他要我做的其实与我的想法不一样。我认为通过科举考试得来的职位,按照资格和中举的年份升补,七八年依然得不到升任的,掰着指头数都数不过来。而通过科举以外其他途径得到功名的人,一旦遇上机会,一二年竟可以飞黄腾达,因此人们对以这种方式求取功名非常热衷。
于是,我抛弃了恒叔的主张,托徐菊人通过献钱取得官职功名,并承蒙徐菊人推荐和介绍,拜托张佩纶辗转把我推荐到直隶总督李鸿章大人的幕下为官,等到得到张佩纶的答复,将整理行装前往天津拜见李中堂。知道您特别关心挂念我,特意写了这封信来告知一切,一并请麻烦您转告我的母亲,以安慰她盼望子女归来的迫切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