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1章 冲锋枪弹雨
徐旅支队长今天从梨花浦出行之际，一共随身带了六个支队部的人：两个参谋，三个警卫员、一个通讯员，全部骑马。刚才他已经打发一名参谋以及一名骑兵营的骑兵火速奔回西坪村搬救兵了。所以此刻跟着他参与从侧翼袭击鬼子炮兵阵地的，就只剩了五骑——其中三名警卫员有两个携带着花机关枪；剩下的一名警卫员、一名通讯员和支队部李参谋，都是小马枪；吴子健本人则是驳壳枪。
这些人包括吴子健在内，骑马的功夫还是可以的，但是在马背上作战却完全不在行。明白这一点的徐旅支队长，发动袭击前特意叮嘱了五个部下：纵马快速逼近日军骑兵阵地的侧翼，届时听他口令全体下马，徒步展开攻击。
日本人接下来看到的正是如此情形：六骑战马飞驰而近，在四五十米远的距离上却纷纷勒住缰绳，骑者迅速跳下了马背。其中一个人留在原地收拢战马，其余五人凶神恶煞般朝着无人防守的炮兵阵地侧翼，猛扑了过来。
奉命收拢战马的自然是李参谋，他是六骑当中战斗力最弱的，因而被吴子健安排留在原地看管马匹。而其余五个奔跑攻击的，那两个手持花机关枪的警卫员在最前列，估算着进入了射程之后，花机关枪立即打响了。
直到八路军的自动武器猛烈开火，日军炮兵阵地才有不到十人的炮小队运输兵在牛岛中尉的驱使下、端着三八式步枪试图去堵己方侧翼防线的这处空虚——然而，这些并不擅长作战的运输兵，还没有跑到预定的位置，就被迎面扫射过来的花机关枪的弹雨击中了，区区几秒钟的时间，大半数便中弹倒地。
两名徐旅支队警卫员手里的伯格曼冲锋枪也就是花机关枪，已经属于第一次世界大战后改进的mp28型，横向插槽的长长弹夹里装有三十二发子弹，一旦全力开火，杀伤极为惊人。而持枪的两个警卫员，原本就是林师徐旅二营时期的5连老兵，可谓弓马娴熟，否则也不会被曾任5连长的吴子健调到如今的徐旅支队部来跟随左右。
冲锋发起之前，吴子健就吩咐了两个抱着花机关枪的警卫员，下马后全力冲锋，不要吝惜子弹，凡遇迎面而来的日本兵，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支队长的命令被两名老兵忠实地贯彻下去了，两枝花机关枪并排相隔五米左右，左右横向扫射，形成了正前方一道十几米宽的火力网。在这片火网之下，刚刚仓促忙乱顶上来的日本炮兵猝不及防，转眼间就被打倒了七八个，剩下几个则吓得转身就逃。
这一幕，全部被日军中队长牛岛看在了眼里，他当然清楚眼下在所谓的阵地上的部下清一色是炮兵，根本不长于拿枪野战，更不要说如此惊心动魄的近战了。只是，情况危急，已经容不得考虑什么炮兵、步兵之间的军事素质差异——他挥舞着手里的南部十四式手枪，朝天连连扣动扳机，足足打出了四五发子弹，同时嘴里狂吼着，命令身边的运输兵们不得慌乱，继续朝侧翼奋勇地堵过去：
“快上！不能让中国兵进入阵地！”
可是让日军中队长沮丧和惊惶的是，尽管炮兵们很勇敢地迎了过去，怎奈敌人的火力实在太过强劲了——他已经看清冲在最前面的两个八路军士兵，端在手里的正是德国盟友制造的威力凶悍的伯格曼冲锋枪——对于这种中国军普遍谓之“手提机关枪”的自动武器，去年在正太路前线鏖战过的牛岛中尉并不陌生，也深知其厉害。想不到，今天竟然又与之不期而遇了。
眼睁睁地看着又冲上去的一批士兵同样倒在了弹雨里，牛岛的后脊梁冒出了一股凉气：这个炮兵阵地是临时设立的，除了两门九二步兵炮架在正中，在炮位的左右两翼二十几米处，就只有堆积起来的炮弹箱和运输炮弹的马车。而现在，手持自动火器的八路军正越来越接近左翼的炮弹箱和马车！
“中尉，快躲到炮身的后面去！”
弹雨中，中队部的一名准尉莽撞地上来拉扯牛岛的手臂，结果遭到后者的怒斥。可怒斥的余音未落，他们都共同发现，一名奔跑速度快于同伴的八路军士兵，终于扑到了左翼那排炮弹箱的后面，随即就以炮弹箱为掩体，把那挺手提机关枪置于箱子顶部，肆无忌惮地横扫起来。
这一来，牛岛中尉也顾不得威仪和体面了，急忙闪身躲到了一门九二步炮的侧后，狼狈地正对着二十米开外的敌人。
说时迟那时快，第二个端着自动火器的八路军士兵到位了，他同样扑到了炮弹箱的后面，架起枪扫射。紧接着，在那两名后面冲锋的人也陆续赶到——至此，炮兵阵地侧翼已经彻底被夺占！
与此同时，阵地上残存的日本兵只顾及侧翼杀出的这股强敌，却蓦地发现最早从正面匍匐上来的八路军散兵线也更迫近了，最近的甚至只有三四十米的间隔。他们手里的步枪虽不如侧翼的冲锋枪火力猛烈，但射出的子弹犹如长了眼睛一般，近乎弹无虚发，不断有惊慌失措的己方炮兵被射中。
“后撤！后撤！”
牛岛及时地意识到了有被夹攻失守的巨大危险，当即下令炮兵松开两门九二步炮的固定支撑脚架，拉动炮身，利用炮自身装备的车轮向后方滚动，以便逐步脱离敌军的夹击之势。可这样做，就等于放弃了哪怕是临时搭就的简易阵地，并且由于来不及抢运，两翼的马车和炮弹箱必将很快落入敌手。
身为战场的最高指挥官牛岛中尉，脑中嗡嗡作响，绝望之情油然而生。不甘心如此大败的他，仍歇斯底里地朝已经负伤的炮小队队长大叫起来：
“让你的人带上马车，把炮弹带走！”
同样绝望的炮小队队长，只得传令炮兵们执行中队长的的旨意。
也就在这一刻，从正面匍匐攻击迫近的八路军，突然纷纷跃起，开始了呐喊着的冲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