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噩耗
哗啦啦……
哥窑出品的精美白级碎酒杯掉落在猩红的毛毯上，四周的奴婢皆是跪在地上，脸上都或多或少的带着一丝怯意。
宽敞的厅堂中，墙上挂着用金银各色丝线绣着狩猎图的帐幔，各式的飞斧和弯刀悬挂在两侧，与摆放在角落里素雅的花瓶绝不和谐，偏偏又共处一室。
“赛里，你莫不是在骗俺！？？”
一位身着紫地金锦窄袖圆领袍，头戴皂罗巾，腰系吐鹘带，脚穿六合靴，脸型与设也马有几分相似的年轻女真贵族，带着几道疤痕的脸庞充斥着几分怒意，双眼通红朝着眼前的男子嘶吼着。
“斜保，俺如何骗了你？”
说话的人是一位同样头戴皂罗巾，身着玄色金龙纹圆领袍的，更显成熟稳重的年长男子，此人身材不高，但极为壮实，身材有些矮胖，古铜色的皮肤，耳垂挂着几个大大的金环，脑后的发辫垂落着好些金银玉器，一张大饼脸上几道狰狞的疤痕交错，浑身散发着一股威严。
年轻人是完颜宗翰的次子，宝山大王，完颜斜保。那位站在完颜斜保面前，年长的男子则是号称盖天大王的金国万户，完颜赛里。
“起初俺也不信，设也马会在押送南朝宋俘途中失踪”完颜赛里沉声道，眉头紧皱，显然对于发生在关外的“凶杀案”感到匪夷所思。
朱云一把火烧了海云寺，坐船远走高飞后，海云寺的大火很快就被觉华岛上的百姓发现。
待海云寺的大火被附近村寨赶来的人扑灭后，只剩下残垣断壁以及一百来具烧焦了的无头死尸。
斜宝双眼通红，歇斯底里的吼道，“不可能！大哥怎会在大金腹地被截杀！！！”
完颜赛里默然不语，只是走到桌案前，抓起案几上一把刀柄上镶嵌各色宝石的小刀，用刀尖剔了白瓷大盘里的一块羊肉送进嘴里，边吃边道：“可是来州的谋克派人来报，说是在已经被烧成一片废墟的海云寺中，找到了一百来具无头尸体。”
斜宝瘫坐在铺着虎皮的椅子上，眼眸黯淡了下来，嘴里不停的喃喃着“不可能”。
作为押送第二批和第三批宋俘的长官，斜宝和设也马这兄弟俩在四月十八日抵达燕京后，真珠大王设也马因为忙着要将精心挑选的三十五名俘虏献给上京的吴乞买，故而在燕京流连了六天，就依依不舍的与自家兄弟告别，然后启程继续赶路。
而留在燕京的宝山大王斜宝，一边等待其他押送俘虏的队伍，一边又开始享用着此次南征灭宋所得到的金银珠宝，美酒，美食和美女等战利品。
然而刚刚在燕京郊外狩猎而归的宝山大王，正在自己府上吃着美酒与美食，听着那位分给自己的惠福帝姬吟唱着小曲儿的时候，盖天大王完颜赛里突然找上门来，告诉了一个让他难以置信的噩耗。
真珠大王设也马一行在来州八十里外的海云寺被截杀，一行一百零五人全部被割了首级，押送的南朝皇妃，王妃，公主，亲王和宫人也不知去向。
堂堂大金国的万户，国相的长子居然会在金国的腹地被来路不明的人半道截杀，这足以在西路军和东路军中掀起一场不小的地震了。
“是谁！是谁如此大胆！竟然敢截杀我大哥，一定让他定要让他尝尝‘蒙山不屈花不辣’。”
没多久，厅堂中传出一道暴怒的吼声，四周的奴婢皆是瑟瑟发抖，面露惶恐，生怕这位宝山大王迁怒于自己。
双目圆睁，眼中闪烁着凶光的宝山大王，此刻如同一只暴怒的狮子，随时都会暴发。
他阿玛完颜宗翰的妻妾虽多，但只有二子一女，在靖康元年底，王履和李若水面见完颜粘罕议和，酒宴上攀谈起来。王履慢慢胆壮了：“敢问国相先里台眷何在？”粘罕答曰“祖乡在沈州，骨肉昨因契丹征辽东时皆被害，后方得一小女子。”
献给郎主的南朝公主，皇妃，王妃，宫娥的队伍居然不明白的全军覆没了，连国相的长子都被砍了脑袋，这事要传到上京去，郎主震怒不说，自己和阿玛也会颜面难存。
“不知道，可是据来州传来的消息，临近海云寺的沙滩上有不少脚印，”喝了一杯美酒的完颜赛里微微眯眼，眼神里微微浮现出狐疑神色，“另外，海云寺对岸的觉华岛上也有人来报，说是辰时有数艘海船出现在海上。”
“莫非，”完颜斜宝冷静下来，若有所思道，“是那南朝水师所为？”
“斜宝，你忘了四年前宋兵泛海而来，攻破九座营寨，杀死马城县守将节度使度卢斡吗？”完颜赛里沉吟道，一双桀骜不驯的通古斯眯眯眼闪过一丝阴厉。
“倒是小觑了南朝”
斜宝一掌狠狠的拍在桌案上，把这笔血债算到了赵九头上。
“只是献给郎主的贡女没了，郎主怪罪下来可如何是好？”完颜赛里倒是显得格外冷静，平静的抛出了摆在眼前的难题。
“这……”斜宝脸色很是难看，大哥押送献给郎主的战利品却半路被人截杀，为今之计当再挑选一批俘虏送到上京去，免得郎主大发雷霆，让自己和阿玛难堪。
但是眼下尚在燕京的宋俘，也只有赵桓的后妃、长女赵柔嘉，以及其妹惠福帝姬赵珠珠等三十七人。
这些俘虏原本是要押在燕京，择日再送往上京献俘的，但要提前送到上京去的话……总觉得敷衍不了郎主。
完颜赛里看着犹豫不决的斜宝，冷冷道，“去跟斡离不商量吧。”
完颜宗翰还在押送俘虏，前往云中的途中，这会儿他们也只能去找东路军的主事人，右副元帅完颜宗望(女真名斡离不)商量了。
一想到跟阿玛不对付的斡离不定会冷嘲热讽，宝山大王心中没来由的一阵憋屈，起身走出了厅堂。
他现在需要静一静。
待盖天大王和宝山大王离开后，跪拜之地毯上的一位五官生得精致秀媚，清丽修长，女真人样式装扮的少女，俏脸上却是异常复杂还有激动。
“十四姐和二十姐得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