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生命的雨

大女神是神，是这个世界的至高神，对她来说，只要处于这个世界没有什么不能做到。

制造人类，很轻易的事情。

她只要手一挥，如同全知翼传来其他至高神造人的画面，地上能一瞬堆满人。

对于她这种等同世界本源的存在来说，造人太轻易了。

不过，她脱胎于‘人’的人性，让她对大陆有怜爱，均等的怜爱。

世界不该是专属于人类的世界，世界是世界的世界，属于世界上所有物体，包括地下的石头。

一块石头碎成两节，它也会痛的。

只是它的痛觉很慢，几千万年为记数。

不能因为它当时感受不到痛，而忽略它的感受。

她全知翼里的预知能力让她看到了几副画面，其中一副是人类的碎石场，他们把石头碎成无数小块，她看到了能感受到那块巨石的痛。

就像痛在她身上，痛到呼吸也会痛，虽然她没有呼吸。

人类太自私、太贪婪、太独断了。

她不喜欢霸道的孩子。

只是……没办法拒绝。

这是她的使命，是命运。

命运无法在命运内战胜。

来吧。

大女神三步横跨半块大陆，来到‘弱水源’，这是她先前漫步大陆，想要在这里沐浴的地方。

全知翼给她的无数方案，她一个也没有选择，她选择了独断的方案。

她走到河边，伸直了左手，伸出了右手，右手手腕对左手手腕轻轻一划，体内仅剩下的白色浮光流出，流到弱水里。

浮光与弱水相融合，弱水变得混杂，由清澈的白色变为猩红的血色。

片刻时间，偌大的弱水河全然变成血红。

弱水河是西大陆最大的河流，支流加干流贯穿西大陆全境，又汇入元江。

元江连接东大陆，又分出数条支流，最后进入未取名海，海包围了整块大陆。

水系本就循环，可以说一条弱水河能影响到整块大陆。

大女神不断让白色浮光进入弱水，整条弱水变成血红色，带动了大陆上所有流动水变成红色。

这一刻世界上的水是红色，不是蓝色、绿色、透明色。

已经有太阳，也有天气系统，水一直处于循环中。

太阳照射地表水，地表水蒸腾化作水蒸气，水蒸气上升化作云，云累积降下雨水。

正常来说，雨水是透明色。

不过，在这一刻，雨水变成红色，跟地表水同样的颜色。

变异了。

水变异了，喝水的动物、植物也变异了。

……

……

“这是发生了什么？”

俯空视角，白奕诧异。

看到大女神割腕，把大陆上所有水变成红色已经很诧异了，接着看到的景象更诧异。

他看到喝水的动物，淋雨的动植物，开始变异了。

一只匍匐在水边，小心翼翼喝水的麋鹿，血水进肚，前蹄退化，形成像锋利鹰爪一样的手。

后足则进化，更为修长和健壮，长度几乎等同于身体。

眼睛……眼睛倒是没有变化，不过变得更有精神，眼珠咕噜噜转动，就像在思考一样。

“这只麋鹿成精了？是吃了人人果实，还是通灵了？”

世界树逻辑没有给他答案，他看到更多变异。

一颗大树淋雨后，长出了动物眼睛，两只绿色泛着荧光的铜铃眼睛瞪向周围，用两边的分支树干撑地，树根被拔了起来。

但它没有倒，而是每条根须像挪动的毛毛虫，支撑着它身体，开始爬行。

一颗会动的大树，比成精的麋鹿给白奕带来更多震撼。

并且，如果他没有听错，他听到了这颗大树在说话。

说的是：“我的使命是守护这片森林。”

未完，同一片森林里，一只树蛙淋雨蜕变成了，绿色的皮肤，尖尖的长耳，有四肢和头，跟人很像的生物。

但体型太小了，只跟人婴儿一样大小，而且很丑。

一只白面金发的猿猴也进化了，佝偻的身躯变得笔直，身体上的毛发退化，露出雪白的皮肤。

身材极为修长，样貌极为精致，耳朵跟树蛙一样变得又尖又长，但没有树蛙超过头顶。

整个给人感觉是优雅美丽，和树蛙的畸形丑陋不同。

并且不只是一只，是一个族群，整个族群变为了金发碧眼、高大和人类体型相似的物种。

“精灵，这是精灵吧！”

“这一定是精灵。”

白奕非常肯定，这群像金丝猴一样的猿猴蜕变出的新物种跟他记忆里的精灵一样。

在白奕肯定的一瞬间，白色猿猴里一只手臂上有白色浮光的猿猴忽然听到了声音。

“精灵！”

她的族群有了名字精灵，她也拥有了更高层次的力量。

“族人们。”

她用语言喊话族人，她在听到‘精灵’这一个名字的瞬息，拥有了使命。

她的使命是带领精灵族发展出文明，她是精灵族族长。

白奕关注了精灵族片刻，视线转移到其他地方。

他看到不但有了精灵，还看到了兽人，牛头人、狗头人、狮头人。

石头人，花岗岩长出了石头手臂和腿，按额头沉思。

矮人，住在山体内部，身材矮小，健硕，在一个稍显得巨大的矮人带领下，开凿洞穴。

以及大量的普通人，没有特别的部分，就跟地球上普通人类一样。

“这是大女神完成使命的方式，超纲了吧！”

看着因为血雨和血水，大路上几乎所有生物，包括植物、岩石有了生命和智慧，成为智慧种族。

白奕认为大女神完成使命的方式超纲了，他只是想要人族，没想要这么多种族。

这个时候，大女神停止了献祭自身。

为什么停止，因为她已经把所有的神力都献祭出去了，无法再献祭。

她失去了神的来源，失去了神性。

不过，她还有全知翼。

全知翼的预知能力也还在，她又看到了一副画面。

看不见的黑雾遮蔽了天空，太阳乌图姆也被黑雾笼罩，一点阳光也无法透过黑雾照在大陆上。

世界再次陷入荒芜的死寂，就如大陆开始之初，没有生机。

金属荧光浮动，她明白了原因。

大陆上的生命经过她的自我献祭，绝大多数生命有了灵魂，灵魂是它们智慧以及蜕变的源泉。

但是，灵魂属于额外造物，不属于物质，世界无法吸收。

有灵魂的生命死去之后，它们的精神体无处可去。

飘荡在空中，常年累积下形成灾厄，反扑世界，想要重回现实世界。

她所创造的世界因为这些恶灵，进入末日。

不，不能发生这一场面，她怜爱这个世界。

她问询全知翼，要知道解决办法。

全知翼如同之前，给了她无数解决方案。

冥府地狱、生命轮回、泯灭之光、圆环之理、转世重生……

然而她失去了浮光，失去了神力，她无法做到这些神迹。

只有最后一条她能做到。

以身躯化作生命之流引导生命再生，她的身躯是由世界本源所化，能够成为生命之流。

她要再次牺牲，这次不但牺牲她的神性，还有生命。

对神而言，没有时间的概念，所以神是永恒。

对于永恒而言，直到消亡那天也不知道自己会消亡，所以至死也是永恒。

她以为自己是永恒，不会死亡。

不过，她看着脚下由浑浊逐渐转为清澈的弱水，初来这里想要淋浴的想法再次袭来。

于是，她走入弱水中，泼洒河水，让河水洒遍全身。

水冰冰凉，让她第一次感触到冷意。

“原来生而为人是这样的感受。”

她说了一句，说完燃烧自身，让身体化作生命之流，白色的光点河流，流淌在这个世界。

从此，生命死后精神将会化作白色微光，进入生命之流，等待新生命诞生时候，生命之流注入生命之源诞生新的生命。

这是生命的完整循环。

她的使命完成了。

天空再次下起了雨。

这雨已是透明色，就像人的眼泪。

世界似乎在哭泣。

不，这雨是她最后的馈赠。

雨是她身后的全知翼所化。

她深爱着这个世界，深爱着她的孩子，这是她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