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米兰春是湖北医学院的学生,明年即将实现,这次回来准备找梅月帮忙,到县人民医院实习,没去之前回来看看嫂嫂。蓝雪羊一边拖椅子一边说,快去给丁书记倒茶呀。
丁小强笑着说,羊儿嫂,不叫书记行不?好像我真是什么官员一样,分生了。
蓝雪羊眨巴一双迷人的大眼说,你本来就是官嘛,村里最大的官。不叫书记,叫什么呢?叫兄弟,太媚了;叫小丁,太妄了;叫同志,太俗了;叫名字,太没大没小了。
丁小强叫黄家兄弟一起坐下说,那就叫名字吧,嫂子。
蓝雪羊红着脸说,你叫我嫂子,那我叫你小强吧。
是呀,羊儿嫂是全村人的大众称呼,而嫂子似乎是他丁小强的专称了,显得更亲近一层。丁小强谢过了米兰春的茶水说,大学生也坐下来聊聊。
米兰春弯着红扑扑的脸蛋说,聊就聊,正有事情请教。
丁小强打趣说,你是这里的地主,我是外来客户,什么也不知道,到底谁请教谁呢?
米兰春扑闪着一双眼睛说,哥哥不在身边,嫂嫂做不了主,这件事情只有请教你了。
丁小强见事情重大,只好一脸严肃地说,你说吧,兰春同学。能做主的,我一定替你做主;不能做主的,我找人替你做主。
米兰春捏着尖削的下巴问,我马上要实习了,是在省城呢,还是回到小县城?在省城实习,可以为将来找工作打下基础;在小县城,可以为父老乡亲做一点事情,离家也近一点。
丁小强盘算着问,明年下半年才实习,早着呢。
米兰春巴望着他说,开年就要准备了,如果联系得好,也可以提前实习。
蓝雪羊牵着孩子过来说,小强,你做事最有主见,见的世面也最大,你说哪里实习就在哪里实习,全听你一句话。
黄家兄弟耳朵背,听不清楚他们说什么,只顾一杯杯地喝茶,一眼眼地望着他们,做出一副兴奋的样子,好像什么都听懂了。
丁小强若有所思地说,回村里来。
蓝雪羊和米兰春几乎同声问道,回村里,没听错吧?
丁小强再一次肯定说,回村里。
蓝雪羊和米兰春张大的嘴巴半天合不拢来,睁大的眼睛半天闭不回来,连手上的孩子跑出好几步了,仍然呆呆地盯着,似乎他就是一个脑残、一个弱智、一个神经病。
丁小强双手抱着茶杯说,我是这样想的,今年务必将村级公路修通,明年上半年务必硬化完毕。到时候,公路畅通了,返乡村民就多了,同时客商也来了,我们要把村级卫生室和小学恢复起来。条件成熟了,我们还可以开办幼儿园,嫂子的孩子可以在家门口入托,跟城里人一样。
米兰春不解地问,你恢复村卫生室,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丁小强笑着说,恢复村卫生室得要医生呀,你要实习不是正好吗?现炒热卖,就地取材。
蓝雪羊担心地问,要是兰春做得好,县卫生局不让走,不是一辈子待在这大山里吗?千辛万苦才逃离贫穷乡村,又得转起回来,不如当初不读大学呀。
丁小强解释说,当初千辛万苦蹦出去读大学是正确的,因为只有在大学、在外面才学到知识、学到技术,学得一身本领。现而今回来也是正确的,因为你学到的知识、技术和本领要用出去,转化为成果了才有积极意义,不然书就白读了。
米兰春点头说,这个道理我懂得,知识应该转化为成果。但是,我在大城市给人家看病,条件更优厚、设备更先进、团队更优秀、技术力量更强大,转化的成果不是更大吗?
丁小强摇着头说,在大城市、大医院,没有你米兰春,照样有人给他们看病、拿药、做手术。但是,在分水岭就不一样,没有你米兰春,病了无医药,就得眼睁睁地看着死人。假若当年有优秀的医生和良好的药物,黄家兄弟会成为聋哑人吗?
米兰春默默地点头,似乎同意了丁小强的观点,急得蓝雪羊心里小鹿乱蹦,生怕她留在了村里,白白送了一个大学生。米兰春的父母死得早,一切全靠哥嫂拉扯她、资助她,他们的观点当然很重要,更具有决定性。米兰春撇开嫂子的目光说,先把村卫生室恢复起来也好,不仅让父老乡亲病有所医,而且也让我们这些漂泊之子反哺了故土,孝敬了故乡。
蓝雪羊惊讶地问,兰春,你真答应了?
米兰春严肃地说,实习怕什么?实习完了就走,又不在这里待上一辈子。你看人家丁小强,大城市的官二代、富二代、独生子还来村里扶贫,我们本乡本土人,不做点什么行吗、像吗?
丁小强打趣地说,不要戴那些歪帽子,要戴就戴正、戴周全。如果从爷爷算起,我已经是官三代、独三代了。
蓝雪羊羡慕地说,小强真了不起,生的孩子就是官四代了。
丁小强笑着说,一个人了不起,不是有多大的官位、多富的财产、多深的背景、多大的家族,而是对他人和对社会的贡献。雷锋、王杰、黄继光、苏宁、李向群,虽然人生短暂、财产几无,却影响了一代又一代人砥砺前行、奋发图强。正像臧克家说的那样,有的人活着,他已经死了;有的人死了,他还活着。
米兰春双眼光芒四射地说,丁小强,你什么时候恢复村卫生室,我就什么时候回来实习。
丁小强伸出小拇指说,明年夏天保证恢复村卫生室和村小,我们拉钩盟誓。
米兰春也伸出小拇指说,拉就拉,谁怕谁呢?
在一旁的黄家兄弟见状,拍着手板喊起来,拉钩上吊,上吊拉钩,一百年不变,变了就是小狗。
米兰春建议说,要是恢复村小,顾咪咪也可以回来实习呀。这样一来,村里就闹热了。
丁小强高兴地说,这个建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