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铁舰镇河波，金绳缚妖魔
顾志常、陈先勇、李明台三人原只是打算在这寻仙县逛上一逛，最后却稀里糊涂帮着一书铺老板关了铺子，而后又随着他走入人潮。
在锣鼓喧天中，一同走到了那寻仙码头。
此时码头已有很多很多艘船，有贩书的，有卖“花”的，有送菜的，有运盐运铁的，亦有同样是自西洋夷人处传来的，能喷涌出黑焰，好似水上怪物般的蒸汽铁船。
但这些，都算不得是盛景奇观，寻仙县民们也早习以为常。
是以四人混在人潮中，看着民众们都在砸吧嘴，说着一些嫌弃话，不时又踮起脚尖往那宽阔的寻仙河看去。
压低了的议论声里面，偶尔冒出一两句大逆不道的。
“来了么？有那传说中能征战天河大洋的战舰么？”
“没有，就见两艘冒黑烟的铁疙瘩，还有静湾里一群可爱的姑娘们，身姿都很迷人啊。”
“呸，有辱斯文。”
“我看呐，县衙也就是吹吹牛皮，什么镇妖号，真有妖魔出现，捕快也好，士兵也罢，一个你都见不着，就像那日这码头上，那平素是大善人的洪黑虎化作食人妖魔时，无一人敢靠近，那大恐怖至今让我噩梦连连……”
一位喋喋不休的老者正说着。
忽而，他住口了。
当啷一声，他手中的拐杖也落地了。
原本闹腾的人群在这一刻倏然变得安静，所有人都因目睹那极震撼画面而收声。
很快，又纷纷都是瞪圆了眼眸，发出嘶嘶倒吸空气的声响。
陶潜四人生的都是高大，也不用踮脚，直接抬头看去，下一秒便也都看到了那景象。
也不知是否是码头早得了消息，将那宽阔河面上航行的渔船货船都劝离，留出好大一片河道，碧波无痕，天穹与水面在极远处相接。
可这一刻，那接连处，猛地被一艘难以想象的巨舰所占据。
那舰完全由冰冷钢铁铸造，一眼看去让人只觉它沉重如山，但它却诡异的浮在河面上，以极快速度劈波斩浪朝着寻仙码头停靠过来。
其外在形态与寻常铁船完全不同，除了那狰狞又威严，好似狮虎般的船艏撞角外，其两侧还伸出古怪的铁翼。
除此外，这巨舰上更装配了大量镌刻着诡异符文的火炮，以及让人胆寒的，某种仿若是用来猎杀蛟龙的机械长枪。
轰！
这般声响，是那巨舰碾过河面时发出的。
原本宽阔、平静的寻仙河面，此刻被这巨响充斥，大量的水波被直接撞散成水雾，往四面八方逸散。
码头上，鸦雀无声。
作为一个沿大河建成的县城，又是对外的通商口岸之一。
寻仙县居民对于大船早已见怪不怪，可此刻，数万居民都是愣住了。
眼眸中满是震撼，又贪婪的盯着那正靠过来的“镇妖号”。
首次，所有人都认可了这巨舰如此取名。
这般巨物莫说是镇妖了，便是屠戮妖魔，众民也是信服的。
数万人原以为如此，已足够震撼，也好收尾了。
然而，这却只是开始。
嘭嘭嘭！
就在那“镇妖号”后方，天穹与河面接连处，又猛地传来一道道好似空气爆裂后的声响。
随之而来的，是让寻仙县数万居民目瞪口呆的画面：
仿若是传说中极北之地的穹顶流光出现在此地，约莫十几道各色虹光拖拽着长长辉芒尾焰，激射而来。
刹那后，这些虹光在镇妖号上方散开。
十几道年轻身影，便也显露在了数万人的眼中。
这十几人有男有女有幼，年纪都是不大，衣着则是寻常难见的织物，或是华丽，或是清雅，或是怪异。
更惊人的，自然是他们每一人都是凌空虚立，好似神仙中人。
不，若是与场中数万平民对比的话，这十几位还真的都算是仙神、高人之流。
他们不止是立在空中那么简单，更有诸多氤氲云雾环绕，有霞光伴生，每一位都是超凡脱俗，让人直欲跪伏下来，祈求庇护。
最引人注目的，是前方五人。
分别是两男两女，以及一大婴儿似的存在。
两男修皆高大英武，长相也非常人可及。
其一皮肤黝黑，高鼻深目，满头黑发竟如瀑般披散至脚踝，更惊人的是其肋下生着一双好似鹰翼般的翅膀，羽毛光滑坚硬，隐有光辉流转，在翅根处，更有两团风雷汇聚之物涌动着，不时发出霹雳声。
另一人则皮肤白皙，身着雪白道袍，以玉簪束发，一柄好似冰玉铸成的飞剑似自有生命，环绕着他周身飞舞，洒出冰晶玉屑，端的是潇洒如仙。
而那两女，其一为脚踩飞毯，腰挂宝囊的绿发少女，眉目清秀，鼻尖生着一颗美人痣，任何人看过去都能感受到一股让人难生恶感的清灵气息。
另一位稍年长些的女子，容貌偏向英武，一双眼眸极其锐利，似可看穿人心，也不知使了什么手段御空而来，其手中则持着一件怪模怪样，浑身空洞，内部隐有火光的石罩。
最吸引目光的莫过于是那大婴儿。
他穿着一红兜布，右手缠着一条金晃晃的细绳儿，也不觉羞，一双黑眼珠子好似瞧新奇般看着下方数万人，粉嘟嘟面上满是兴奋之色。
县衙安排了捕快们敲锣打鼓，走街串巷的将百姓们带到这码头，这好一场大戏，自然也是安排了带节奏之人。
正当数万人因镇妖号，和这十几个“年轻仙人”的出现，而陷入懵逼状态时。
人群中，立刻有人恍若是大梦初醒般呼喊道：
“镇妖号，禁仙堂。”
“我知道了，这是县长大人从上面请来的救兵啊，有这巨舰，再加上这些仙门高徒，我们寻仙县绝不会像其他可怜县城那样，被那群无恶不作、茹毛饮血的凶残妖人所攻破，我等的产业家居，亲朋好友，都可以保全了。”
“县长大人英明，总督大人千岁。”
有人带头，平民们纷纷跟着山呼海啸。
场面，非常的和谐。
陶潜也在此时反应过来，心底默默吐槽道：“镇妖巨舰，人前显圣，这般骚包，不会真的只是为了方便找借口加税吧？”
他心底刚嘀咕完，忽然耳朵微微一动，却是听到了旁边那中年道人顾志常对着两个同伴传音解释。
周边吵闹，四人站得有些开，顾志常低声传音，原以为那书铺老板是听不见的。
谁想到，陶潜之感官早非常人，悄咪咪听了个分明。
“那镇妖号基底必是西洋夷人的手段，但又经了左道大宗【天工楼】的改造，其上火炮与机械长枪，都有着击杀妖魔之力。”
“这十几个年轻人，多是来自左道旁门的小辈，想是道佛大宗和几个千年大族出来的年轻人，都被调去了大城重镇。”
“不过为首的五人倒是有些来历，那大婴必是出自【万婴宗】，两少女分别出自火神观和灵犀观，虽不入十二大派，但也算道门名宗，那两男修则出自风雷崖及武当派，前者为左道大派，后者也属道门名宗。”
顾志常寥寥数语，将十几个年轻修士介绍了个齐全，信息量极大。
陶潜涨了知识的同时，心中也暗道：“不愧是道门十二大派【神霄宗】出来的真修，见识说不定比小花道长还要更广博。”
没错，顾志常洞悉他人来历，陶潜同样也默默洞悉了顾志常的来头。
极大极大，大到陶潜又考虑起了“抱大腿”之事。
不过顾志常的另一重身份，又让陶潜犹豫起来。
他虽有着志士、书生两位原身记忆，但到底志在何方，陶潜自身也仍不确定。
这世界实在太过复杂，和前世某朝代只是有些类似，但太多太多不同了，只数日居留体验，陶潜哪里能想清楚？
不过他那自前世而来的志向理念，一直很清晰，从未有变。
也就在陶潜思虑之时，这多灾多难的寻仙码头，竟再度生出变故来。
十几位高高在上的年轻仙人，似对数万平民山呼海啸的欢迎感觉非常欣喜。
尤其是最前方的大婴儿，其在一团云雾上蹦蹦跳跳，兴奋不已。
不多时，他忽而以一种可爱的童声开口道：
“不错不错，我喜欢这里。”
“大家这么热情，让童嘟嘟手痒想送礼物了。”
“有了有了，趁着那群家伙还在周围偷看，正好捉拿过来，当作送大家的一份小小见面礼。”
这婴儿话音刚落，忽而伸出粉嘟嘟小手，自虚空中取出了一叠通缉令。
在所有人惊诧的目光，这唤作“童嘟嘟”的婴儿竟开始念名字。
只不过他念出来的，全都是穷凶极恶的邪门术士通缉犯。
“阮肚儿！”
“嘭”
第一个名字刚吐出，却见寻仙河面爆开，一个瘦小精壮好似水兽般的身影无比惊慌的蹿出，长着腮的面上满是凶残和恐惧，他好像是被迫现身的，一出来即刻就踩踏着水面往远处逃遁。
见他逃离，那大婴儿毫不介意，只是嬉笑道：“逃远一点哦，待会我捉起来才好玩呢。”
而后，继续念诵名字。
“汪寒水！”
“郑大标！”
“董尚！”
“卖栗婆！”
“嘭嘭嘭”
随着一个个名字念出，寻仙县各处，竟都跳出一个个邪道术士。
他们似全都身不由主被唤出，不过是老江湖，在恐惧之下也仍有默契，每一人都选了不同的方位逃窜，想是以为这样便有几率脱困。
可下一秒便都知晓，他们想错了。
念诵完名字的大婴儿，一边取下手腕上的金绳，一边又嬉笑道：“你们中了可爱童嘟嘟的【婴灵搜魂大法】，是不可能逃得了的。”
“定！”
“收！”
两字吐出，让数万人，以及修行界萌新陶潜惊讶无比的目光中。
所有邪修身影停顿在原地，而后那婴儿抛出的金绳儿迎风便涨。
刹那就成了一条仿若无限延长的金索，以极快速度将十几个邪修捆了个结实，宛若是一串葫芦般，提溜回了那大婴儿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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